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只觉腰后搭上一只手臂,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姑娘小心。”
宇文婉儿原以为这一跤免不了就要跌实了,心中有些后悔这次莽撞出来。忽然只觉一只结实的手臂搭在腰后,稳稳地将她扶住。又听那声音清朗,竟是年轻男子的声音,便连忙借力站稳,立即倒退两步。这才抬头,看向方才扶了她一把的男子。
只见对方生得高大健壮,肩膀十分宽阔,竟是极为伟岸。而令宇文婉儿诧异的是,对方竟然也戴了一只面具,好巧不巧,也是一只老虎头面具。
不同的是,宇文婉儿戴着的是一只凶神恶煞的虎王面具,对方戴着的是一只白色的小巧的,有些憨态的小老虎面具。若是给旁人见着,如此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居然戴着女孩子才戴的面具,只怕不要嘲笑他娘娘腔了。
宇文婉儿此刻,心中也闪过这样的念头。然而对方毕竟扶了她一把,便道:“多谢。”说着,便走到街道空荡处,四下环顾,寻找着来时的方向。
却在此时,只听那年轻男子煞是好奇地道:“姑娘怎生戴了这样一张面具,好生凶恶。”
宇文婉儿收回目光,看向他道:“你还不是戴了一张女孩子才戴的面具?”
谁知,那人闻言却更加来了兴致一般,竟走过来说道:“我是为了挡桃花,不想叫女孩子跟我说话,难道你也是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宇文婉儿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按照记忆中的来路,往回走去。
谁知那人竟然不走,跟在她的后头,口中不停地道:“唉,真是烦,我娘天天逼我成亲,我只说没有喜欢的,她就嘲笑我眼光高。今天又逼我出来碰桃花,说不拘什么,只见到人家身材窈窕,性子可亲,便要了人家的名姓,回头去提亲便是。”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不由止了脚步,转过身冷冷地道:“你瞧着我可亲?”
长到一十六岁,宇文婉儿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她很可亲的话来。哪怕是素来对她不假辞色的秦羽瑶,也从未如此说过。
“是呀,咱们都戴着老虎面具,可不就是有缘分么?”那人仿佛没察觉到宇文婉儿的冷然,继续说道:“我戴着这张娘娘腔的面具,便是想叫女孩子都讨厌我的。你戴着这样凶恶的老虎面具,也是想叫男子都讨厌你么?”
怎么竟是个傻子?宇文婉儿只觉得与此人讲不通,冷冷地道:“我对你没意思,别跟着我。”
“哈哈,你误会了,我对你也没意思。”那男子听罢,竟然笑了起来,声音清朗悦耳,极是好听:“我只是觉着有缘分,不妨交个朋友罢?”
宇文婉儿懒得睬他,抬脚便走。
谁知那人却不离去,竟然亦步亦趋:“哎,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今晚上人很多,我瞧着你柔柔弱弱的,别被人挤着。”
见宇文婉儿不理他,也不气馁,兀自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哎,其实现在的女子,大多都是这样柔柔弱弱的。唯有我家妹子,那是真正女中豪杰。她曾经一脚踹得欺负她的人吐血,且五六个男子打她,竟沾不着她的衣角,被她一脚一个踢飞了去,端的是英武潇洒。”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你妹子生得五大三粗吗?是不是比你高,比你壮?”心中已然浮现出,一个生得粗壮威猛,面黑带痣,极丑陋的女子模样,不由得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才不是!”那人极为骄傲地道,“我妹子生得极漂亮,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且她的身量竟比你还要纤细一些,说起来我十分想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样力气?”
口口声声,十分骄傲的语气。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撇嘴,冷笑一声:“吹牛皮不带打腹稿的。”却是已经把此人想成搭讪的登徒子,心中委实不耐,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你莫不信,我说得句句是真,乃是我亲眼所见。”男子说着,目光往下移动,落在宇文婉儿的裙子上,只见一圈圈续祍,层层叠叠,端的是淑雅大方,又抬起头极骄傲地道:“说起来,你身上穿的裙子,便是我妹子家做的。你大概只听闻我妹子家的布坊的做衣裳的名声,却没听过我妹子别的名声。”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下顿时存了一丝犹疑,口中却冷笑道:“你知道我的裙子是从哪里做的?”
男子便道:“还能是哪里?这样新鲜款式,也只有我妹子家的秦记布坊才有得卖。”
“你和秦记布坊的东家是什么关系?”宇文婉儿微微一愣,不由得皱了皱眉,此人莫非竟是阿瑶的朋友?毕竟,可从没听秦羽瑶说起过,她还有个兄长?
