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 (依月夜歌)

“你们呢？”乔长柱有些急，又不能催得太明显，只好对着他们连使眼色。
站在后面的，大多都是年轻些的，年轻人，必然想法不同，一听到要签卖身契，个个都有些犹豫。
“乔管事，这事交经你，谁愿意留下，谁愿意走，都是自愿，你记录一下到时候交个名单给我。”乌承桥这番作派还真有些气势，他淡淡的说完，转头看了看单子霈，“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单子霈显然把自己的定位在乌承桥的副手上，此时也很尽职的表现出来。
乌承桥点头，侧身看了看允璎，伸手拉住允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允璎往前走去。
围观的那些人中，不泛情愫初开的姑娘们，她们久居在此，看的最多的，不过是船坞里的年轻人以及客人们，可，像乌承桥和单子霈这样的公子，却极少见到，所以，他们的到来，自然让这些姑娘们眼前一亮，但此时，看到乌承桥这样对待身边的妇人，一个个的皆用无比羡慕的目光追随着允璎。
“那些人，真的要留下？”单子霈问。
“对我们目前来说，工匠不可缺，留下了工匠，总不能把他的家人给赶出去吧？”这会儿不在那些人面前，乌承桥也收起了刚刚的架子，解释道。
“留下那些，不是白供着他们吗？”单子霈有些不解，他一向做事果断，决不拖泥带水，所以，他有些无法理解乌承桥的决定。
“要不然呢？”乌承桥微微叹气，他对船坞的事一窍不通啊，当年，老头子带他到处走，他不是敷衍就是溜了，哪想到现在……
“相公，或许……我有办法安置那些人。”允璎此时才开口说道。

