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道:“这就是两年之内,必定大成的意思?”
“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杭贵妃想了一会,忽然问她:“阿九,陛下可说了什么有关你婚事的事情没有?”
九公主摇头道:“今天?并没有。”
杭贵妃忽然松开紧抿的唇角,对她笑了一下:“等着吧,想必……快了。”
九公主疑问道:“快了?”
杭贵妃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敲,露出一个神秘莫测地笑意:“阿九,你跟母妃说实话,你想不想嫁给那日松?”
自从那日松请旨赐婚的消息传出去,这个问题就被无数人问过无数遍,先前还觉得难以决断,拖到现在,反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一耸肩,用无所谓的口气道:“都可以,嫁不嫁都可以。”
杭贵妃向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她:“我听说昭平伯回京了,你可曾见过他?”
九公主有点窘迫:“见……见过的……”
杭贵妃又问:“你先前执意要嫁他,现在还想吗?”
九公主咳了两声,脸上有点发烧:“若说一点也不想,那倒也不是,只是……并没有先前那样执着罢了。”
杭贵妃点了点头:“那日松此人,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印象却十分深刻,他就是瘦了点,模样还是俊朗的,对你也上心。虽然要娶你的动机没有那么单纯,但与其他皇家公主比起来,这个驸马,的确是上佳的人选,唯一的不好,应该就是他并非大央人士了吧。”
九公主赞同地点点头:“倘若嫁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杭贵妃笑意深了深:“若是愿意,不妨去告诉你父皇。”
九公主愣了一下,有点错愕:“告诉父皇?难道母妃要我去对父皇说,我情愿做这个和亲公主?”
“急什么,”杭贵妃眉眼弯弯:“你父皇同不同意,还是两说呢,既然那长清子说你并非远嫁的命,那你父皇再看那日松的折子,便得掂量掂量。”
九公主揉了揉眉心:“或许长清真人的意思,是那日松娶了我,便永世再无回铁勒的机会。”
杭贵妃却道:“不会,大央不会留一个无用的质子供在长安,何况太子即将摄政,就算陛下没有这份心力,那太子也不会甘于止步于此,铁勒这块大央的心病,已经留了太久,再也留不得了。”
九公主垂下眼睛:“倘若我的婚姻真能保边境百年安康,那就这么嫁了,倒也是桩美事。”
杭贵妃的眼睛睇过去,似笑非笑地:“真心话?”
九公主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真心话。”
杭贵妃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叹我杭氏一门,能献给大央的,全部都献了出去,却还要受到这样的怀疑猜忌,而曹德彰把持朝政多年,安插党羽,挥霍无度,陛下竟然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便纵容他这样无法无天,何其不公。”话到最后,表情上的笑意逐渐隐去,露出狠戾狰狞的神色,她染了浓郁胭脂的指甲紧紧捏住织金群幱,艳红与赤金,一派富丽堂皇。
九公主被她这样恨意直白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门外窗边看了过去:“母妃慎言。”
杭贵妃眨了一下眼睛,又换上先前那幅温和的表情:“不必担心,这昭阳殿里,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胆敢出卖你我。”
九公主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就在刚刚,她垂眸一笑的那个瞬间,竟然隐隐透露出些许皇后的影子,让人无端觉得寒意四起。
杭贵妃唤了一句:“阿九?”
九公主抖了一下,急忙定神,对她微微笑:“方才走神了,母妃说什么?”
杭贵妃道:“我说,当初没有因为家族落难而将你送去政治联姻,今日便不会因为陛下而送你去和亲,宫里的公主多得很,并不是非你不可。”
九公主看进她幽深的瞳孔,深深吸了口气:“那么,母妃的意思是?”
杭贵妃曼曼地笑了起来:“你如果是真的喜欢那日松,就如同当初对昭平伯一样,情愿嫁给他,也渴望嫁给他,那这自然是天作之合,母妃断不会横阻拦。”
九公主道:“那,如果我不情愿呢?”
杭贵妃挑起左眉,隐隐带着几分傲气:“谁都没有资格逼迫你,因为除了感情之外的任何原因出嫁,曹德彰不可以,陛下同样不可以。”
九公主将提着的那口气慢慢吐出来,对她微笑:“母妃,我情愿,不管是因为父皇的大央,还是因为太子哥哥的大央,我都情愿。”
杭贵妃偏头打量她:“如果……有人不情愿呢?”
