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凛拱了拱手,对百里陌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自玉胭儿从皇陵出来之后的事情。由于习凛是带领鬼门和黑煞他们从皇宫的侧面杀入营救,所以并没有看到玉胭儿对战娄邑二人的场面。
听习凛一五一十的说完,百里陌沉默了半晌,凉凉的道:
“如此说来,这皇甫钰兮也能调动黑影门和紫云楼的人?”
“这一点属下也甚是惊奇。属下有一疑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毕竟是自己的猜测,他不知道说与主子听,会不会对主子的判断产生影响。
“讲。”
习凛在脑中回想了一遍那些不协调,犹豫的道:“听说皇甫钰兮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回宫是得左相之女所救,而原本我们查到的黑影门之主是皇甫彻这件事也有着很多不协调的地方。属下觉得皇甫彻虽说才能上略胜其他皇子一筹,却也不是那能掌管黑影门这种杀手组织的性子。相比较而言,属下更愿意相信皇甫钰兮才是黑影门之主,似乎比较合理。”
百里陌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问道:“就你接触皇甫钰兮这一日来看,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习凛想起那日在暗桩,自己的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可那人却丝毫不以为然的处事淡然,开口评价道:“外表淡漠,实则城府极深,武功深不可测,杀伐果断,有勇有谋。”
“哦?这评价可是不低。相比较主子我呢?”
习凛一惊,可还是实话实说道:“不相上下。”的确,皇甫钰兮无论从容貌身份,实力心智上都几乎与自家主子不相上下。
百里陌面上笑的温和,似乎是对习凛实话实说很是满意。
“可是这样的人却甘愿将皇位让给皇甫彻,你说,这是为何呢?”
习凛本是想说,人各有志,兴许皇甫钰兮本就对那皇位不屑一顾。可是想到自家主子是太子,这话便也咽了回去:“属下不知。”
百里陌也没逼问他,自顾自的说道:“既是不喜欢皇位,自是有东西在他心中是比皇位重要的。而一定与皇位冲突,是什么呢……”自由?若是为了自由就不必回皇宫了。女人?做了皇帝,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智勇无双的西曜太子殿下第一次被一个问题给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失忆的他,根本无法理解在遇到玉胭儿之前,是有一种女人,值得自己放弃所有,只为与她在一起。
可就是因为这种不解,却让百里陌有一种兴味盎然的兴奋。皇甫钰兮,是一个绝对称得上是对手的人,这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让百里陌热血沸腾。
但恍惚间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他仔细回想,忽然一抹柔弱的倩影闪现在脑海,他启唇道:“习凛!洪端王是不是想要娶左相长女玉胭儿为妻,却没有在左相府找到她,她又是如何出现在皇宫的?”
“看那日六皇子抱着她的情况,应当是与六皇子一起吧?会不会之前,黑影门的人将玉胭儿带走了?”
“查。将发生在玉胭儿身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给我翻出来。还有,撤了所有在夏都的西曜暗桩。密道也毁了。”暗桩让皇甫钰兮知道,势必是保不住了。倘若他没有受伤,被关入天牢之时还有一拼之力。如今毁了多年埋下的暗桩也是情非得已。不过,皇甫钰兮,我们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是,属下领命。”
习凛走出去之后,琉璃和玲珑走了进来。琉璃取来干净的衣裳给百里陌换下,玲珑在一旁道:“主子,迟修染医治外伤的手法当真是前所未见。您的伤口之深,他似乎用了一种可以吸收的线将其缝合好。倘若不是这样,您的伤口早就恶化了。而如今只是扯开渗了血,当真是很神奇!”
百里陌穿衣的动作一滞,挑眉道:“那迟修染可是左相长女的人?”
玲珑疑惑的道:“没错啊,属下没和您说过吗?迟修染是百谷山谷主的儿子,是下任谷主的人选。不过,玉老王爷带玉胭儿回夏都之时,这迟修染却是跟了来,这些年一直照顾玉胭儿的身子,从未离开过。”
百里陌终于眯起了眼道:“看来这个玉胭儿,也并非是世人所见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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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我大西班牙被荷兰给狂虐,77我硬生生呕出一口老血。心力憔悴,无力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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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浮生梦
转眼五日已过,前几日的波涛暗涌似乎并没有给夏都的百姓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主街恢复了原有的喧闹与繁华。一切属于上层的明争暗斗都风平浪静,就连一丝余波都未见。
玉胭儿并没有刻意去打探如今的形势,可是红衣却每日来禀报。她不禁感叹果然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统治下,一道圣旨就可以解释真相。无论这真相到底是真是假,终是没有人敢质疑。
经过了几日的修养,玉胭儿透支的体能和灵气都尽数的养了回来。金铃和银铃也在当晚的高烧退却之下转危为安,如今已是可以坐起自己穿衣用膳了,不得不说,玉胭儿医治外伤的确是无人能及。
从那日醒来之后,四个侍婢原本还担忧着二人醒来得知自己容貌已毁之后会不会存了轻生的念头,结果却出乎四人的意料,她们小看了跟随玉胭儿多年的金铃和银铃,二人当时闻言只是呆愣了半晌,然后齐声问道:“小姐呢?”
