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上下牙直打颤,只觉身边阴风阵阵,连屋外风吹树叶声都听出狼哭鬼嚎的动静。她不敢深想惠妃口中的坠马者何人,反正绝对不是自言自语的模式就对了。安春和花真自从被罚,她一跃成为惠妃心腹,虽然早做好了惠妃非‘常人’的思想准备,可幸福来的太突然,就是心腹也不能什么都告诉,她想和惠妃说,您多少藏着掖着点儿吧。
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眼见惠妃一脸躁郁,斜着眼睛看她,似乎在问她怎么还不去。脚下一颤,一溜烟就跑了。
惠妃用的安春花真顺手,她虽是谢家弄进宫来的,却一直不得重用,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是吓人些也只能受着了。素锦咬咬牙,直奔含章殿就去了。她就不信,连花真那胆小鬼都能一路抗下来,她在宫里摸趴滚打这么久,还不顶个胆小鬼!
素锦一出去,谢玖就跟屁股下面长草了似的。坐也坐不住。
前世也没听景元帝在走马会的时候曾经摔过,怎么她重生一回,什么什么的都变了,一句坠马之后就再没消息。她连想想前因后果的依据都没有。
小半个时辰后,素锦才赶了回来,气喘吁吁,脑门上的汗在进卧室时擦了干净,鼻尖又冒着细细的汗珠。
“皇上没事。”素锦一看谢玖半边身子都探出了chuang榻,上气不接下气地先说出了重点。
谢玖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算落了肚,紧接着问号一个一个在脑袋里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皇上没事?你亲眼见了,还是听谁说的?究竟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素锦知道此刻惠妃定是心急如焚,不待喘匀了气。便赶紧回话道:“是连书公公在殿外看见奴婢,知道娘娘担心陛下,只说让奴婢告诉娘娘陛下无恙,是……”她压低了声音道:“是端王,他伤了腿。”
她冒冒然就跑去含章殿。外面层层守卫,若不是认出她是惠妃身边的宫女,早让人撵了。连书眼力好,在殿内远远就看见了她,走出了大门。
她想,连书应该也知道惠妃非常人。
他只听了惠妃担心,脸色就变了。问都没问惠妃是如何知道皇帝何时回宫,又为什么担心,便出言安慰,将他能说的都说了。
“连书公公说,陛下震怒,想是今晚不会到宁安宫了。请娘娘不要担心,陛下毫发无伤。”
谢玖点点头,挥退素锦,又靠回了榻上。连书能对素锦说这些,已经算是给了她十分的脸面。历来皇帝身边的人趾高气昂。在皇帝面前是三孙子,到了外面就是祖宗,别说后\妃,大臣见了也要礼让。
高洪书是生性谨慎圆滑,愿结个善缘,便是这样遇到看不顺眼的也还踩上两脚。
连书虽是他徒弟,比他可是自傲的多,时不时地就爱甩个脸子,和高洪书一样不爱掺和进后\宫争宠中,一门心思出人头地。
他既敢对她传话说皇帝毫发无伤,皇帝就肯定没事。
“呀,不是皇帝他老人家呀。”舒宜长舒口气,随即咬牙,面目狰狞。“那帮兔崽子瞎传消息,皇帝是真龙天子,万乘之尊,关系着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们居然也敢乱传——大长腿,”他飘到谢玖眼前,“你说,会不会是顾荣平那娘们儿?”
话虽糙,却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玖垂眸,没有吭声儿。
她有些奇怪的是,前世大长公主谋反也没作这么多妖蛾子,又是和柳妃勾结下毒,又是宫外放火烧陈会的家。虽说是阴谋造反,不过是让驸马程予之的兄长程敬之的庶长子给告了密。起因不过是大长公主对程敬之的嫡子程暧疼爱有加,谋了个好的职位,庶长子一时不忿,便将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
用庶长子的话讲,大长公主与年仅十七岁的程暧牵扯不清,有违人伦;对皇帝不忠,连络诸人逆谋造反,论罪当诛。
大长公主谋反,搜罗的来往书信十数封,唯一有兵权在身的藩王顾承钊回复的模棱两可,没同意,却也没向皇帝举报。
谢玖之所以不愿意掺和进大长公主的事,也主要是因为即便是皇帝赐死大长公主的圣旨上罪状条条,言词恶毒,可也没提出谋害皇嗣,又刺杀皇帝的事啊。
莫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搞的大长公主这谋反之路都走偏了原样,再也坐不住,开始动手了?
