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小幅度地抬眼,觑了秦羽瑶一下,只见秦羽瑶面上并无恼意,便直起胸膛道:“嗯,是我。”
秦羽瑶捏着图纸,又打量宝儿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做错事后想着补救,很不错。”
宝儿终于松了口气,面上又有些高兴:“爹爹说过,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得补救,那是懦夫行为。”
一说起宇文轩,小家伙便挺直胸脯,小脸儿上的表情别提多骄傲了。
秦羽瑶好气又好笑,仿佛自从宇文轩住进来之后,这小家伙越来越像小男孩了,调皮得不行。偏偏他聪明,经常干了坏事却不露行迹,害得别人吃苦头。
比如秀茹,便经常遭了宝儿的坏心眼。譬如吃饭的时候,宝儿把盐巴当做糖递给秀茹。或者趁秀茹睡觉的时候,十根手指头沾了墨水,悄悄涂了秀茹满脸黑印子。秀茹最近可烦他,都不喜欢跟他玩了。
秦羽瑶也有些头痛,打算跟宇文轩商量下,怎么能管教管教这大变心性的小家伙?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往西屋里看了一眼。然而所见之处,却只有一道素色帘子。
自从宇文轩搬进这里住下后,露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白日里常常坐在西屋里,处理着各样的文件。秦羽瑶经常能够看见一只只信鸽飞进来,又或者千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捏着一封一封的信件,递给宇文轩。
宇文轩在这里住下的第一日起,便将许多势力都迁调过来,譬如千衣这个高手中的高手。于秦羽瑶而言,思罗的行迹位置往往能够通过直觉而察觉到。
但是千衣,却常常给秦羽瑶摸不清方位。他就像一道独立的风,时而静止,融入在静止的事物中;时而掠动,如风刮起灰尘,动得那样自然不着痕迹。
秦羽瑶最佩服宇文轩的地方是,他不仅埋首于公务,并且身边不叫人服侍。没有丫鬟,没有小厮,什么都没有。渴了就自己出来倒水,饿了就到点出来吃饭,从未支使过人什么。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私下里,他常常睁着一双幽幽的眼睛瞅着她,温声唤她“瑶儿”,又嗔又怨。那俊雅高洁的面孔,露出来这样柔软的神情,真是妾心如铁也抵挡不住。
摇了摇头,秦羽瑶提笔铺纸,开始给柳闲云写信。对于秦记布坊,已然到了下一步的计划。
两刻钟后,秦羽瑶搁笔,提起信纸的两角,轻轻吹着未干的墨迹。而后拿出一只信封,将信纸折起来塞进去。来到院子里,唤来了思罗,道:“把这封信递给柳闲云,要快。”
思罗闷头接过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羽瑶抬脚走回屋里,目光往西屋瞧了一眼,暗想吃过早饭已经有一会儿了,宇文轩还不曾出来喝口水。便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端了进去。
宇文轩此刻正在提笔在一封文件上写着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停笔抬头。当看清秦羽瑶手中端着的茶杯,不由得轻轻一笑:“瑶儿。”
秦羽瑶把杯子递过去,问他道:“最近情形如何?”
对于政治上的事情,秦羽瑶没有什么天分,自问也出不了主意,故而等闲不理事。只不过,偶尔也会问几句,以示关心。毕竟,宇文轩所做的一切,有一部分是为了她,是为了宝儿。
宇文轩薄薄的嘴唇凑到杯子边缘,优雅地将杯中水饮尽,才笑着说道:“还算顺利,瑶儿不必挂心。”
其实并不顺利。自从桂花节宴上暴露后,皇帝、太子、皇后、丞相府、宁国公府等等,许多势力都开始关注他。倒也有些扫尾不干净的事情被他们揪了出来,也有人猜测到他与三皇子宇文翊有些牵连。
以及,柳家对他为了护着秦羽瑶而暴露的事,并不赞同,给予了许多压力。这些日子,宇文轩可谓“深居简出”,每日也只抽得出半个时辰教导宝儿,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事情。
只不过,这些棘手的事,他却不想烦秦羽瑶挂心。便只是大概一说,叫她宽心。又问道:“方才有个丫头回来了,仿佛是有些困难?需要帮忙吗?”
“不必。小事一桩,我解决得掉。”秦羽瑶道。正如同宇文轩不欲秦羽瑶烦心一般,秦羽瑶何尝猜不到,宇文轩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故而,只要事情没有脱出所掌控的范围,等闲是不肯麻烦他的。
便收起杯子,道:“你忙吧。”说着,转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转眼,便过去了三日。
这日上午,送走了上工的三秀,秦羽瑶便来到屋里,继续衣裳与鞋子的设计。未过多久,忽然外头来了一个小伙计模样的男子,冲进来喊道:“秦夫人!不好了!秦夫人!您快出来看一看呀!”
