福船商女 (依月夜歌)

“呃，你听错了，云哥说的娇憨高兴又明理的妹妹。”唐瑭信口胡谄，转头向单子霈打招呼，“子霈兄也在呀，哈哈，真是巧。”
“唐公子。”单子霈冲唐瑭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哥！”唐果气呼呼的上前扯住唐瑭，要与他理论，“你当我三岁孩子啊，这样唬弄我。”
“怎么会，你要三岁，我自己不也三岁了？不可能的嘛。”唐瑭讪讪一笑，拍开唐果的手，自顾自和年轻人热络的说话，“我前几天还去过你家，听说你们都去泗县乔家了，怎么？乔家出什么事了？”
这一问，乌承桥拨弄着黄酒的手瞬间顿住了，他抬眸，和允璎对望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拨着黄酒。
允璎却没有他这样多的顾忌，直接回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等着年轻人的回答。

正文 095真正的柯公子

“也没什么事，不就是乔二当了家主，商队里有几位老人不满，带着船队离开乔家了。”年轻人满不在乎的撇嘴，没有细谈的意思，上前拉住了唐瑭，笑着问道，“瑭瑭，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是因为我这妹妹，她执意跟着邵姑娘学做面条，我只好在镇上客栈落脚，这不，我才歇下，她一转眼就跑了。”唐瑭指了指唐果，很是无奈，“云哥又因何在此？”
“偶尔路过，看着这一间面馆的名字挺有意思，就想尝尝。”年轻人指了指地上的残面，叹气，“我刚刚还期待这面到底有多难吃呢，结果就被令妹给打翻了，还伤了面馆小娘子的手，这下好了，今天是吃不成了。”
“实在抱歉，我妹妹她……”唐瑭正要说话，边上的唐果就直接扯开了他，不满的瞪着他：“哥，我又没打翻他的面，凭什么跟他道歉呀。”
“算了，看着瑭瑭的面子上，不与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年轻人很大度的挥挥手。
“喂！你说谁是小丫头？”唐果最最纠结的事就是比唐瑭小，从小到大，身边的总说小丫头这个不好，那个不如哥哥，天长日久，这小丫头几个字便成了她心中的刺，听到年轻人这样说她，她不由火冒三丈。
“唐果。”唐瑭无奈，拉开唐果，“你撞了邵姑娘不去道歉么？”
“我……”唐果还瞪着年轻人，不肯作罢。
“云哥，乌兄弟和邵姑娘也是我认识的朋友，今天难得遇到，不如结识一下。”唐瑭紧紧扣住唐果的手腕，对年轻人笑着说道，他是好意，那天允璎不就是被人说是柯家公子的丫环么？这会儿正好面对面的说个清楚。
“也好。”年轻人倒是没有意见。
单子霈在后面看了看唐瑭，微微动了动眉毛。
允璎的手在黄酒里包得够久。她便抬了起来，把手帕在酒中浸湿，拿布条把烫到的地方缠了起来。
“这样能行吗？”乌承桥看着允璎的手直皱眉，目光一遍一遍的在她身上扫过。她的衣服上还有不少面汤撒过的痕迹，那么烫的面汤撒下，她身上岂不是也会被烫伤？可是，外面还有那么几位在唧唧歪歪，他想帮她看看伤都不行。
“没事呢，这样不疼了。”允璎笑了笑，“过两天就没事了，只是这两天的面……怕是做不成了。”
“不做就不做吧。”乌承桥完全不在意。
“乌兄弟。”这时，唐瑭一手拉着怒瞪着年轻人的唐果，一手请了那年轻人到了船边上。笑着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柯至云柯公子，想来你们应该听说过柯家。”说到这儿，他特意的看了看允璎。
“自然听说过。如雷贯耳。”允璎撇嘴，瞟了柯至云一眼。
柯至云听到允璎这带着不屑的语气，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对乌承桥抱了抱拳。
“乌承桥。”乌承桥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这位是单子霈兄弟。”唐瑭没落下后面的单子霈。
“公子，这位小娘子的手受了伤。只怕今夜也做不成面，不如，我去镇上酒楼定些饭菜回来？”单子霈冲乌承桥和允璎随意的一拱手，转身对着柯至云请示道。
“成，再来几壶好酒，一来庆贺与瑭瑭久别重逢。二来庆贺与乌兄弟的结识。”柯至云爽快的点头。
“是。”单子霈微微一躬身，快步离开。
“云哥，说起来，我与邵姑娘结识还是因为你呢。”船上没有太大的地方容身，柯至云和唐瑭便坐在了船舷边上。唐果不情不愿的瞪了柯至云一眼，过去帮允璎清洗东西，唐瑭笑着说起了与允璎遇到的情况。
“怎么说？”柯至云好奇的转头看了看允璎，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
“那天，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围截邵姑娘，那人说，邵姑娘是柯家公子身边的贴身丫环翠莲。”唐瑭解释，打趣道，“云哥，邵姑娘可是你身边的丫环？”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冒小爷的名？！”柯至云挑高了眉怒骂道。
