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 (依月夜歌)

有了稳婆在身边，允璎慌乱的心倒是平静了许多，那一阵一阵的痛也轻了下去，在阿银的照顾下，慢慢的吃着核桃蛋羹，看着稳婆在那儿准备剪刀和襁褓。
才吃了几口，肚子再一次揪痛，允璎只好闭着眼睛咬牙忍着，眼前的这点痛，她还能熬着，但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她不敢想像。
一碗核桃蛋羹，反反复复的不知分了几次才落了肚，而那阵痛也越来越密集起来，整个肚子*，一点一点儿的往下沉。
允璎尽量的调整着呼吸，配合着稳婆的指点，倒是熬过了无数次的阵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允璎到底还是被这痛折磨的有些脱力，恍惚间，她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姑娘，拜托……”
她不由一愣，是他来了吗？
可再细听，外面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别的。
“英娘。”好一会儿，安若姿冲了进来。
安若姿的身边还有那位一直给她诊脉的大夫，大夫上前给她把过脉，和稳婆说了两句便退到了外屋候着，毕竟男女有别，请他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及产后的一些调理方子。
“若姿，外面是谁？”允璎的声音有些飘忽。
“外面？是阿湛他们呢，忙着送柴烧水。”安若姿一愣，随即飞快的回答道，“外面的事，有我们，你别操心了。”
原来是她幻听了。允璎心里滑过一丝失落，但此时，痛意再次袭来，让她没办法再分心想别的。
折腾了大半天，允璎被陆陆续续的喂了些粥，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突然间，肚子一阵密集的痛，她感觉到一股热流冲了出去。
“羊水破了！快，听我的，吸气，屏气，再使劲儿……”稳婆的语气沉了沉，提声吩咐道。
允璎有些无力，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却无法做到用劲，眼前也渐渐的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似乎有些飘忽。
“英娘，不能睡！不能睡！！”
“不好！她脱力了，快，参汤，灌一口参汤！”稳婆的声音终于也急了起来，“都看到孩子的头顶了，只消再努力些，千万不能让她晕过去！”
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允璎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没办法撑起眼皮，身体像被辗压过般的痛，似乎，她听到了心跳，沉重的心跳，还伴着一记快而急促的心跳……
陡然间，她只觉得人中处一阵刺痛，神智也清醒了些。
“英娘，快撑开眼睛看看，他来了，他就在这儿，快撑开眼睛看一眼啊……”安若姿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诓我……”允璎听到这一句，心里暖暖的，努力的撑起一丝眼皮，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此时，她只能靠感觉去感受一切，她觉得，她的手被一双温暖、宽厚而熟悉的手掌裹住。
“再来一次。”稳婆的声音打破了她感觉，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咬着唇使劲儿的用力，身体时的一团东西被挤了出去。
“哇～～哇～～”一声哄亮的声音响起，痛意竟突然消息，身子似乎轻了许多般，允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疲倦中，唇齿间的血腥气息渐渐的浓郁。
但，累到极点的她，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一眼，便坠入了黑暗中。
若是她此时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乌承桥一脸心疼的坐在身边，一只手掌挡在她的唇齿间，掌缘已渗了血，而另一只手也被她紧紧的攥着，指甲已刺破了他的掌心……
“是个大胖儿子。”稳婆俐索的剪断脐带，把孩子包了起来，略掀开半垂的帐幔递了出来。
“恭喜乔大哥。”安若姿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带着喜气送到了乌承桥面前。(未完待续)

　　☆、317可爱的小生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允璎才从昏睡中醒来，屋中光线很暗，帐幔低垂，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模模糊糊的极不真切。
这是……
片刻的恍惚之后，允璎想起了之前的事，她似乎……生了？
可是孩子呢？
想起自己还不曾看到孩子，允璎心里一急，伸手去撩那帐幔，手还未动到，便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直接走了过来。
“璎儿。”竟真的是乌承桥。
允璎以为自己是做梦，可此时，她才确确切切的确定，她并不是做梦。
“你……”允璎的声音有些哑，只是这一动，她便觉得整个人发虚，身上冷汗一阵一阵的冒。