秦羽瑶不由诧异,便放下笔准备走出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宝儿神情凝重,提笔练字,并未分神,不由得微微点头。看来前两日说他一顿,确实有些作用。
来到院子里,问那小伙计:“何事如此慌张?”
却说这小伙计,恰是闲云坊的一位,因着秦羽瑶看他眼熟,才没有问他来历。他却喘了两口气后,主动报了出来:“秦夫人,我是闲云坊的伙计,我们陆掌柜叫我来报信的。秦记布坊的秀兰姑娘,同绿荫阁的木大小姐打了起来,现下闹得不可开交呢,您快去看一看吧!”
秦羽瑶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谁先动的手?”
那小伙计的神情便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似乎是秀兰姑娘先动的手。”
“好,我知道了。”秦羽瑶点了点头,对小伙计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哎!”那小伙计任务完成,便痛快地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回去报信了。
秦羽瑶回到屋里,对宇文轩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秦记布坊门前,此刻却是热闹着。看热闹的行人商家,里三层外三层,直把秦记布坊门前这段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却是一大早晨,秦记布坊的门前,排队等着买衣裳的人数又少了些。三秀面上都不太好看,偏偏秦羽瑶交代过,叫她们不要往心里去,她自有打算。故而,便仍是照常开了门,迎客人进门做生意。
只不过,因着人不多,竟然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全做完了。相较于之前,每每都要忙到太阳下山才得以歇一口气,简直让三秀不能适应。
可是不适用也没法子,事情已经这样了。秀茹便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撅着嘴。秀禾则拿出账簿,检查有无遗漏,又瞧着骤减的订单数。秀兰则同陆掌柜抱怨着,又骂绿荫阁不要脸。
谁知,就在这时,店铺门外出现一个讥讽的声音:“斗不过人家,就说人家不要脸,秦记布坊也就这点本事了。”
秀兰抬头一看,竟是在桂花节的灯会上遇见过的木如眉。顿时拉下脸来,道:“疯狗咬我,就是不要脸,跟我斗得过斗不过它有什么关系?”
“你骂谁不要脸?”木如眉眼睛一瞪,立时踏进门道。
秀兰冷哼一声,撇嘴道:“我何曾骂过谁?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因着宇文婉儿的事,三秀等人都已经知道了,木如眉便是绿荫阁的掌柜的独女。因着百般宠爱,甚至舍不得她嫁出去,便给她招了一个极不错的上门女婿。在家里仍旧被成为大小姐,只有在外面某些场合,才偶尔被称作木氏或薛夫人。
“哼,伶牙俐齿!”木如眉说不过秀兰,又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便冷森森地在秦记布坊里望了一圈。最终,落在秦记布坊里摆着的三尊木质模特上,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来人,这秦记布坊的小丫头片子出言不逊,给她们点颜色瞧瞧——把这几个木雕给我毁了!”
“你敢?”秀兰猛地瞪眼,抬脚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拦在木如眉的面前。
这几尊木雕,可是秦羽瑶费了几日功夫,亲手雕刻成的。为此,手指头都磨出血泡来。在青阳镇乃是头一份,岂容别人糟蹋?
木如眉却笑得不怀好意,后退一步,对身后的家丁们挥了挥手:“给我砸!”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谁说吃亏?
“木如眉,你找死!”只见七八名壮硕的家丁,纷纷涌了进来,从背后抽出一根木棍,朝店铺内的三座木雕模特冲去。秀兰只觉心头一股怒气顶上来,再也记不住不可妄动的话,抬起手便朝木如眉的脸上抽去。
这三座木雕模特,乃是秦羽瑶亲手雕成,秀兰每日早晨来到秦记布坊,都要拿了手帕细细拂掉灰尘,爱惜尊敬得不得了。哪容得木如眉如此轻慢?
只见木如眉下此命令,竟觉得比别人打她的脸还难受,便把谨言慎行的告诫全都抛到脑后,怒瞪起眼睛,气冲冲地举起巴掌,就要给木如眉点颜色瞧瞧。
谁知,木如眉竟然躲也不躲,就直直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巴掌打落。甚至,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
落在秀兰的眼中,便成了“你敢打我一下试试?”的意思。不由登时怒道:“今日是我打你,同秦记布坊无关!”说着,手掌丝毫未减慢,甚至加重了三分力道,用力往下打去,非要打得木如眉嘴破流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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