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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个魔教教主 (江浣月)


等到他终于想起来时,那条蛇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臂。
刘衡使的是长剑,每每交战多以剑气伤人,多半敌人还未靠近就已解决掉,然而这样的武器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利于近身交战。
眼下这条蛇如藤蔓一般纠缠在他的臂上,一来他自己握剑去挑,根本够不着,除非他将剑扔给陈阿诺,二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静了那条蛇,在他皮肉伤咬一口,也不知道有毒没有。
刘衡打心底里不相信陈阿诺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自然如何也不可能将一己之安危交到她的手上,因此他选择自己解除困境。
其实方才是事发突然,让他始料未及,慢慢冷静下来后,他身为酿剑山庄首席大弟子,对付这样一条蛇还是有把握的。
刘衡于是先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极慢的从后方向蛇头三寸长处逼近,而那条乌头蛇似乎也觉察到危险,竖起蛇头,警惕的同他对峙。
刘衡面上看起来从容,心里则捏了一把汗。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离蛇越来越近的那只手,瞅准机会准备一击致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陈阿诺一声疾呼:“我来帮你!”
接着她整个人都朝着他撞来。
刘衡原已经掐住蛇头,然而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撞,则被撞得松了手。
那条蛇得了自由,首先就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至此,一切都乱了。
刘衡吃痛,连忙为自己封住穴道,而陈阿诺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宝剑,将还欲再发起攻击的乌头蛇挑到地上,然后“唰唰”几下将那条蛇斩成数段。
“你怎么样?”待陈阿诺回过头来问刘衡的情况时,刘衡已经满脸惨白,额上直冒冷汗,连话都说不出来。
“遭了,那蛇有毒!”陈阿诺下定这个结论后,连忙举声呼救,见四下无人,又对刘衡道:“得罪了!”
说罢在他被咬的那处以剑刃割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放出毒血。
刘衡本已中毒,又遭受这一重创,顿时疼得紧闭双眼,浑身颤抖。
恍惚中,他又听到那个无比烦人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已经暂时延缓毒性蔓延,这就去找人来抬你,你可要等我。”
后来陈阿诺果然找来了人,将刘衡抬回药室,而刘衡也是有惊无险,在陈阿诺为他内服外用的医治之后总算稳住情况,昏睡过去。
只是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全山庄上下的人都知道大师兄被蛇咬了。
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慕容磬,所以当刘衡自高热中醒来时,瞧见的便是他师父一脸担心的模样。
原本自己还在病中的人,却被带累着前来瞧他,刘衡心里别提有多过意不去,连忙对他师父道:“不过是小事,怎的劳师父大驾……”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落在了立在慕容磬身后的陈阿诺身上。
他下意思的紧皱双眉,虚弱的抬手指向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慕容磬的话阻住:“前因后果为师都听陈公子说过了,你且好生养着,待伤好了再同她道谢也不迟。”
刘衡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一时气结的说不出话来,又见陈阿诺挪至床榻跟前拱手道:“这个谢字我陈阿诺也当不起,慕容公子是没看到,当时那地方凶险的很,多亏了大师兄以身相挡。”
她这话说得好听,句句都是对刘衡的夸赞,可刘衡听到耳内,却莫名的更加难受,似是一口老血堵在胸腔子里,只怕一泄气就会喷了他师父满身。
为了不弄脏他师父那身白衣,他只得抿了嘴拼命忍着。
陈阿诺却还在继续说着:“说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在那条蛇并非剧毒,否则从那院落里到此处这样远的距离,人还没抬到就先咽气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刘衡胸口更加憋闷,而慕容磬则很快领悟到她话里的重点,接过话去道:“那间院落早已荒废多时,确实不再适宜给人住,而且也实在离得太远,今后也不便为庄里的弟子诊病,还是换个近处的庭院安置吧。”
慕容磬说着,立刻吩咐了其他弟子安排,躺在病榻上的刘衡一听这话立刻按捺不住,挣扎着欲辩解,却被慕容磬再度阻止:“你如今中了蛇毒,养好身子是第一,庄里的事务暂且先交与别人,就莫要操心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歇下吧。”慕容磬边说着,已然边自床榻旁的椅子上起身,衣袂一转便出了屋子。
跟着慕容磬的脚步踏过门槛时,陈阿诺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刘衡终于将那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见旁边守着的仆从慌乱的赶来向她询问,她则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嘴角,扬扬手道:“不妨事,毒血吐出来就好了。”
说完后她就打着哈欠扬长而去。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已然是后半夜了。
陈阿诺一沾枕头便睡了去,这一觉倒睡得十分踏实,第二天日上三竿时,还是在一阵敲门声中不情不愿的醒来的。

