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点点头:“老奴是来宣旨的,李劭卿总兵呢?”
九公主笑容滞了滞:“他不在这儿,父皇有给他的旨意?”
吴卫往她脸上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可惜的情绪:“要我说,这世间英豪也不仅仅只李劭卿一人,公主也老大不小,何苦耽搁在他身上?傅大人已经等了多年,您这次回去,就把婚事办了吧。”
九公主莫名其妙:“好端端怎么说这个?”
吴卫摇摇头,对一旁的守卫道:“去把李总兵唤来接旨。”
李劭卿这两天很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经召见绝对不往九公主跟前凑,就连京城里传旨的太监过来,都冒着不敬的危险避席。
他进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先盯在了九公主脸上,吴卫过来,说明公主就要离开,再见面就遥遥无期了。因此那眼神便有几分贪婪,恨不得把那些不想见的时光都补上,一次性看个够。
郑之平在旁边重重咳了一声。
李劭卿被惊醒,急忙向次座的吴卫颔首致礼:“吴公公。”
吴卫跟他还了个礼,又客气两句,站起身走到军帐中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上谕,李劭卿听旨!”
列席将军们纷纷双膝下跪,吴卫从木匣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帛,高声道:“上谕,蓟州总兵李劭卿,即日起升任蓟辽总督,钦此。”
帐中一片哗然,在座诸位都知道,在这三屯营里,九公主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李劭卿,甚至都已经把他变相软禁,现在这道圣旨就是*裸地往九公主脸上扇巴掌。于是大家都顾不上恭贺李劭卿,全齐刷刷地扭头去看九公主的表情。
九公主脸色时青时白地变幻了一阵,双拳紧握,就在大家都以为即将开打的时候,只见公主咬着腮帮子,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恭喜李总督。”
帐中的大家伙们小心翼翼地跟话:“恭喜李总督……”
李总督表情如常:“诸位客气了,”又对吴卫道:“敢问吴公公,这接任蓟州总兵的人……”
大家又齐刷刷地去看郑之平,眼神里有羡慕的有欣喜也有不屑的,哪知吴卫笑了一下,语出惊人:“是太子太师杭远山杭大人,兼任蓟州总兵。”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众人赶紧把目光聚集过去,原来是九公主生生按碎了一只瓷杯,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八回惊雷变敲醒稚女童
吴卫对九公主欠了欠身,音色微沉,吐字清晰:“殿下,老奴奉陛下圣命,请殿下即刻回宫。”
九公主做了个深呼吸,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不走。”语毕,她返身回到主座上坐下,又说了一遍:“我不走,杭大人不日要到三屯营上任,待我与他见过一面,再回宫不迟。”
李劭卿点点头:“既然如此,本督也等与杭太师做了军务交接,再赴任不迟。”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道:“好了,都散了吧。”
将军们很有眼色地躬身告退,李劭卿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见此情形,干脆也跟着退了。最后一个人刚掩上门,九公主就抓起面前的瓷盅要往地上摔,眼看就要脱手,吴卫却在一旁重重地喝了一声:“殿下!”
九公主激灵了一下,动作僵住,过了好久才将杯子放回原位,同时长长吐了口气。
吴卫道:“殿下,杭太师是自己要求前来就任蓟州总兵的,陛下驳了两次,他直接跪倒未央宫外,陛下才不得已准了。”
九公主的声音已经微微染上了哭腔:“舅舅的身体早就不能再上战场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呀?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吴卫摇摇头:“殿下,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您私分战利品一事已经被数位朝臣弹劾,陛下大怒,贵妃娘娘在御书房外跪了半宿,才劝住陛下没有拿您试问。”
九公主如遭雷击,面色煞白,僵在椅子上,她握着杯子的手剧烈发抖,嘴唇几次开合,才勉强发出声音:“父皇……要拿我问罪吗?”
