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人一同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一步步似乎重达千钧,九公主无措地问太子道:“他已经有对策了吗?”
太子没有回答,反而是傅博彦接了话:“只怕那个对策,并无用处。”
第十四回知变故巾帼披战甲(上)
九公主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得知了杭远山的对策,皇帝将杭子茂率军撤出通化的消息放了出去,朝堂上一片哗然。
杭远山在众目睽睽下跪到了丹陛皇阶前,声如洪钟:“陛下明鉴,杭氏一门忠良,绝不会出通敌卖国之徒,请陛下赐老臣披挂重上战场,若犬子果真叛国,臣愿替陛下清理门户。”
九公主在内殿听到这一句,猛地攥紧了袖口,傅博彦觉察出她的情绪变化,低声道:“公主,稳住心神。“
前殿里一位年轻的御史立刻越众而出:“杭大人真是说笑,通化距离长安何止千里,陛下如何得知大人前去通化,究竟做了些什么。”
杭远山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一样,又说了一遍:“请陛下准奏。”
皇帝面前垂着冕帘,影影绰绰,看不清表情:“内阁。”
曹德彰欠身道:“臣在。”
“传朕旨意,蓟州守将杭子茂,玩忽职守,失国土于敌,即日罢其官职,押送天牢候审。”
曹德彰不易察觉地微笑,再度欠身:“臣遵旨。”
皇帝在高阶之上叹了口气,将脸转向杭远山:“杭卿,你已高龄,不适宜重新披挂,杭子茂究竟是通敌还是别有内情,一审即知。”
九公主猛地站起身,傅博彦预料到她要做什么,急忙拦住她:“公主……”
“放手,”九公主打断他,眼神冷的就像刀子:“本宫决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放手。”
傅博彦皱起眉,握着她胳膊的手丝毫不动:“纵然事态危急,也切勿让自己去涉险。”
九公主尖声道:“那我让谁去涉险?我表兄?还是我舅父?”
他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九公主耐心用尽,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扭,同时脚下一勾,将他撂翻在地,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便匆匆绕了出去。
傅博彦躺在地上,忍着手腕和身体上的剧痛,不多时便听到前殿里的清亮女声:“父皇,儿臣愿代杭大人披挂上阵,为罪臣杭子茂将功赎罪!”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金殿之上的皇帝皱紧眉头:“九娘,这是朝臣议事的正殿,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还不速速退下?”
九公主单膝跪地,向她的父亲行军礼,语气坚决:“臣秦韫玉愿当庭立下军令状,若收复失地,请圣上恕杭子茂无罪,若失地,愿与杭子茂一同受审,请求圣上赐臣披挂。”
皇帝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恕他无罪……你也认为杭子茂有罪?”
九公主道:“如圣上言,杭子茂究竟是通敌还是别有内情,一审即知。”
皇帝又道:“那你可以在长安等这个审讯结果。”
九公主抬头看了曹德彰一眼,冷笑一声,又低下头去:“臣秦韫玉愿当庭立下军令状,请求圣上赐臣披挂。”
皇帝脸上有不耐之色浮现,还未及答话,本应稳居后宫的杭贵妃却忽然出现在殿门前:“臣妾求陛下赐韫玉披挂,代行将军权,收复失地!”
群臣哗然,皇帝狠狠一拍桌子:“后宫之妇岂可妄议朝政,退下!”
九公主抬头看向皇帝,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汽,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父皇。”
杭贵妃膝行至九公主身边,俯首拜了下去:“求陛下准奏。”
皇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立于文臣之首的曹德彰,曹德彰收到这个眼神,对上座一拜:“臣求陛下准奏。”
与此同时,半数以上的文臣跟着下拜:“臣求陛下准奏。”
皇帝有些惊讶,仔细看了曹德彰两眼,发现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才把目光移回殿中,勉强道:“好吧,不过……”
九公主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欣喜地以额触地,快速道了一句:“多谢父皇”,便起身冲出了大殿。
第十五回知变故巾帼披战甲(下)
“三屯营留有不少我杭家旧部,你召集他们来商议退敌之策就行了,”杭远山一下朝便去贵妃宫里求见九公主,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交给她:“这是我昔日与铁勒交手的一些总结,你带过去交给将军们。记住,万万不可下战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圣上非砍了我和你哥不可。”
九公主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那些纸页,一边胡乱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舅父有没有什么善于谋划的军师什么的,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杭远山想了想:“李劭卿就可以,他打小就跟着李思从在我军营里混,对付铁勒也算半个行家。“
九公主怯怯地看了她娘一眼:“其实昨日我得到消息,就已经给李劭卿去信了。”
杭远山跟着看了他妹妹一眼,干笑两声打圆场:“哦,呵呵,挺好的……反应机敏……”
九公主看她娘没什么过激反应,放下心来,又问道:“还有什么吗?”