  ☆、第27章 血樱(一)

难得出了天漆峰享受自在时光,陈阿诺极度不乐意的翻了翻身,可转念一想任务还没个眉目,便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一咕噜自床榻上爬起来。
开门一看是山庄里的小厮,见了她便道慕容磬早上曾问起药可有熬好,眼下仆从们在药室里等了许久,见她迟迟没有现身,一个个都急了,这才派了个代表来寻他。
难得堂堂的庄主大人赏识,陈阿诺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往药事去配药熬药,忙完了一切后又亲自端了药送到慕容磬的院中。
远远的,她就听到一阵琴声似随风而至。
随着她的行进,那琴声渐渐清晰起来,最后竟发现是从慕容磬的庭院里传来的。
伴着好似随意波动的琴弦,陈阿诺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当她穿过花丛,移步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恍恍惚惚瞧见凉亭中那一袭垂首抚琴的身影时,她则彻底顿住脚步,一时间竟似被点了穴道,石雕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里的药也险些杂碎在地上。
抚琴之人就那样席地而坐,身旁的白玉香炉袅袅有云雾升腾,乌漆的七弦琴就搁在膝头。
他全然沉浸在音律之中,连墨发流泻至身前也浑然不知。
长过腰际的乌丝像是上好的绸缎,铺撒在背脊上,又蜿蜒至地,流转着午后微阳的的光斑,熠熠生辉。
他眉眼低垂,素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指偶尔在琴弦上拨动,愈发将画面烘托到极致。
眼前的人与物和陈阿诺记忆里不可磨灭的那一幕简直不谋而合。
唯一不同的是他喜着红裳,而他则总是一袭白衣。
若不是这一点,陈阿诺险些就要抛开手中的药碗,冲过去扑进他怀里唤着“小红”。
“你来了。”弹琴的人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微笑。
他武功已恢复不少,要以脚步声辨认倒也容易。
阳光下,慕容磬的瞳眸里似同样泛着流光,仿若一块上好的墨玉,剔透而又无暇。
他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只是她眼角已经泛潮。
陈阿诺抬袖拭了拭,重新挪动脚步,自掩映的枝木间行出,然而远远看着慕容磬浮光的瞳眸,她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
好不容易才步入凉亭,她佯装若无其事的将那碗药摆到慕容磬身侧的石机上,却不想他原本搭在琴弦上的手忽的抬起,竟从她手里接过药碗,随即仰头饮尽。
他越是表现出信任,就越是让她觉得提心吊胆,以至于她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身份被识破。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无意间触碰上她的。
那指尖上还沾染着琴弦的温度,有些许的冰凉。
陈阿诺像触电一样,忙将手收回,而慕容磬饮完药,执着药碗顿了顿,方才置于旁边的石机上。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陈阿诺试图缓解难堪,没话找话道:“你弹得真好。”
其实他弹得没有小红好听,至少在陈阿诺看来是这样的。
他的琴音太过深沉,好似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情绪,亦没有起伏,可小红的不一样,小红拨动的琴弦似乎被赋予了生命,有那么强烈而又饱满的喜怒哀乐,那样的真实而美好。
当然,此时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
正常情况下来说,一个人在受到这样的褒奖时应该谦虚回一句“哪里哪里”,或者自我感觉良好些的,便会心一笑,表示应承了这夸赞。
不管怎样,都绝不会是慕容磬这样的反应。
却见他那把七弦琴自膝头放下,而后侧了侧身子,对陈阿诺道:“你也来试试。”
这下陈阿诺却是被他说愣了,目光停留在琴上,不知该作何回答。
要知道,她原本打算聊完这一句就抽身撤退的,然而他这般盛情相邀,也实在容不得她推拒,只得磨磨蹭蹭的在他身旁盘腿坐好。
当她抬手勾动第一根琴弦,回忆也仿佛被什么勾住,大片大片的涌现出来。
闭上眼,似乎就能听到天漆峰里刮过耳际的风。
夜幕中明月高悬,盛放满树的绯樱浮着微不可查的馨香。
小红的眉眼在朦胧的月光之中是那么的好看。
有人覆住她的手背,执着她的手弹出后面的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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