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自家祖父虽说那封信夹在九州志里,可是经过这么多年,却不知这书还在不在。
她的祖母是祖父娶的第三任妻子,生了她亲爹和秦萱蓉两个。做了道姑的第一任和难产死了的第二任加在一起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女儿,自家祖父活着的时候全住在祖宅一起,后来祖父一死,没出一年几个兄弟一致通过分家的决议,不只祖宅东隔一块西隔一区四分五裂,秦通玄那些藏书字画也都被瓜分一空。
要她找回来那封信,也要给她个大概的范围,总不能让她把秦家那一大家子极品全聚到一块儿,告诉他们亲爹要他们交出九州志,否则他死不瞑目吧?
“您可知道那本九州志在您哪个儿子女儿那里吗?”她不抱任何希望地问。
果然,秦通玄坚定地摇了摇头。
“微臣那几个儿子,除了最小的秦钰还时常看书作画,其他的都当摆设,不是挤到书柜里就是装箱子里。现在九州志在哪里,微臣也不知道。微臣晃荡了十来年也没找到,越是找不到,微臣越想找。越想找,也就越找不到。”
他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怪圈。
找不到,反而成了他一定要找到的动力。
谢玖双手揉着太阳穴,她该怎么说,这是病,得治?
“好吧,我最后问一句……您可还记得那个侍卫的名字?”
终于问了一个秦通玄知道的问题,他的小眼睛顿时一亮,仰头大笑道:“微臣别的不敢自夸,脑袋绝对好使,过目不忘的本事连永徽帝\都时不时挂在嘴边夸奖,皇后算是问着了——他叫蔡易,自称靖州桐县人。”
听到这个名字,谢玖不自觉地轻轻皱起了眉,那不是大长公主的相好,跑到清王那里逃难,结果皇帝让清王世子押人进京,却又逃走了的那位五城兵马副指挥的名字吗?
他原是宫里的侍卫?
谢玖的右眼皮不禁一阵狂跳,总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漏了过去。
“蔡易,您知道他是荣平公主的……相好吧?”
“哦。”秦通玄声调上扬,脸上露了不可言说的笑容。
倒把谢玖给吓的一个激灵,求不要说他也是……
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了这么刺激的结果。
“荣平公主随了皇帝的性子,风\流起来可不比男人差,只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他们俩还有一腿——咦,不对,如果那蔡易是鲁国人,他和荣平公主的关系可就不像想的那么简单了。”
大燕和鲁国打了四五十年的仗,在永徽帝中期,两场仗就给打老实了,再加上鲁国境内遭蝗虫之灾,粮食紧缺,内忧外患,两国都有交好之意,和平了才几年,鲁国又打起了小算盘,赶情是要一改提枪上战场的作风,改玩儿谍战了。
谢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什么说不得,不可说的,干什么做出那么暧\昧的表情,好悬没把她心脏给吓跳出来。
“反正,秦大人只要知道那蔡易的真实身份,那封信却也不是必须找到的,是吗?”
现在万钟的拱卫司情报部门那么发达,相信假以时日,万钟虽说是个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可实力绝对是杠杠的,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定能查出蔡易的真实身份。
如此两边使力,一边查九州志里的信,一方面追查蔡易的行踪,万一真查出他是鲁国人,身负某种秘密任务进\入大燕朝廷,估计大燕为了面子也不会将此事草草了结。
而蔡易在大燕十几年,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究竟得到了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其实,”秦通玄圆脸绷紧,“时过境迁,蔡易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和微臣一个死鬼也不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微臣……还是想要找到那封信。皇后不知道,那封信不只是给我一个答案,还有一份思念……那是微臣托一个红颜知己调查的,微臣在信是希望她能够来京师,等我到了年纪,辞官后我俩游山玩水,畅游大燕,岂不快哉?”
“微臣其实更想知道她是怎么回答微臣的,答没答应。她心里是不是也曾经有过我,而不只是将我们的关系看成是一段普通的露水姻缘。”
他说,“微臣心心念念的,也正是这个啊。”
谢玖默默无语,亏她还惭愧自己将自家祖父想的那般风\流不羁。
事实证明,他远超过她所能够想像的不……羁。(未完待续)
☆、379 透心凉
谢玖自打在自家祖父那里听了他话当年,顺带科普了一下他曾经的情史,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口口声声的红颜知己她是不知道哪位了,可他没死前,祖母还活蹦乱跳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值虎狼之年……好吧,她让自家祖父完全给带偏了。她记得母亲曾提过,自家祖母是在永徽十六年过世的,似乎是祖父去后一时受不了打击也就病倒了,卧病在chuang没多久,大概一年多也就跟着去了。
他居然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时候,还不忘在信里勾搭自己的红颜知己。
还畅游大燕,他是将他那满屋满房的妻妾放在何处啊?