“当时我还以为是真的，险些误会了邵姑娘。”唐瑭带着笑看着柯至云，他知道，柯至云的性子一向是只有他欺人没有人欺他的主，听到有人冒名，必会彻查此事，这样，也算是他送给允璎和乌承桥的一点儿见面礼吧，毕竟唐果学会了做面条也是给他们的娘庆生嘛。
“小娘子可认识？”柯至云皱眉，转头问允璎，“有人冒柯家的名，我也就不管了，可偏偏冒我的名，这事儿，我必管到底。”
“那人叫钱发，原先在苕溪那边的集上卖粮，不过，他卖粮是假，贩人是真。”允璎抿嘴，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答。
“钱发？”柯至云咬了咬牙，“小娘子放心，那人既冒得我的名，那么，我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允璎有些惊讶，公道？柯家人心里还有公道？可偏偏这话却是真真切切从柯至云口中说出来的。
“那就先谢过柯公子了。”乌承桥从善如流，正好，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没想到这事儿让唐瑭抢先搞定了，倒是少了他费心。
“云哥，你方才说的，乔二当了家主，他们家商队离开，那你们去又是做什么？”唐瑭和这柯至云似乎挺要好，问话也很随意。
“乔二把乔记仓以及这边的所有乔家人都召回去了，至于我们……”柯至云长长一叹，颇有些自嘲的说道，“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柯家傍上了乔家的靠山，那个，都是我那死鬼老爹搞出来的，这次乔家出事，他自以为是的觉得是个效忠的机会，就硬拉着我去了，人倒是见着了，可乔二那鸟样，我都赖得理他，哼，要不是泗县有几位不错的花姐儿，我早溜回来了，也不会……在那儿碰上柳老九，还……”
说到这儿，柯至云一脸忿忿不平，自顾自的吐起槽：“你都不知道那柳老九有多可恶多恶心，要不是怕脏了小爷的脚，我早把他踢水里喂王八去了。”
“他怎么你了？”唐瑭惊讶。
乌承桥安静的坐在一边，状似礼貌的陪坐，实际上却是没放过柯至云说的任何一句话。
允璎和唐果在一边，听着唐果小声的抱怨，不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反倒没把唐果的话听进去。
“柳老九那老货，就一拉丨皮丨条的。”柯至云似乎对那位柳老九很是不满，一开口就先骂了一通，许久，他才停了下来，继续说下去，“你知道乔二现在那新娘子是谁吗？就是柳侍郎的庶长女柳媚儿，当初，柳媚儿来柳老九家做客，柳老九巴结这侄女，带她四处游玩，结果就偶遇上了乔大公子，那时候，柳媚儿才几岁？居然就传出话非乔大公子不嫁，柳老九立即上窜下跳，使劲了手段帮柳媚儿拉线，巧的是，乔家当时的家主，乔老爷与柳侍郎有些交情，就没介意柳媚儿庶出的身份，应下了这门亲事，可现在，乔大公子出了事，乔家家主之位被乔二母子把持，这柳老九见风使舵，居然又把柳媚儿牵给了乔二，可笑的是，柳媚儿居然也愿意，乔二也愿意，你说说，这些人，是人么？”
允璎听到这儿，又是一番意外，能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认知中，应该也不是什么混人呀。
乌承桥带着微笑坐在一边当了一名合格的听众，他与柯至云不熟，不方便随意发问，而且，柯至云这会儿说的还是他和柳媚儿的事，允璎又在身边……
“真卑鄙！”唐果听到这儿，愤愤的骂了一句，“老不修，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还有那个乔二，更无丨耻！居然抢了未过门的嫂子，太可恶。”
“谁说不是呢。”难得的，柯至云和唐果达成了一致。
唐果瞪了他一眼，别开了头。
“云哥，你认识乔大公子？”唐瑭惊讶的问。
“不认识。”柯至云摇了摇头，很是遗憾，“无缘相见呀，你不知道，他可是我最最佩服的人，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为贺好友生辰，他包下泗县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戏班子，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唉，那败家的手段，啧啧，要是我能早些认识他，我一定向他好好讨教讨教，回来气死我家那死鬼老爹。”
噗……允璎险些笑出声来，原来乔大公子是这样的人呀，她古怪的看了看柯至云，又看了看乌承桥。
乌承桥依然保持着那微笑，可眼睛却扫向了允璎，带着一丝无奈的冲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