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风中传来的他的声音,也褪去了少年人往日的音调,这声音染上了一丝稳重,两年的时光,悄然无息的改变了他,也让他更像一位帝王。
地上的冯指挥使听言,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什么,最终妥协一般,低着头对着面上的君王沉声道:“皇上,臣等这边随皇上入宫。”
言毕,他未起身,心思百转之间而是抬了头面露凝重之意道:“皇上,今日朝中传来您驾崩的消息,萧太后更是连夜暗中将京中众臣召入宫中,平阳王也未能幸免,此刻,宫中还未有消息传出,臣等守在此处便是以防宫中巨变,如今,见到皇上安然无碍,臣等心中欢愉,还请皇上速速赶去宫中主持大局!”
这位冯大人说的满腔义愤,在一旁听到此言的我不由暗暗赞叹,平阳王的人真可谓是深谙补刀之道,一番话倒是将自己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矛头直指向萧家的人。
然而马背上的赫连瑾神色淡淡,仿佛知晓宫中之事一般,他身旁的傅绍言在一旁对着冯大人道:“既是如此,冯大人还不让道,将皇上护送到宫中!”
此话说完,冯指挥使赶紧站起来身子,他身后的侍从纷纷让开了道,通向皇宫正门的官道顺势空旷了开来,冯大人身后的侍从也纷纷举着火把操着刀戟跟在了朱雀军的身后。
这位冯大人的话说完,我心中却是极其不安,此刻,宫中萧家的人马究竟有多少,还未知,如果现在进宫,惹怒了萧家的人,怕是被包围的丞相府定然有危险。且刚刚这位冯大人欲要将我送入平阳王发落,可想而知平阳王的人又怎么会为皇上卖命,想必定然是宫中受困的平阳王久久没有传来消息,这位冯大人想利用赫连瑾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宫。
但若是知晓赫连瑾没死,宫中的萧太后同平阳王连成一气,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此,我便要上前同赫连瑾一陈利弊。
哪知,这位冯指挥使似乎对我刚才的话依旧挂在心上,他沉默着对着身旁的人神色一扫,紧接着身边便走进了几个侍从,闷了声要将我擒拿。
我刚要出声,口鼻便被捂住,手脚更是被身旁的侍从给死死的拧住,疼的我瞬间溢出了冷汗。
眼看着前方的大军正要策马向前驰奔而去,身旁的飞龙更是癫狂一般大声吼叫,这一番响声很快吸引了前方人的注意。
前头的赫连瑾似乎听见了动静,他停下了马,转了身向着这边看来。
我使劲的眨了眼,大力的挣脱着身边的人,期盼引起马上的人的注意。
“冯大人这是何举?”傅绍言似乎也没有料到冯大人会对我继续出手,要将我擒住,立即出声询问。
冯指挥使眼神一凛,命人将捂着口鼻和手脚的我押了上来,他对着赫连瑾慎重道:“皇上,这位小兄弟乃是臣今日所逮到的萧侯爷的幕僚,臣猜测他知晓萧侯爷同萧太后的密谋,等臣等将此人带回,严刑拷打,定然问出个什么!”
他的话刚落,赫连瑾身边的傅绍言却是笑出了声来,他低声道:“我可不知,什么时候丞相家的四公子竟然成了侯爷的幕僚!”
他的话刚落,马背上的赫连瑾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就在冯指挥使诧异之间,我身旁的飞龙一下子咬上了擒着我的侍从,我一挣脱,揉了揉差点被错骨的手臂赶紧上前。
马背上的赫连瑾垂了视线望着我,那目光中有着一股诧异的打量,我望着他的眼眸,有些惊异他望向我的目光中暗含的陌生,但来不及细想,只是急切的对着他开口道:
“皇上,太后娘娘在前些日子调京外的几位大将入京,如今她召集大臣入宫的同时,却是派人将丞相府团团围住,草民大胆猜测,太后定然会对宫中其他大臣做同样的举动,如今,宫中局势危急,此举乃是困顿朝中大臣,且今日又有皇上的谣言的传出,皇上若是此刻赶至宫中,怕是对皇上有所不利。”
此话说完,赫连瑾的脸色一沉,我一瞧,想了想接着道:“皇上此刻不如分兵行事,派心腹之人赶往朱雀大街等地,围困之人乃是京中的将领,如今皇上归来,若是他们不愿听命皇上的命令,执意反抗,皇上不妨借此机会将之定罪,一来,待朝中的大臣的家眷一一脱困,朝中的大臣定会对皇上您感激涕零,二来朝中的萧太后也没了筹码。”
我的话语刚落,一旁的傅绍言却是向我投了深意的目光。
身旁的冯大人似乎极其不满我的言语,我瞧着他这番神色,想了想,继续对赫连瑾道:“皇上,刚刚这位冯大人所提到,平阳王爷被困在宫中,平阳王素来支持皇上,此刻我们可派冯大人暗中入宫同王爷联系,待查清宫中事情原末,我们随后入进皇宫,便能一解此困。”
让冯大人暗中同平阳王取的消息乃是为了让平阳王知晓朱雀军之事,如今两方各自都在为朱雀印而有所动作,这么一来,对赫连瑾的生死,相比他们心中各有新的一番思量。
冯大人听言,脸色巨变,“朝中之事,你乃一介草民,有何资格置喙此事?皇上,此等刁民之言你可万万不可信!”