不情愿的那个人正在御书房面圣,皇帝不可避免地又问起他为什么突然对铁勒发兵,李劭卿当然不能跟皇帝说实话,于是低头敛目,煞有介事道:“沃谷守军来报,曾于山林中抓获铁勒斥候,罪臣唯恐铁勒心怀不轨,索性抢占先机,敲山震虎。”
皇帝皱起眉:“铁勒正与大央交好,怎么会有二心,李卿不知,在你对铁勒发兵之前,铁勒质子那日松刚刚向朕递了折子,求娶大央贵女为妻。”
李劭卿装出一副刚刚得知,大惊失色的表情:“陛下!万万不可!”
皇帝眉心皱的狠,沉声问道:“何出此言?”
李劭卿叩首道:“陛下明鉴,罪臣日前对铁勒发兵,占领呼贝旗之后,盘问呼贝牧民才得知,那日松根本不是铁勒大阏氏之子,在入质大央之前,甚至连呼贝旗的头领,都压根不知铁勒可汗还有一个名叫那日松的儿子。”
皇帝勃然变色,厉声道:“你说什么?”
李劭卿道:“陛下,那大阏氏之名,乃是铁勒可汗决定以那日松为质子之后,才仓促封就的,而在此之前,他母亲不过是一届女奴。”
皇帝猛地站起身,愤怒地在桌面上一拍,怒喝:“狼心狗肺!我大央待……咳,咳咳咳咳……”
他扶着御案咳了起来,面色殷红如血,一下瘫倒在龙椅上。吴卫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扶住皇帝,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声音尖利地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李劭卿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吴卫喊出那声传太医的同一时间,他下意识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声疾呼:“快去将太子殿下请来!”
吴卫看了他一眼,语气镇静地指使内侍:“速去中宫请皇后娘娘,去东宫请太子殿下过来,速传太医,将陛下扶去内殿休息。”
李劭卿如梦初醒,立刻道:“对!快去请皇后和太子!”
与皇后一同过来的还有杭贵妃和九公主,这一行人赶在太医到来之前到达御书房的内殿,李劭卿正候在皇帝塌边,见到九公主,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不知道皇帝昏厥,皇后为何会将贵妃和公主一并带来。
皇帝被安置在内殿用以临时休息的塌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正昏睡不醒。
皇后矮身坐在榻上,露出焦急的表情:“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吴卫欠身道:“回娘娘的话,陛下正与昭平伯议边关事,突然瘫在龙椅上,接着便人事不省了。”
皇后瞥了李劭卿一眼,声音严厉地叱问:“昭平伯,你可知罪?”
李劭卿跪地道:“臣知罪,请娘娘赐罪!”
“陛下今次平安无事,便饶你一命,倘若圣体有个三长两短,昭平伯便辞了一切官职爵位,等罪吧。”皇后说着,向殿外看了一眼:“太子呢?太子怎么还没来?”
吴卫赶紧道:“已经差人去传了,立时便能到。”
太子带着负责东宫脉案的太医裘栾一同赶到御书房,他前脚方入殿,专职为皇帝诊病调养的修和专职为皇后诊脉的便后脚跟了过来,皇后看到太子过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与裘太医在一起?”
太子答道:“裘太医来为令仪请平安脉,恰巧吴公公派的人过来,儿臣便带裘太医一同来了。”
皇后点了点头,从榻上起身,为修让出了诊脉的空间,修使一块帕子搭在皇帝手腕处,将手指搭了上去。
皇后在一边冷声道:“太医,用心诊,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修诊脉完毕,跪在地上向皇后道:“娘娘宽心,陛下只是一时怒急攻心,导致气血阻塞而暂时昏厥罢了,并无大碍。”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而对冯道:“冯太医,你去为陛下诊脉。”
冯领命,凑到塌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上去,半合双目,屏气凝神。少时,也跪到皇后脚边,叩首道:“回娘娘,太医所言不错,陛下的确是一时气血阻塞才致使昏厥。然微臣方才听陛下呼吸之声,应当还有痰唾郁结于喉管,此虽为小症,可若弃之不顾,日久之后,必为大患。”
皇后又问:“依你之见,陛下此状,有多久了?”
冯略一沉吟:“回娘娘,应当有小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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