只听那男子挺直胸脯道:“是极好的朋友。”顿了顿,又将胸脯挺直一分:“以后我要娶她的!”
宇文婉儿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口没遮拦,阿瑶——”说到这里,猛地闭口。该死,她怎么能轻易暴露自己与阿瑶是认得的?这男子多半是胡言乱语的骗子,却不能上他的当。
便改口道:“啊哟,听说秦记布坊的东家,是有丈夫儿子的,你怎么能娶她?”却是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胆敢编排阿瑶,看她不收拾他!
那男子,恰是被任夫人以种种法子逼婚,心中苦闷不已的任飞烨。今日桂花节,他刚吃过晚饭便被任夫人撵了出门,非要他出来碰桃花。并说,已经找高人卜了卦,如果他今日碰到有缘的姑娘,则多半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任飞烨听罢,直是嗤之以鼻,他的心中只装了他的秦妹子,任别人再貌美温柔,他也是看不进眼里的。然而他生得俊逸高大,哪怕对旁人无意,可是却阻止不了别人对他的觊觎。
尤其,他在青阳镇上很有些名声,许多闺中少女都把他当做良人。故而,刚一出门,便被人抛了许多爱慕的眼神,更有人试图投怀送抱。
任飞烨如今很不喜欢这样,便连一点得意炫耀的心思都没有了,便跑到小摊贩前买了一只女子才戴的白色幼虎的可爱面具,扣在了脸上。果然,如此一来搭理他的人便不多了。
任飞烨有家却回不得,又不想找那些喜热闹的家伙们,便独自一人寻了冷清的街道,晃悠着打磨时间。谁知,竟然偶然遇见宇文婉儿。
只见她被人群甩出来,而他恰好就在旁边,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后来则是觉得她凶恶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有些面善,便忍不住跟她说起话来。
此刻只听宇文婉儿质疑,任飞烨便答道:“她丈夫已然死了,如今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我怎么不能娶她?”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有些犹疑的声音问道:“她说,她丈夫死了?”
任飞烨点头道:“不错,只留她和儿子两个人,若非我妹子聪慧能干,如今还住在秀水村的破旧老屋里呢。”
此人,莫非当真是认得阿瑶的?宇文婉儿的眼珠儿转了转,原本打算往回走,此刻却不禁住了脚步,心念转了一圈,却抬脚往路边走去,口中问道:“秦记布坊的东家,还有着这段经历?”
任飞烨只见这个同样戴着老虎面具的女子,竟然有心情听他闲话,便兴致满满地道:“可不是?我妹子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从初时与秦羽瑶相识,到见到她家里的四壁皆空,到后来一步步看着秦羽瑶的菜品大卖、布坊开张,加入了他自己的一番渲染,格外骄傲地说了出来。末了,说道:“我妹子是真心不容易的,她这份经历堪称传奇!”
宇文婉儿听罢,只觉与秦羽瑶曾经对她讲过的并无出入,心中愈发欢喜了。阿瑶对她,果真是诚实的。因而对任飞烨也和颜悦色起来,只道:“却是难得的奇女子。”只见任飞烨点头,却话锋一转,又戏谑地道:“可是,如果她丈夫没死,你娶不了她,却又如何呢?”
“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还能活回来?”任飞烨的眉头微皱,下意识地便道。
“她那时说死了,多半是赌气的话。”宇文婉儿心中猜测着,秦羽瑶对任飞烨说出丈夫已经死了,多半是还不知道宇文轩就是宝儿父亲时。
心下愈发觉着有趣了,便逗起任飞烨来:“说起来,我也见过她的儿子,很是俊雅灵秀的模样。不用猜便知,他父亲定然是极优秀的人物,怎么会轻易死了呢?”
那人,就在不久前还抱着阿瑶,很是亲密呢。想到这里,宇文婉儿忍不住又撅了撅嘴。好在有面具挡着,并没叫任飞烨看见。
或许是下意识地想叫别人同她一起难过,此刻不无恶意地往任飞烨的心上插起刀子:“我瞧着你是没戏了。”
任飞烨听罢,果真怔住了。他并不知道宝儿已经找到父亲的事,在他心中,秦羽瑶仍旧是带着宝儿一人过活,且又要忙闲云楼的事,又要张罗秦记布坊,很是辛苦劳累。
他近来格外认真地在任掌柜的手下做事,一来是因为秦羽瑶说过,如果想要做朋友,就变得厉害起来,大家商场见;二来是因为,他觉着自己再厉害些,便更加配得上秦羽瑶一些,改日求婚时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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