他这一声呵斥更是彰显了他的心虚,我刚要出言,却见赫连瑾冷然出了声:“朕到觉得他所说的极其有理。”
说着,他便吩咐着傅绍言道:“傅大人这边带人前往朱雀大街探查,冯大人此刻便前往宫中打探宫中的消息,朱副将便陪同朕一同前往,朕今日刚回京,太后便送朕此份大礼,真是让朕受惊!”
面前的众人听命,这便分头行事,而冯大人也不得已调兵入宫。
子时的更声打起,赫连瑾带着兵马随后临近宫门之下。
火把耀眼,担忧今日这一变局,我尾随着朱雀大军。
午门下的侍从森然罗列,然守门的首领在照亮了火把欲要阻拦来人的时候,却被身旁的人抽刀斩杀了头颅,黑色的夜,伴随着一声惨叫声,但又很快的淹没在了这漫天的火光中,温热的鲜血慢慢顺着锋利的长刀缓缓流下,收了刀,却见那人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大军道:
“臣等,恭迎圣上!”
待其抬了头,赫然是一张熟悉的人,此人乃是叶将军的儿子叶纪玄。
看到他穿着一身侍从的衣服,单膝跪在地上,我不由的有些纳闷,叶纪玄此举怕是早知道赫连瑾要归来,如今他在宫外守着,难道说今日的事情早就是一桩预谋?
守宫门的侍从瞧见此状,刚想反抗,抬了头,瞧见为首的赫连瑾之际,慢慢按捺住了手中的刀,低头扫视了一眼地上那未死透的尸体,缓缓跪下了身子。
可迈入宫中,宫中白幔飘天,同宫外的气氛不同,宫中似乎并无大军游走的痕迹,森冷的梵音吟唱幽幽从大殿传来。
一旦赫连瑾踏步入正殿的太极广场,宫中来往的宫人见到他的模样,皆是抖着身子慢慢跪了下去。
帝王回朝的消息,随着纷至沓来的肃穆脚步声,慢慢传入了正殿之上,随即,从正殿周围四面八方涌来的侍从瞬间将我们围住。
赫连瑾立在中央,抬了头,正殿的大门打开,只见穿着一袭白色素服的太后慢慢迈出殿门,她的身后尾随着两队待刀,缓步走出了殿门上的台阶。
她的身后,众臣立在两边,而正殿的中央,乃是今日送往京城的楠木棺材,自殿中横梁而下的,是翩翩飞舞的白幔。
“皇上大丧,是何人胆大至此,竟然带着兵硬闯皇宫,哀家实在不想造就罪业。”萧太后虽身着一身素服,但气势却是直逼而下,神色也陡然肃杀,对着下方的人厉声道:“将这群擅闯皇宫的人给哀家拿下!”
第33章 女汉纸口三三
“皇上大丧,是何人胆大至此,竟然带着兵硬闯皇宫,哀家实在不想造就罪业。”萧太后虽身着一身素服,但气势却是直逼而下,神色也陡然肃杀,对着下方的人厉声道:“将这群擅闯皇宫的人给哀家拿下!”
随着一声大喝声,宫中顿是火把大作,一重一重的侍从将我们团团围住。
赫连瑾看着萧太后的仗势也不恼,只是走上了前来,对着前方那威严煞气的太后沉声道:“母后,是儿臣回来,你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说着,赫连瑾的面容敞露在了众人的面前,映着那跃动不安的火把,带着一股王者之气。
“哦?”萧太后拧了眉,拢了袖子望着台下的人,斥声疑问道:“我儿已逝,殿中大臣正为皇上的亡灵诵祷,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当今的圣上,实在是罪责当诛!”
萧太后的言辞狠戾,两边的侍从皆是犹豫了片刻,后又拔出了腰间的武器,顿时,整个空旷的太极殿上传来了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兵器碰撞声。
两军对峙,我好奇朱雀军的的首领不动手,却见赫连瑾又在一旁沉声道:“儿臣已归,为何母后不认,有心之人的计谋想要用朕之死讯来扰乱朝心,这等荒唐无稽的事情,母后竟然也确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