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 (依月夜歌)

“我爹确实是叫邵四冬，今年……四十五岁左右，不好意思，他从没说过这些，我还真不知道他确切岁数。”允璎细细搜寻了一下记忆，确定原主也不知道，才开口说道，“我爹已经过世快半年了，他……”
“什么？死了？”邵会长的反应有些大，他站了起来，瞪着允璎说道，“他怎么死的？你能说说他长什么样吗？还有还有，你娘叫什么？你叫什么？”
允璎有些惊讶的看着邵会长，不过，还是按着他的问题一一回答：“我娘叫刘翠槐，我叫邵英娘。半年前，偶遇歹人，我爹娘都……”
“他是不是跟我差不多身高？是不是肩上有个烫伤的疤？是不是……”邵会长抢着问道，可说了几句已然说不下去。
“是。”允璎点头。记忆中，邵父肩上确实有个烫伤过的疤，难道……她震惊的看着邵会长，不会真这么巧吧？
“刘翠槐，邵英娘，邵四冬……”邵会长缓缓退了几步，一屁丨股坐在凳子上，痛哭出声，“四弟！”
“呃……”允璎无语了，到底是这世界太小？还是这泗县太神奇？仇人聚到了一起。这会儿还凭空冒出一个邵家亲戚来？不过，如果这邵会长见过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下……我让如何去向老娘交待……”邵会长伤心的看着地上，也不知道是在跟允璎说话还是跟他记忆中的四弟说话，“你说了会回来的。可现在，你居然走了……你知不知道，娘早就原谅你了，早就接纳那个刘翠槐了，你为什么就没想到回来看一眼？为什么就这样狠心的去了？！”
咦？允璎听到这儿，瞪大了眼睛，她好像听到了一个重点：邵父要娶邵母。邵家人不同意，所以邵父就果断离家了？
没想到呀，记忆中那个憨厚爱笑的老人，年少时竟还做过这样浪漫而冲动的事……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邵会长垂头难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布帕印了印眼泪。抬头看着允璎问道，似乎，他对允璎的话深信不疑。
“十八。”允璎说道，好像是十八吧？
“可曾婚配？”邵会长又问。
“我已经成亲了。”允璎回道。
“你成亲了？”邵会长似乎很吃惊，盯着允璎看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惜了……”
“邵会长，我成亲了怎么就可惜了？”允璎惊讶的直接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邵会长看着允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说道，“孩子，你爹就是我要找我的四弟，当年，因为他认识了一船家女，家里反对，他就……”
“邵会长，您就这样相信我？也不去打听一下就确定了？”允璎反问，她怎么觉得这邵会长太儿戏了呢？
“不会有错。”邵会长却肯定的说道，“一个人同名同姓也就罢了，不可能你们三个的名字都一样，而且，你也说了，他肩上有烫伤的疤，绝对错不了。”
“可是……”允璎傻眼，他听的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嘛，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这样信任她？
“没有什么可是。”邵会长站了起来，慈祥的看着她，“孩子，我这就回去告诉奶奶，等过几天，我来接你去见奶奶。”
“邵会长。”允璎正要拒绝，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她，直接出去了。
允璎快步跟上，到了前面，他却已上了轿子，匆匆离开，她不由傻眼，这都什么事儿呀？
叹着气，她转身回货行，柯至云正笑容满面的被几个人围着，他们面前已经摆放着好几张写满了字的契约。
“多谢多谢。”允璎走近，便听到柯至云拱手道谢，“放心，我们货行一定会做好的。”
“如此，我们的货就拜托了，若有空，明天就可以起运。”几人说的大多是一样的话。
看来，柯至云又接了不少的生意。
而戚叔那边，也围了几个客人。
看到允璎，戚叔招了招手。
允璎忙走了过去，刚走近，便听几人笑着问：“小娘子，你这儿的酒能否出售？”
“几位是自己喝还是？”允璎打量着，刚刚柯至云似乎大概的介绍过，但，她却没能记下。
“我是东城一品酒楼的掌柜。”离允璎最近的中年人直接介绍起自己的来意，“方才我尝过一杯酒，要是可以的话，我能否和贵货行签一份契约，货款可预先付。”
这是好事呀。允璎一喜，不过，她还不至于昏头，笑道：“几位能支持我们货行，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们毕竟刚刚开始，货源有限，怕是一时之间无法供应那么多家，就算是能，只怕每家分到的也不会很多，所以……”允璎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面的嘛，让他们自己想去。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分多少瓶都没事，只要小娘子能记着我们，有货的时候给我们几家优先安排一下，不胜感激。”中年人连连点头，商量也没有便直接作了主，边上几人纷纷附和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啊。”允璎犹豫着，看着几人，“只是，我们这酒的价不低呀，几位可清楚了？”
“方才听戚掌柜的提过，我们三种价位的酒都要，只是，我们酒楼到底没有乔家那样财大气粗，最贵的那种怕是要不起几瓶。”中年人继续笑道。
“既然几位能体谅我们的难处，这买卖我自然也不会往外推了。”允璎笑道，没有戳破他说的那句买不起几瓶的话，堂堂一个酒楼，五十两一瓶的酒买不起几瓶？说给谁听呢？
“好好。”中年人点头。
允璎回头看了看，见柯至云已经送走那几位客人，便把几人往那边领：“云大哥，这几位老板要买酒，这契约怎么写，还是你来吧。”
“请。”柯至云点头，请几人入座。
允璎在边上介绍情况，暗示柯至云道：“多亏几位老板体谅我们货行新开的难处，要不然，这生意我还真不敢接，前一批到的酒，已经被乔家尽数接下，还有仙芙楼和清渠楼也是签了契的，我们得保证他们的需求，所以，这个月剩下的怕是不多了，下个月才能供上几位的，数量上怕是……”
柯至云一听就明白了，早在知道允璎又做盒子又买的时候起，他就猜到了一二，现在又听她这样一说，哪还不明白，当下配合的冲着几人笑道：“多谢几位谅解，今儿开业，也得亏了各位支持，这酒嘛，自然要供的，只是数量上要少些，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好好调节，决不会耽误了几位的生意。”
“无妨，稀罕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多，只是，我希望贵行能保证，除了我们几家，不会再有第五家酒楼卖这种酒。”那中年人说道。
“这个怕是有点儿难，毕竟，清渠楼和仙芙楼的契约在先，乔公子和关公子也是爱喝这个，所以……”柯至云很遗憾的笑道。
“那……贵货行能保证除了你说的几家之外，只供给我们四家吗？”中年人和几人互相看了看，作出了让步。
这让允璎看着很是意外，她没想到，他们这样看得她的酒？可细想想，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果酒受人欢迎，当年的番商来到这儿的时候，他们怎么不买？陶伯酿果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为什么也没卖起来？难道是因为蒸馏过？
“成。”柯至云立即拍板。
接下来，就是琢磨契约，商议双方都同意的条款，允璎看着柯至云一条一条的认真和几人商量，不由侧目。
当初，柯至云便以纨绔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可现在，他认真的尤如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看着这样的柯至云，允璎不由想到了乌承桥，当初的他，真的就只是如众人所说的那样，只会败家？只会吃喝玩乐？

