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点点头,满是欣慰。
平安走在往日熟悉。现在却又些陌生的院子里,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是不是离开的久了。就真的陌生了,对这里没有太多美好的记忆,所以也谈不上有多么的怀念。
更不用说,见到了景物有多么的亲切。
上一世的记忆,她已经理清楚了,只是,记忆中很多事情和现实有太多的偏差。
所以她现在只信自己,不信记忆。因为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选择在今天回来,真的不只是巧合,她听到田天乐今日成亲,所以才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
试探是没有用的,她现在所相信的只是时间。
冬天的夜晚显得比往日格外冷清,就连那些个小虫子都躲起来了,没有繁琐吵闹的声响。
交接的月光洒满大地,宛如白昼一样明亮。
冷风吹过面庞,冰冷。
蓝色的天幕是那么的深邃。想起此时的新娘是在独守空房呢,还是和她的老公共度良宵,她不禁仰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切都是宿命。”
角落里传出一阵声响,田浩辰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走过来,看着夜色下,宛如仙子的女子那惆怅的面庞,他眼眸中掠过太多的疑惑和悲伤。
“怎么?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执意做主让田天乐娶了那女子吗?平安转过头看着他,他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锋芒毕露。紫蓝色的长袍,将他衬托的更加冷傲。你双眼睛里是什么,是同情。是喜悦?
平安读不出,也读不懂,她微笑着,“你还是老样子,说话有必要这么硬邦邦嘛?”
“哼,是嘛,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说话硬邦邦了。你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
他冷哼一声,嘴角荡起一抹微笑,像是自嘲。
“怎么舍得回来了?应该不只是回来这么简单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使肢体可以撒谎,可是眼睛不会。
“怎么你不愿意我回来?”
平安同样的反问他,她笑着,“对啊,这个家最不愿意我回来的人应该是你吧。只要我不回来,我的正妻之名一直都在,田天乐无论娶多少女人,生的孩子都是妾所生,将来继承家业势必会遇到些麻烦。而你则可以趁虚而入不是吗?”
对于他平安选择的不是躲闪,而是直刺其锋芒。
过去的她即使知道他的用心,可是碍于给对方留些颜面,即使知道对方的用意,也假装不知,只是小心翼翼的防着。
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一味的推让忍避,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有时候过度的退让和忍避,那就是一种懦弱和纵容。
田浩辰沉默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拍了几下,那声音是那么的突兀,夜色寂静,就只剩下他的拍掌声。
“不错,不错啊。三年不见,已然脱胎换骨,早就不是昔日的小小女子了。”
他看着平安,眼眸多了很多东西,他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事儿,原本她就是敌人,可是他对她有的不是恨,却是关心。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曾经有过不满。可是现在我已经选择放弃了,争与不争,没有什么意思。因为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使我再努力,再优秀,也会因为我只是妾所生的儿子,得不到认可。”
他转过头,一阵大风袭来,灌满了他的衣袖,长袍在风中飒飒作响,他宛如一个遗世仙人。
只是背影有些孤独,这三年他竟然还没有娶妻纳妾,难道她所听到的都是谣言吗?
“你舍得?”
平安才不会相信他的话,一个人的野心,哪里那么容易说变就变,说放下就放下。即使他真的愿意放下不争,那他的母亲呢?
素娘的心思平安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女人,有时候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一旦心狠起来,那是相当难以想象的。
她对于自己所受的屈辱,心中强烈的不满,她怎么会甘心自己的儿子,一直都被田天乐压迫。
“有些时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舍不得就会得的。很多事情早已注定,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改做的,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田浩辰转过头,看着月色下这个美的像仙子一样的女人,她也是他的执着,他舍不得,可是有用吗?
她注定就是田天乐的妻子,而他和她的相遇只不过是晚了一点儿,可是晚了就是晚了,遗憾又有什么用呢。
“你倒是想的很开。”
平安苦笑,说的容易做的难,这个世上很多事情的确不由自主,身不由己。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够说的到做的到呢?
活着本来就是一种考验,苦难是时常伴随的,这一生都是在修行。
“太晚了,我回去睡了。”
平安不想跟他在外面呆太久,当年田天乐对她的不信任,到现在她还牢记在心里,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看吧,人就是这么可怕。很多事情自以为过去了,可是记忆却偏偏不会放过。越是那些想要忘记的,却偏偏记得那么清楚。’
他不语,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还是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中间隔着的水池花园,在冬日,看起来是那么的萧条冷落,剩下的只有一些万年青还能够凸显一点儿绿色。
平安回到三年没有碰过的房门前,思绪翻涌,感慨万千,这一刻她才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她伸出手来刚要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小玉惊喜的看着平安,她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抱着平安的胳膊,宛如一只被关在家里太久的小狗,等了一天的时间,终于盼到了主人下班。
“小玉!”
平安看着她满眼的欢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笑着,笑着,笑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泪光。
“我们进去吧。”
平安记得老太太说过,小玉已经不能够开口说话了,她有些难过,这些或许也都是因为她,内疚也蔓延开来。
屋里很暖和,烧的旺旺的火盆,让整间屋子都显得十分温暖。
小玉见到平安很想要上前抱抱她,可是她却又满肚子话说不出来,只能够比比划划,平安伸手将她拢了过去,她瞬间变的安静,轻轻的趴在她的怀里,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她的委屈,她的难过,即使她现在说不出来,平安也能够体会的到。
小琴死了,那个看起来做事木讷,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小琴,竟然跳井死了。
她的好朋友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孤独,寂寞,害怕恐惧。
而这一切,偏偏是因为她抛弃她们,如果她没有离开,金氏又怎么敢开口问老太太要她们过去。
小玉的泪水滚滚而落,她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平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个人伤心过度,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她一句两句话,就能够安慰好的。
许久,小玉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满眼欣喜的看着平安,然后突然跑到床边,伸手拍拍床,比划着她已经将床铺好了,平安可以去睡了。
平安点点头,让她伺候着换了衣服。
她刚在床榻上躺下,原本想要小玉陪陪她,房门突然打开了,从外面飘进来一股冷风,小玉吓的一哆嗦,惊恐的朝门口看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红烛垂泪到天亮
田天乐喝的醉醺醺的从外面进来,他身上带进来一股寒气,醉眼迷离的看了小玉一眼,他指着门外,踉跄了两步,
“你先下去吧,我和夫人有话说。”
小玉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安的看了看平安,平安点点头示意她先去休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有些事逃避是逃避不开的,躲也不是办法。
小玉有些惶恐不安的退下,顺便把房门也带上了。
田天乐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他才踉跄着走到桌子边坐下,跟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同,此时的他更如同是个落魄的才子。
长袖铺在桌子上,他伸手拿了桌子上的水杯,可是倒霉的是水壶里却一滴水也没有。
平安走下床来,伸手将他手中的杯子取下,“我让丫鬟送壶热水来吧。”
“不要!”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她挣脱了几下都没有挣脱掉,索性目光顺也不瞬的盯着他,三年来他到是过的逍遥,在各国的当铺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收入也是每年翻翻。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派人找过她,只是担心被轩辕达威胁,他怕威胁到他的家人,威胁了他的产业。
当初的誓言已经成风,唯有眼前最真实。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够变的呢?
感情?感情或许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也最靠不住的东西。
她到是相信,拿中由感情变为亲情的感情。但是亲情都会变质的人世间,到头来,还有什么是靠的住的?
“你这三年来,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来!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爬上了他的脸颊。他的双眸低垂,不去看平安的脸只是抓着她的手。
就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是吗?你找过我?”平安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不然怎么跟她交代,这三年他是怎么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