得知二人醒来,玉胭儿忙赶到偏房,看着二人睁眼望着她顿时眼眶一阵酸涩,心中本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到出口时只剩下口中呐呐的道歉:“金铃、银铃。是小姐……对不住你们。”
平时活泼性子的金铃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些笑容,却牵动了伤口,语气虚弱却轻快的说:“小姐,您别这么说。您从小就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人,您怎么还这般不明智了呢。金铃还能活着,以后还能伺候在您身边,金铃已经很开心了。您可不能因为我们不漂亮了就不要我们了啊。”
金铃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玉胭儿压抑了多日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又滑落,还是不住口的道:“傻丫头,在小姐的眼里……你们还是美的……我定会……医好你们的脸,还我一对完好的左右使。”
银铃看着玉胭儿的泪水,也很不是滋味,轻声道:“您都说了会治好我们,小姐从来都未曾失言,我们信您。您也要相信自己。”
玉胭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
闻馨小筑主楼的露台处,玉胭儿独倚栏轩,淡粉色抹胸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千万青丝用玉簪挽起,一双纤纤玉手正抚着七弦琴。
此七弦琴并非凤凰伏羲琴,而是胭儿让人寻来的普通乐琴。但说是普通,能交到玉胭儿之手的又岂是凡物,阵阵丝竹之声铮铮作响,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灵动听。
玉胭儿自金铃银铃清醒之后就开始了修炼,而此时配合着弦乐之音修习的正是七绝送给她的《太古遗音》。七绝告诉她,只要是乐器,便都可以借以施展《太古遗音》。但因为凤凰琴乃七弦琴,所以她便打着练手的心思,干脆以七弦琴修炼《太古遗音》。
说来也是极巧,玉胭儿的母亲冷霜凝,要说擅长之物,当属抚琴为最。即便当年堪称皇家第一乐师的人也望尘莫及。在百谷山之时,玉胭儿迟修染他们一群孩子,经常围坐在一起听冷霜凝抚琴。耳濡目染之下,即便没有时间练习,玉胭儿也算是略懂皮毛。
这抚琴,指法技巧虽是关键,但所奏之曲的意境则因抚琴之人的心性而有所不同。
整整几日,闻馨小筑内都是洋洋洒洒的乐声。
玉胭儿依照《太古遗音》上所著,灵台保持清明,将灵气运入指尖。从一开始的单音,到小节,最后将将能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之时,便感觉丹田一阵空虚。
七绝开解道:“自创出《太古遗音》之人,本就是个音痴,除非你能将情感融入曲中,否则你这样不止耗损巨大,音刃也只能成为收割性命的利刃却不能为你所控。”
融情于曲吗?玉胭儿眼中情绪淡然,却溢出丝丝哀戚。手中的动作一换,曲风一改,柔美婉转的拨弦,一种缠绵悱恻又撩痛心弦的琴音从那修长葱白的玉指下泄出。
“洛阳初雪,皎如云间月。晓来风起,霜凋碧草,墨兰花摇曳。雾隐城蝶,观爱恨泯灭。优昙婆罗,花开无声,又几界……”
玉胭儿轻启朱唇,将那心事化作歌声吟唱出来。
“闻佛曰,婆娑世间情难绝,独看红尘世人千千笑靥,浮生梦,韶光几叠。桃花劫,咫尺天涯芳菲歇,乱世佳人谁与执手相携,不堪执手相携,爱恨泯灭。一为别,情几叠。怎奈,凡尘似血,离愁别恨,红颜易老,缘字诀。爱,伤离别,叹遥夜,我独看,天涯魂梦轮回处那,风花与雪月……”
指指滑弦而过,带起一圈一圈泛起的哀愁,一层比一层浓厚的情感如同海浪碧波般侵袭着听闻此曲的众人,玉胭儿指尖裹着灵气,让这诉说离愁别绪的琴音远远的荡漾开来,霎时间整个左相府都充斥着飘渺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