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能为夜九做的,她都会做到最好。
夜九又问:“京城可有什么新消息?”
红妆摇头:“这里离京城太远,很难打探到京城的消息,不过,逍遥王还是下落不明,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夜九道:“我要进京一趟,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只管收集情报就好。”
红妆没问他进京做什么,只是道:“我跟你一起去。”
夜九道:“不用。”
红妆坚持:“我会派上用场的。”
夜九忍不住瞪她:“为什么你非要跟着我?”
红妆笑笑:“你不让我跟也没关系,我自己去也行。”
夜九道:“这一次,会非常危险,玩不好就真的死了。”
红妆道:“除非放弃,否则,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何处不危险?”
夜九无语半晌,最终放弃说服她:“我们后天出发。”
红妆笑得眼睛弯弯:“嗯。”
接下来,夜九沉默一会,问:“我的东西呢?”
红妆道:“在你的房间里,保管得好好的。”
夜九站起来:“我去看看。”
上次在固城,他实在不便带“她”离开,便将“她”交给她保管,
那是他第一次将“她”交给别人,但他却没有感到不放心,在他的潜意识里,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盒子被保管得很好,打开盒子,“她”被保管得很好。
在过去的半年里,他每天都在出生入死,心里想着她,却没有梦到过“她”,这一夜,他拥着“她”入睡,又梦到了“她”。
这一次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明眸浅笑着,从画里走出来……
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停住,抬头,对他微笑。
他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庞,竟然跟“梁红叶”长得一模一样。
他大叫一声,坐起来,按着急促跳动的心脏,不敢相信这个梦:为什么梦里的红妆,长着梁红叶的脸庞?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他打开盒子,轻抚“她”的“脸庞”,喃喃:红妆,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怪他半年来没有带她在身边,怪他迟迟不为她报仇,所以,她在梦里,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一时间,他又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正文 太上皇的伪装
天还未亮的时候,夜英弦又坐在了影如冰的墓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觉得,只有在这里,他才可能跟父皇见面。
告别夜隐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他回到了京城,在千门总部遇到了东弦和西弦,他们如他所料的一样,直接奔赴京城,在千门跟他汇合。
他没再想着去固城对付梁红叶,那里,有夜挽君抵抗西凉的军队,他相信夜挽君能守得住。
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父皇隐瞒了什么、想干什么以及遇到了什么危机。
不知为何,父皇一直住在影家,住了大半年,也没有回宫的打算,他隐隐觉得,父皇长住在影家的原因,并不是传言中所说影家后院有天然的温泉,对身体有益,父皇习惯了天天泡温泉,舍不得离开。
在他看来,父皇似乎并不愿意回到宫里。
他觉得他想安全地与父皇见面,就只能在这里等了,所以,他每天天不亮,就悄悄地潜入影山,等在影如冰的墓前。
他打听过影如冰的事情,但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只知道她还未出嫁就病逝了,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外界早就忘了这个女子。
他也暗中接触影家的人,想套他们的话,但年纪轻者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年纪大者则讳莫如深,闭口不提,他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他便觉得,这影如冰的事情,真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内情了。
他相信,父皇跟这个影如冰一定有什么瓜葛,一定会找机会来看望她,特别是现在,蔷薇花又开了,美不胜收,父皇,一定会来的。
他转头,看向拐角处那一大丛蔷薇,相比皇宫里的精心照料,这野生的蔷薇,长得更为娇艳动人。
他想起父皇坐在定乾宫那片蔷薇花墙前的身影,又想起父皇站在这座墓茔前的身影,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忧伤,就像在怀念什么人。
会是在怀念影如冰吗?
他实在不愿去想与母后恩爱的父皇,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母后的妹妹。
在他沉思之间,西弦跑过来,低声道:“主子,皇上来了。”
夜英弦一凛:“藏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西弦应了一声,隐入草丛中,没了影儿。
夜英弦也迅速躲进花丛里。
半刻后,夜北皇的声音传过来:“这个地方好,花开得不错,朕要在这里赏花,你们走远一点,不得打扰。”
一群随从习惯了他的举动,纷纷走开:“是——”
夜北皇背着手,站在那丛蔷薇花前,低头轻嗅蔷薇,而后阖上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
他边赏花,边朝墓茔这边走过来,而后,他转过拐角,隔离了随从们的视线。
地面上,掉落着一朵蔷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人为掐断的。
夜北皇于是心中明了,挺直腰杆,目光精烁,扫视四周几眼后,落在夜英弦的藏身之处。
夜英弦站起来,看着夜北皇。
夜北皇笑了笑,脸上没有半点病人的弱态。
他大步走过来,在夜英弦隐身的那片花丛前的石头上坐下,缓缓道:“拿到了?”
“拿到了。”夜英弦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叔公亲手交给我的。”
夜北皇拿过那只盒子,掂了掂:“看过了?”
不知为何,夜英弦突然间有点鬼使神差地道:“没看过。”
来本,他没打算隐瞒他知道兵符的事情,但这一刻,他有种“还是不要让父皇知道”的直觉。
父皇,母后,弟弟……所有人都有秘密,而且都在极力隐瞒他,他也该有一些秘密才对。
夜北皇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信了儿子的话没有:“夜隐没有告诉你这只盒子的事情?”
夜英弦摇头,目光清澄,一脸坦然:“没有。我费尽心思找到了皇叔公,皇叔公却不愿搭理我,看到那只耳环后,他把盒子交给我,就将我赶走了。我问他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他只说是女人的东西。既是女人的东西,儿臣想还是不要看的好。”
夜北皇微微眯眼,目光专注而敏锐地盯着他。
这是夜家男人特有的审视别人的小动作。
但很快,他柔化了脸庞:“这里面装的,确实是女人的首饰,事关陈年往事,我就不提了,只是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那些话,确实像是夜隐会说的话。
夜隐说过,他跟夜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望夜家一辈子都不要去烦他,夜英弦去找他,很有可能会吃闭门羹。
夜英弦摇头:“能为父皇做事,是儿臣的本分。”
夜北皇叹气:“你是朕的好儿子。”
夜英弦道:“父皇打算何时回宫?”
夜北皇道:“快了。”
说完之后,父子之间突然间似乎无话可说了,出现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夜英弦决定问:“父皇,你可知道母后想杀我?”
现在的父皇,可不像是病人,那双眼睛精明得能看穿一切,他觉得他可以跟父皇说些秘密。
夜北皇没有表露出惊讶:“有些察觉。”
原来,父皇知道啊!夜英弦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你可知母后为何要杀我?”
夜北皇轻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听父皇的话,你赶紧离开京城,离得越远越好,别再管宫里和朝里的事情了。”
夜英弦听了这话,觉得心情愈发沉重:“儿臣的家在京城,不呆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夜北皇又长长地叹气,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家已不家,你何必还留恋这个家?离开京城吧,父皇不会害你的。”
夜英弦:“……”
夜北皇转身:“我要回去了,再呆下去,就要让人生疑了,我和你见面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而后,他微微偻腰,目光透出浊意来,显出几分病态,往拐角处的小路走去。
夜英弦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有几分寒冷:父皇,果真是在装病?
父皇装病,是想瞒过谁?
他这样的男人,会忌惮谁和防着谁?
该不会是……母后吧?
别告诉他,父皇和母后之间生了嫌隙,父皇想要对付母后——他无法想象和接受这样的结果!
明明,他从小看到的,都是他们的恩爱……
“主子,皇上走远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西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夜英弦想了想:“东弦,你暗中盯着父皇,离远一些无妨,不打草惊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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