乌承桥撩开帐幔，坐在榻边，伸手抚去她颊边被汗浸湿的长发，带着叹气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语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一句对不起，允璎的心顿时沉了沉，见面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这时，安若姿闻声端了汤药进来，笑道：“英娘，你总算醒了。”
“孩子呢？”允璎有些着急，她睡了很久吗？那么，孩子在哪？会不会饿？
“在这儿。”乌承桥松了手，起身走到一边。
顺着他的举动，允璎才发现，榻前还摆着一张小木床，显然，孩子就安置在那儿，看到那小木床的那一刻，允璎的目光几乎胶着，再也移不开。
乌承桥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注意着怀中孩子的目光化不开的柔情。他回到榻边，小心的把孩子放到了允璎面前。
允璎原本就觉得酸酸的鼻端，抱到孩子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别哭。”乌承桥自责不已，表面上却没显露半分，只低头柔声安抚着允璎，这些日子，他早从安若姿这儿知道了她的心结，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的道歉。每每许下承诺，却每每的做不到，这也难怪她会觉得心冷。以至于兴起离开她的想法。
“英娘，月子里可不能哭，会坏眼睛的。”安若姿把手中的汤药端到面前，一边帮着劝解，“快喝了这汤，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喝些东西才有劲儿。”
“一天一夜？那孩子……”允璎忙问道。
“我之前听你提过不想要奶娘的。也没找，所以，就让阿湛去寻了一头羊，给他喂了几次羊奶，不过，吃的也不多。”安若姿忙解释道。
就在这时。孩子也不知道是被吵醒的还是怎么着。张嘴便“哇哇”的哭了起来。
“估计是饿了，我这就去取羊奶。你也趁热喝汤。”安若姿瞧了一眼，把手中的碗交到乌承桥手里。
“若姿，不用取了，帮我拿热布巾过来就行。”允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母乳喂养，如今醒来，怎么可能会让孩子放弃这个，当下喊住了安若姿，抬眸看了看一直盯着她的乌承桥，不自在的说道，“你先出去。”
乌承桥一愣，以为允璎是不想看到他，可又不想让她不开心，便点了点头，把汤碗还给了安若姿：“我让阿浣送东西进来。”
“英娘，你还在怪他？”安若姿见状，不由轻叹了口气，主动交代，“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瞒你的，只是想着你这样子实在不易，而且，他对你的心也是真的，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带了他一块儿来的扬州，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前院。”
原来那些感觉真的不是做梦。允璎多日来的疑惑此时也有了答案。
“嗯，没什么。”允璎的手指逗弄着孩子的嘴边，嚎哭着的孩子张着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寻来，果然是饿了。
阿浣端了热水匆匆进来，到了面前，却不忘提醒：“少夫人，你如今可不能洗的。”
“把热布巾拿过来，快些，孩子饿了。”允璎听着这哭声揪心，也懒得与他们多解释，直接说道。
阿浣咬了咬唇，绞了布巾过来。
“你们俩别盯着我呀。”允璎脸一红，她纵然是现代人，可也没有当着旁人面坦胸的习惯呀。
“哦哦，我明白了。”安若姿到底有些见识，见允璎这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憋着笑转了身过去，一边打趣道，“你要奶孩子就直说呀，干嘛还让他也避着，瞧他那神情，必定是误会你了，出去时那受伤模样。”
允璎可没空搭理她，径自解了衣襟，拿热布巾细细按揉清洗之后，抱着孩子贴近了自己。
孩子似乎天生会觅食般，一靠近她身边，嚎哭的声音便低了下来，小小的嘴儿张得大大的，左右蹭了蹭，便一口噙住了“粮食”。
狠狠的一吸，允璎虽有心理准备，却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咝……”
“很疼呀？”安若姿好奇的转过脸来，瞧着那解小小的人儿，嗯嗯哼哼的吃着，不由轻笑出声，“瞧着，确实是力道不小，怪不得都有那‘吃奶的劲儿’一说。”
“也是不习惯……”允璎低头看着怀中努力的孩子，一腔柔情如水。
“来，你奶他，我来喂你。”安若姿笑盈盈的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允璎嘴边，“这个是大夫开的，滋补的，你既决定自己奶孩子，这自己的身体必然也要调养好。”
允璎乖乖的张嘴喝下，带着浓浓的中药味，但还好，并不算苦。
“再来。”安若姿又接上一口。
“还是我自己喝吧，一碗汤，哪用这么麻烦。”允璎失笑，伸手接了，抬了头一口喝下，整个人倒是暖洋洋的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边她喝完汤药，孩子的吸吮也停了下来，允璎低头一看，却见小家伙已然含乳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