吴卫叹了口气:“您快随我回去吧,您在外头,陛下见不着您,又有曹德彰之流在旁缕进谗言,自然容易被情绪左右,等您到了圣上眼跟前,说两句软话,兴许就消气了。”
九公主突然低下头,大颗大颗地眼泪掉下来,很快便洇湿了一片裙子,她哭的寂静,就连肩膀的耸动都刻意压制,就像被抛弃的小兽。
来之前,还是帝王的掌上明珠,不管什么样的要求都会被满足,不管什么样的情绪都会被照顾。
回去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随时可以被问罪的人,所有的功绩都抵不过别有用心的抹杀。她将自己类比玄祖母昭宸太后,希望做下第一军那样不败的功绩,却偏偏忘记了,她头上还有她父亲压着,而她父亲身边,有一群希望她死的人。
吴卫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九公主低着头没有接,吴卫在她面前蹲下来,将杯子硬塞进她手里:“殿下,抬头。”
九公主胡乱拿袖子摸了摸眼睛,慢慢抬起头来,双目红肿,脸上还残留泪痕,狼狈而楚楚可怜。
然而吴卫严峻的表情并没有半分改变,他又道:“殿下,微笑。”
九公主眼底又涌上泪意,她别过头,咬着嘴唇兀自强忍了一会,把头扭回来,勉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吴卫在她手上拍了拍,站起身来:“回宫之后,老奴就不能常常见到公主了,您切记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像从前那样任性。”
九公主憋着眼泪点头,牙齿死死咬着下唇,齿间渗出一些微薄血迹。
吴卫又道:“如果可能的话,尽快与傅大人完婚吧。”
第三十九回暴脾气冲撞万岁人【沉峻②】
九公主在当日午后与吴卫一同启程返回长安,李劭卿率军十里相送,在上次的地方分别。年轻的总督大人身姿英挺地骑在马上,说场面话的声音洪亮,九公主隐在车里一言不发,反而是她的贴身宫女赤霄出来,跟他寒暄了两句。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远道归来的女儿,九公主进宫前脱去霓裳,换上了她的半甲,头发高高束起来,盘成男子发髻的模样,偏偏眉梢眼角还都是柔软的女孩儿模样,看上去英姿飒爽。
皇帝之前还在心里生这个小女儿的气,这会看到她颠颠地走进来,低头请安,声音清脆地如同黄鹂鸟儿,先前的不满一下子就没了,还没张嘴呢,就带上三分笑意:“朕的阿九回来了。”
九公主心里还忐忑着,以为要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了,听见他这一句,立刻便放下心来,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跑到皇帝的脚踏上坐下,仰着脸跟他说话:“父皇可想念阿九?”
“想,当然想,”皇帝在她额上抚了抚:“每天都想。”
九公主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将头抵在皇帝膝盖上:“阿九也很想念父皇。”
皇帝一只手放在她头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又道:“这一趟累不累?朕看你脸色不好。”
九公主委屈道:“吴公公告诉阿九说父皇生气了,阿九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皇帝被她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来,把她推起来,板下了脸:“父皇的确生气了,你也太大胆了,战利品就罢了,竟然连土地都敢私自分出去,二十里虽小,既然攻下来了,也是国土。”
九公主皱起眉,软了声音道:“阿九有没有把沃谷分给别人,那些都是将沃土打下来的将士,理应得到如此奖赏。”
皇帝气道:“我大央国土皆是兵士所攻而得,如此理论,整个大央都要奖赏成兵士的私有土地了!”
九公主毫不胆怯道:“儿臣又没有说要把所有的土地全部赐给将士,沃谷区区二十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河,矣和山又是天险之地,没有任何战略意义,得之无用弃之可惜,不如当做封赏,还能激励兵卒!”
皇帝情绪上来,一拍桌子:“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
九公主也跟着激动起来,她从脚踏上站起身,后退了两步,眼睛里已经蓄了水汽:“父皇听信曹德彰谗言,不论如何都认定女儿有罪,既然如此何必多言,直接给女儿赐罪就行了!”
皇帝眉心皱成一团,厉声喝道:“你最近真是愈发没规矩,去了几趟军营,简直要野上天去,来人,将九公主带到贵妃宫里去,让贵妃好好教教这个宝贝女儿学规矩,免得出去丢了朕和皇族的脸面!”
孙知良道貌岸然地站在门边,欠了欠身:“陛下,公主殿下年纪尚幼,请陛下饶过她这一遭吧。”
九公主扭头瞪着他:“我们父女说话,有你这逆奴何事。”
皇帝的火气被她激的高,猛地在桌案上狠狠一拍:“放肆,给朕拉下去!”
第四十回贵门女虽立危墙下
九公主气鼓鼓地被禁卫半押半护地送到杭贵妃宫里时,贵妃正焦急地在宫门外走来走去,看样子是已经得到了公主在御书房和皇帝吵起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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