正文 234忘记了什么事

征得乌承桥和单子霈的认同，允璎便着手做她的事。
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成立加工小作坊，收购那些河鲜，制成各种干货，再寻找销路。
他们现在有货行，比之前已经有基础多了。
乔长柱很快便送上了名单，最终留下的愿意签下卖身契的有二十六个人，其中，十一个工匠，十五个杂工，而他们背后，自然关联了二十六个家庭，当然，这些人中并不是只有二十六家，因为其中还有几家无儿无女的老人，是被他们的侄子侄女接过来照顾的。
乌承桥和单子霈两人听完允璎的建议之后，便把所有人的名单交给了允璎，由她全权处理。
允璎也不客气，和乌承桥回了一趟吴县，跟关麒打过招呼以后，便带着韵儿和邵陆四人来到了船坞。
乔长柱也是有意展示自己的办事能力，一百一十八个人的卖身契很快就搞定了。
“有劳乔管事。”允璎翻了翻这些契约，乌承桥并没有要他们签死契，这些都是十年一签的活契，这点倒是符合了她的口味。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乔长柱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候在一边，打量着允璎，他现在才知道，这船坞竟是挂在这位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娘子名下的，加上那天乌承桥对允璎的体贴，显然，这位小娘子在东家心里地位超然。
“乔管事。还有一件事。”允璎只是翻了翻，便交给了身边的韵儿，她没有自己的丫环。现在也只能借用韵儿了，由着韵儿在那儿一个个的较对名单和契约，她转而向乔长柱说起了另一件事，“这儿可有合适的院子？我想组建一个作坊。”
“作坊？”乔长柱一愣，立即回道，“山上地不少，东家娘子想要什么样的作坊。小的马上去安排人去建。”
“要采光好的，水源足的。”允璎点头。“我还需要一个晒场，用来晾晒河鲜。”
“是，待我挑选到地方，再请东家娘子去掌眼。”乔长柱也没有多问。领命退了出去。
韵儿很快就对好了名单，把东西还给了允璎。
允璎自然又是把这些放进了空间里，在她而言，那就是个大保险箱，当然，现在也是没办法用到别处，也没那个机会用到别处。
两天之后，乔长柱再一次来请允璎，他已经寻到了符合允璎所说的场地。
允璎去看过之后。还算满意，便让人着手清理，修建晒场、木屋。同时也开始招集人手。
目前，作坊未修好，暂时还不能达到统一管理，不过，却不妨碍用外发的形式开始这一门生意。
允璎贴出告示，招收采购、仓管和账房。男女不限，年纪不限。只要你有这个能力胜任，都可以来，而且，采购还不止一名，除了这些人员，她还声明，任何一家有意愿赚取贴补的都可以来领活儿干。
告示出去没半天，便来了不少人，对于这位新上任的东家娘子，他们都充满了好奇，而且，有贴补家用的活儿可做，又不用出门，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应聘的人也有不少，允璎亲自把关，筛选再筛选，最后留下了五名采购，两名仓管，两名账房。
其中，五名采购有三名都是有些年纪的老人，他们以其丰富的经验征服了允璎，而其他两名则是五大三粗的妇人。
采购这一职位，当然不止要看口才和对市场价格的把握，允璎更关注的是对他们的感觉是否正直。
所幸，这些选出来的人，倒都和苕溪水湾的乡亲们一样，都是淳朴憨实的人家。
事情进展的极是顺利，这五名采购从允璎这儿领了银子，便去向乔长柱领了船只出门，一天的工夫，每人都收回了一船的河鲜，其中鱼虾占半，螃蟹及其他东西少量。
允璎很满意，当天便亲自教仓管和账房怎么发放这些，怎么记账，当然，初做这种事，谁也不知道这鲜鱼晒成干鱼后还能余下多少重量，于是，两个仓管和两个账房纷纷出主意，先论条数再过秤，记下数据以后再作参考。
只要他们不嫌麻烦，允璎自然没有意见，当下全权交给他们处理，至于怎么晒怎么腌，又少不了花了一番工夫去传授经验。
连续半个月，允璎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乌承桥那边也没闲着，他督令乔长柱等人加紧赶工，不仅赶在原来那几位单子的期限里完成了船只，还给自己的货行订了一艘大船，至于其中怎么和唐瑭联系的，自然不必赘言。
船坞有乌承桥和允璎在忙，单子霈也没有留下，他继续游走各地，查探各种消息，同时按着他和乌承桥的计划去推动其他船坞的收购。
一晃，便是两个月过去，过了立冬的日子，允璎空间里存着的鱼干之类的东西也有了一定的积攒，经过这两个月的操作，各人都有了自己熟悉的流程，比如，那五名采购联合了起来，每天定点去固定的地方收取河鲜，他们收河鲜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吴县附近的船家都纷纷送货过来；又比如那两位仓管，举一反三，也开始收购各家自己打鱼自己晒干的成品，一时之间，人人闻风而动。
但，船坞的船除了采购的那五条，便只有一条给乌承桥专用的船只，他们想出去打鱼，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样一来，船坞原先积压的一些旧船破船也被允璎翻了出来，让人修修补补的翻了新，半价卖给了他们。
除此，山上的荒地也被开发了出来，分给各家去种菜，做到自给自足。
对此，乌承桥很满意，如今，船坞只消付那些工匠们的工钱便可，而他们的家人已经不在船坞供养之列，当然，现在的他们也不需要船坞去供养了。
“先歇歇。”允璎的辛苦，乌承桥都看在眼睛，这日，他特意让人给允璎准备了一罐鸡汤，亲自捧了回来，“刚得的鸡汤，趁热喝。”
“马上好。”允璎正写着日后的安排，货有了，销往何处还得思量，总不能一直付着银子把这些货币压下来吧？现在想来想去，也只有派人把这些送回货行，再捎带一封信，让唐瑭想办法卖出去，若是可以，还能让他在那边也组织起来，还有那些红菇、五加藤什么的，也不能落下……
正写到这儿，手中突然一空，笔被乌承桥抽了出去，允璎才惊讶的抬头。
“你看你，最近都消瘦了许多，那些事，交给他们去办就好，何必事事亲自动手呢？”乌承桥不满的看着允璎的脸，相对于允璎事事亲自教导，他便轻松许多，最多的时候还是盘算好计划，再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这，或许就是他与允璎的不同。
他好歹也是乔家嫡长子，以前再怎么不上心，也对这些驭下之术耳闻目染，而允璎，来自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又是初出大学的学生，没有多少管理的经验。
“这也是初建，我心里也没底呢，等事情都定了型，以后自然不用我这样了。”允璎看看自己指尖的墨，笑着安抚道。
“还有何事未解决的，我去办。”乌承桥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她闲不住，放下笔，他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的揩去她指尖的墨汁。
“嗯嗯，就这些了，派人去东西送回货行，再捎封信给瑭瑭就好了。”允璎见他一脸的不赞同，生怕他生气剥夺她的做事自由，忙开口哄道。
“好，我派人去做。“乌承桥瞟了桌上散落的纸，点头，伸手舀了鸡汤放到她手上，催着她喝下。
允璎乖乖的听从，再加上这鸡汤熬得不错，她倒是喝得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