跟艘大船在后面,还是全扔回老家守活寡,成就他的风\流名声?
他死的时候都六十了,再挺几年辞官,七十来岁的老人家到处游山玩水,浓情蜜意的,真的好吗?
她是想帮自家祖父了了一段心愿,让他真正得到安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总往阳间跑。
她不是想听他那些个风\流韵事来的,好吗?
舒宜和平灵等一干鬼不知究竟打到什么程度,自从出去就没再回来,谢玖低落的心情持续到快晌午皇帝回来的时候,原本想着一看到顾宜芳的时候,就要钻他怀里,好好求安慰一番。
可是一见皇帝走进昭阳宫那张默默地烦躁的脸色。谢玖顿时萎了。
帝后情绪的起伏,直接影响到整个昭阳宫的气氛持续低沉,高洪书难得一大早起chuang就开始的好心情不禁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连守在门外边儿都挡不住屋子里不断传出的负面情绪,心情瞬间由一个极端好转到一个极端坏。
他做太监的,人生都是灰暗的,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一天天跟这个神经病皇帝为伍,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小槐漂漂亮亮的穿着新娘服要等他来世再续缘,就让他高兴一下子怎么了?
神经病皇帝也就罢了。难得持续两天给人好脸子。
连一向笑面示人的皇后那张脸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他心情一好,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
高洪书躁郁地啃着手指甲,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将整只手的指甲啃的七零八落。
一大早,天还是晴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发阴,皇帝前后脚走进昭阳宫,雨也就下起来了。一个闷雷接一个,雨也越下越大。
谢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皇帝那脸色只比外面的天气更阴冷,不知朝堂上又有哪个不开眼的跑到皇帝面前作了。不过,看着皇帝的心情不好。她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心情竟渐渐地开始好转了。
对于自己这么明显的心情变好,她也是醉了。
和皇帝在一起久了。她也就开始被他同化了。
“陛下在朝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谢玖柔声问道,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前倾,满面关切。
顾宜芳握上她的手,整个身体都瘫软在椅子上成放松状,嘴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不是不开心,说起来对朕倒是一桩好事。”他懒懒地道。
“哦?”谢玖越发感兴趣了。能让皇帝想到这一招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可以预想皇帝的反扑会是有多猛烈。她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是哪个作死的?”
顾宜芳闻言,不禁笑了,整张脸就像冰雪消融,天边的暖阳一般,眉眼笑意盈盈。
“没错,就是作死的。”他不禁拍了两声巴掌,“阿玖说的好。”
他越想越乐,忍不住抬起她的手送到嘴边,吧唧亲了一口。
当初他贬朱维中为庶人,表面上看来他是赢的漂亮,用了小小的一个借口就让朱氏受到了重创。可实际上,朱派一直蠢蠢欲动,不少文人为朱维中抱不平,认为不过是无心之失,便是历年来的功过相抵,也不至如此。
是以,尽管朱家迁出京师,可朱派却更加抱成一团,为朱维中名不平的奏折在他力压之下从原本的每隔几天就有一份,到现在一个月一两份,他心头的火不仅没有压下去,反而越加旺盛。
今早是万钟在朝堂上提出早前礼部员外郎卫侍勋贪墨案得到进展,供出曾收取贿银‘孝敬’其师朱维中,以换取行贿之人的晋升。并且,卫侍勋检举同窗也就朱维中的侄子工部侍郎买官卖官,公然收取贿赂。
此案一惊曝出,立刻就震惊了整个朝堂。
如果不是龙椅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顾宜芳当真要拍巴掌狂喜了。
正瞌睡,立马就有人递上来枕头,这样的感觉不要太爽好吗?
当臣子的,就好好做官,拿俸银回家养老婆孩子,有点儿抱负什么的,等等崇高理想,默默地为百姓做些好事也就罢了。
做官还要东一区,西一块儿的,结党抱大腿。特么的,大燕朝最粗最大的长腿就在龙椅上坐着,他们不抱,去抱和他们同时臣子的,拿他这皇帝当摆设吗?还是觉得他没这个实力让他们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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