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当这个皇后了……”她哀哀地说,双手攥住他的衣袖:“不当皇后,时间就多了。”
“你冷静一下,不要说这种傻话,你若不是皇后,又得了陛下如此宠爱,你能有活路吗?”见她激动得都糊涂了,苍森不得不说些重话。
苍郁又如何不知呢?
可苍森说得叫她完全无法辩驳,她不能放弃正在做的事,因为必须尽快完成,慢一点点都可能被苍氏发现;她亦不希望苍森上战场,刀枪无眼,她真怕他再也回不来。
突然之间,她又变回了前世那个愚蠢无助的小女人,不仅仅容易激动容易糊涂,明知这样做多么不可行,仍想要去做。
“我恨姬杼,我恨他!”苍郁啜泣起来:“有那么多人可以用,为什么他偏偏想到你?”
“兴许他只是想将我打发得远远的,不再碍眼吧。”苍森苦笑:“别恨他,至少他是一个明君,即使这件事办得不太地道。也别问他为什么,我也是男人,懂得男人的自尊心,若你问他,他一定会羞恼。等我走了,你先前和他怎么过,以后照旧怎么过,牢牢的抓住他的心,这才是你该做的。”
“我不,我偏不,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他!”苍郁带着浓烈的恨意,目光也变得凶狠。虽说她早就打定主意,一旦姬杼有了子嗣就夺过来,然后想法子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姬杼;然而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又有些犹疑,因为他算不得坏人,活着将是百姓之福。可那犹疑又为着苍森而被击得粉碎。
他该死!他明知苍森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竟然还送他去那种地方!
“阿郁,不要这么悲观,我命大得很呢,若是上天想早早地收我回去,早在梧州我就死了,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你且放心,本少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活着回来。”苍森有心活跃一下气氛,逗苍郁发笑。“再说,他对你挺好的,我可给不了他那么多。杀了他,就没这么好的靠山了。”
可是苍郁哪里笑得出来?
战场上会有十万百万的人,梧州之乱怎堪并论?那样多的人,若是杀将起来,挡得了前胸挡不住后背。一将功成万骨枯,何曾料定枯骨谁?
“别劝我,让我哭会儿不行吗?”她哽咽道。想要阻止却不能阻止,是弱势者的悲哀,她愈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好好好,你哭吧!”苍森无奈地说。
苍森离去时,胸前湿了一大片,被香识发现了。
“朝议郎又说了什么话惹娘娘生气,被泼了茶吧?”香识知道他们两个兄妹情深,惯会胡闹。
“是啊,娘娘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实在太丢人了,还望香识姑娘替我保密。”苍森笑得尴尬:“稍后还得去长庆宫觐见陛下,能不能顺便想想办法,替我将这个弄干?”
香识噗嗤一笑:“法子有的是,朝议郎请随奴婢来。”
“去过长信宫了?”姬杼见到苍森,头一句便这么问:“阿郁一定不答应吧?”
“臣允诺过陛下一定会说服皇后娘娘,自然不能食言。”苍森沉声道:“娘娘已经答应了。”
“怎么会……阿郁不应当答应才对。”姬杼皱着眉头。
“陛下若不信,自可去问皇后娘娘。”苍森神色依旧镇定,并无丝毫改变。
☆、第120章 元氏家事(捉虫)
姬杼并不是不信苍森,只是原以为苍郁一定会阻拦他,谁知她竟答应了。
夜里他去了长信宫,许多次想问一问此事,却都被苍郁轻描淡写地将话题移开了。
一直到夜深,他才终于寻到机会问:“朝议郎欲随军伐吴,阿郁一点也不担心么?”
苍郁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以免叫他看到自己眼中恨意。是他要苍森去的!一整晚都在得意洋洋地炫耀还不够,一定要看到她的反应才算完么?
“他那样大的人了,臣妾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淡淡地说:“何况他是兄长,担心这种话也轮不到臣妾一个做妹妹的来说。”
她这样的回答是姬杼全然没想到的,他纳闷得很:“怎么就老猜不准你的心思?朕原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会阻拦。”
你还猜不到我想杀了你呢,苍郁心道。阻拦有什么用,她想拦就拦得了么?