杭远山表情凝重:“你虽然熟读兵法,但终究是纸上谈兵,边疆军帐那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你在行,所以不要善做主张。”
杭贵妃又补充:“亦勿逞强,生死之地容不得你的花拳绣腿,届时还要拖累别人照顾你。”
虽然心情焦急,但九公主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太子哥哥都夸赞我身手在他之上……”
杭远山蔼声道:“那是他看你小,跟你客气客气的。”
九公主:“……”
杭远山又道:“你可知我和你母妃为什么同意你前去沙场?”
九公主很傻很天真道:“因为我在舅父门下习兵法数年,已经略有小成?”
杭贵妃扶额:“或许易人而往会十拿九稳……”
杭远山也了,无可奈何地对她解释:“曹贼作祟,陛下如今已经不相信我和你哥,不会再允许我麾下部将统领战场,倘若你不去,曹德彰必然要推荐曹党大臣接任蓟州总兵之位,届时遭罪的就不仅是边疆子民,还有我军中旧部。”
九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去拯救边疆的。”
杭贵妃简直要被女儿给蠢哭,忍无可忍道:“你舅父是让你去填坑的,先把掌军的位子占了,免得曹德彰家的萝卜胡作为非!”语毕又急忙拿广袖掩口咳了两声:“失态了……”
杭远山却摇摇头:“怪不得阿九,她从没有接触过朝堂,不能理解也正常,”语毕又对九公主道:“你到三屯营后,万万不可妄作决定,一定听从将军们的意见。”
九公主神色肃穆地点头:“阿九知道了。”
她于当天启程离开长安,去往三屯营,没有浩大的仪仗,没有送行的朝臣,甚至连她父亲都没有来得及见一面。
离开皇宫的时候,杭贵妃将她唤道身前,一边为她整理衣物,一边低声道:“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为你生下过一个哥哥。”
九公主很少听杭贵妃说起过这个哥哥,不由惊讶。
杭贵妃唇边浮起凄凉的笑意,伸手在她颊边摸了摸:“因为我体弱,所以生下的孩子也不健康,你哥哥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因为伤寒而夭折,我伤心欲绝,日夜祈求上苍,赐我一个孩子。”
“你出世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因此请你舅父来教你习武,希望你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想让你过得快乐,所以样样都顺着你的心意来,因为我在你父皇心中还算有些分量,因此他也乐意宠着你,终于把你养成我期望的模样,天真良善,不谙世事。”
杭贵妃对她一向严厉,从没有过这样无奈而哀伤的样子,九公主有些心慌,抬起手去握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母妃……”
杭贵妃摇摇头:“阿九,母妃很抱歉,把你养成这幅模样,却没有能力保护你,一直是这幅模样。”
第十六回稚子女初知诡谲事
除了一队锦衣卫,九公主只带了三个最信任的宫女出宫,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因为九公主的特殊性,宫女们被训练的个个能文能武,捏得了绣花针拿得起刀和剑,此外还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很有眼力见,必要的时候,还能屈能伸,与公主配合契,尤其擅长表情上的传情达意。基本上出了个什么事,九公主从表情上就能判断出此事是好是坏以及严重程度。
承钧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们刚刚不眠不休奔了两天,下榻在一处驿馆,小地方条件艰苦,公主睡不惯粗布铺就的床榻,一夜都没休息好。
昏黄铜镜里映出她表情疲惫的脸,湛卢给她挽着发,承钧一脸怨妇相地凑在她身边,悲悲戚戚地喊了一声:“殿下……”
九公主在镜子里研究了一下她的表情,心就揪紧了,自动脑补出一堆剧情:“宫里出事了?”
承钧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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