正文 161少拍我马屁

开业头一天，因为关大人和邵会长的原因，来人都颇给面子，柯至云直到下晌还在和人谈合作的契约，直到晚饭时，前面才打了烊，柯至云才把一大叠的契约交到了乌承桥和允璎手中。
“看来我们得换船了。”柯至云虽然累，却很兴奋的笑着，就像允璎初见他时那样的不着调，他拍着桌子，喊道，“柳柔儿，快点儿快点儿，今天开门大吉，拿酒来好好犒劳犒劳大家伙儿。”
堂堂柳家大小姐在柯至云面前，沦丨落成了被呼来唤去的丫环般，偏偏，喊得人大大咧咧，被喊的人还欢天喜地：“好嘞，这就加菜。”
“十八张契里，四张买酒的，十张是运货的，这四张……居然是订货的？”允璎一张一张挑选出来，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柯至云还真敢想，货行空空，他居然敢签下这样的契约。
“是呀，我明儿就走，过几天就把他们要的东西给运回来，有了他们，我们也不愁运回来的货没地方销去。”柯至云笑嘻嘻的，哪里还有之前在外面谈生意时的精明和认真，若不是允璎亲眼看见，她一定不相信柯至云还有那样的一面，“当然，有你这双巧手在，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运回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哈哈。”
“我又不是神仙。”允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神手，要是陶伯知道他们卖了许多年也没卖多少的果酒，到了你手里便一下子翻了几倍，不知道会怎么想。”柯至云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