“陛下向刘太医问起方子的事了么?”她不愿意再同他讨论这个话题,她怕自己会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和他撕破脸。
这是姬杼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因为到现在一点结果也没有。
在给了人希望之后,又告诉她那是假的,实在太残忍;偏至今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方子倒是找着了,只是略凶险,刘太医还在细看是否会对你身子不好。你身子弱,近来事情亦多,便是他也不敢轻易下药。”姬杼明知自己在给自己挖坑——要是以后被她发现自己骗了她,不知要怎么闹——可他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要是再说刘太医没找着方子,更容易被她识破。
谎话果然说不得,一个要用许多个来补。
“那陛下同左美人生一个孩子吧?臣妾若是自己生不了,就想要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女儿。”她又旧话重提。
这个话题并不比前一个令姬杼轻松,他决定耍赖:“朕就想要阿郁替朕生孩子。阿郁再耐心等等,朕再催催刘太医。若是生了女儿,也该是像阿郁这样的——像左美人那样呆的女儿有什么好的?真不知你为何那么喜欢她。”
末了,他又忍不住抱怨,因为他喜欢聪明机灵一点的小孩。
“和她说话不累,听她讲那些偏门的东西也挺有意思的,陛下不觉得她是宫里最有意思的人吗?”苍郁一点儿也不能认同他说左美人呆。
姬杼顿时很有危机感。
“若是女儿,像她那样也就罢了,终归朕能护着。”姬杼不得不先让一步:“若是儿子可不行,朕与阿郁的儿子必是太子,养成那样的性子如何驾驭那帮老臣?”
他竟然随口就允诺了太子之位。
“臣妾才不要儿子,有苍氏血脉的孩子,对陛下并不是好事。”苍郁并没有忘记自己立足之本。便是真能生儿子,她同儿子都没有命活下去吧?
他也未必真心想让她生个儿子。
“夜深了,睡吧。”这回却是姬杼选择了主动结束话题。
苍郁在心里冷笑。原来也不过话说得好听,她稍稍一较真,他便立即回避。
这天赵常侍很有压力。
刚刚结束了对长秋宫宫人的审讯,仍旧什么结果也没有——除了汤圆异常的反应,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皇后受伤之事与长秋宫有关系。
按说他应该松一口气,因为若凶手与长秋宫无关,后宫就不会有太大动荡;可他轻松不了,只因若凶手并非长秋宫中之人,又能是何人?
因着皇后始终未能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至今寻不到别的线索。犯案之人很聪明,离去前清理了现场所有痕迹,一丝一毫也没留下。
眼看又要到该向皇帝陛下汇报进度的时候了,赵常侍压力更大了,每天都没有新的消息,只怕陛下对他的耐心也要用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寺人前来通传:“赵常侍,漪澜殿苍美人求见。”
每个月姬杼总要检阅一回玄甲军,因着他总是突然袭击,玄甲军每天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被他挑出错处。
每回检阅他也总是喜欢找几个人练练拳脚,大部分人碍于他的身份,便是身手比他好,也得装出比他差的样子,挨一顿揍了事。
其实姬杼何尝不知道他们在应付自己?但他也不能苛责他们,毕竟自己是天子,玄甲军俱是他的部下,谁不怕出手重了丢了饭碗甚至性命?
尽管每回都不尽兴,他还是要找人练手——因为除了玄甲军,他确实也找不着别的人练手了。身为皇帝,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练拳脚,自然身手比不得他们。好在玄甲军习惯了这种事,演技越来越高超,输给他的姿态看着也越来越真。
姬杼一直很遗憾,这辈子大概也没办法和谁淋漓尽致地打一场了吧?
直到他遇到一个叫元乐的二愣子,被狠狠揍了一顿,除了没打脸,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了。
看惯了虚与委蛇,姬杼素来欣赏直来直去的人,譬如曾经的元故、譬如苍森,又譬如元氏这个走后门硬塞进来的小伙子。
“臣下幼弟元乐意欲赴往边疆,父亲忧心他的安危,托臣下给他寻个安全之所,臣下不得不冒昧请求,望陛下能将他留在京城,便是看守城门臣下亦无怨言。”他记得元故是这么说的。
世族子弟都避着上战场,不愿去送死,这个元乐反倒上赶着要去,倒也是条汉子。
尤其事后元乐自己向他坦诚:“家兄偶然告知是托了陛下,卑职才能留在京城,心中郁愤多时,心想憋屈一辈子与死无异,才不管不顾下了狠手。陛下要杀要剐,卑职俱无怨言,只望别连累卑职家里。”
他痛痛快快地揍完了皇帝才想到可能连累母亲,不得不后怕,否则他绝不会向姬杼道歉。
元故与元千月两兄妹俱是谨慎之人,姬杼素来以为那边是元氏家风,哪知突然蹦出来个与众不同的元乐,有意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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