其实前世进宫时,都已经是景元十二年,离大长公主的事有些年头了。她之所以知道的这样详细,一是因为大长公主谋反,累及无数人丧命,再有就是被大长公主传说中足有一页纸那么多的面首给镇住了。
民间关于大长公主的传说很多,大多或美化或丑化,就是没件还原真相的。
许是含章殿传闻闹的大,众鬼都关注那边去了,宁安宫风平浪静,倒是没有鬼来找她的晦气。只是这一晚,谢玖脑中前世今生交织在一起,头绪越理越乱,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缓缓睡去。
一连两天,景元帝没有步入后\宫一步。
传闻端王左腿骨折,皇帝下旨留在京城养伤。此次负责走马大会安全警卫工作的御林军六个校尉一律免职贬为庶人,杖五十。甚至新官上任的左统领也因失职,罚俸一年。
宫中一片肃杀。
太后全心记挂着端王,赏赐陆续进了端王府,没功夫搭理谢玖,只派小郭嬷嬷每日来宁安宫坐上一两个时辰。
走马大会出了事故,对外虽说是马鞍出了问题,但是个人都知道,皇帝参与的盛会,哪怕一根针线来历不明都进不得身,更何况御林军层层护卫,居然没检查出来哪匹马马鞍出问题,这实在是不大现实。
尤其,舒宜又传话来,说端王所骑的马,是为皇帝准备的。
只不过当时皇帝兴致不高,拒绝了。端王饮了两杯酒,兴致高昂,看上皇帝那匹高头大马,腆着脸借那马耍耍威风,谁知却是为皇帝挡了煞。
前有舒宜传错话,如今谢玖便不敢深信他,只在心里牢牢记下。
若真是端王骑了皇帝的马,那便妥妥的是刺王杀驾。
难怪皇帝气的鼓鼓的,连亲手提上来的亲信统领都给罚了。
景元三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前有宫廷毒害皇嗣案、柳妃阴谋造反案、左丘兴贪墨案,现在又来了个刺王杀驾未遂事件,累及端王,前朝人心惶惶,甚至有大臣嚷嚷着祭天祈福,求诸祖先神灵庇佑。
前朝动荡,后\宫便老实许多。
原本商议好迁宫之事,因为端王受伤便被迫耽搁下来。
好在万美人报病传到咸熙宫,想是引起了太后的记忆,回忆起春禧宫一事,便提了提要延晖宫众人随宁妃一同迁入凝香殿。
几天来,谢玖虽忙于看太后交待下来的册子,也没将宁妃一事抛下,特意请了宁妃过来同选摆设器具,不过一天也就选了个七七八八。万美人得到太后的准信儿,便派宫女来支会了一声,并三跪九叩好生谢了她一番。
虽然皇帝的迁宫之策尚未公布,总算万美人的事先给落实了。
谢玖心里也像放下一块大石,谁知她一口气没喘匀,还不到大天亮,整个宫里就闹开了。
舒宜火急火燎地直奔宁安宫,还没到屋内,就听他扯着脖子一顿狂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长腿,出人命了!延晖殿出人命了!”话音未落,倏地就飘了进来。
洛妃捧着头才梳到一半,听他鬼吼鬼叫,还没等她捧起脑袋扔过去,便是一怔,将头又按回了脖子上。
“延晖殿死人了?谁死了?”洛妃披散着一边头发,拧着秀眉道:“你好好说话,从头到尾,条理分明地给本妃好好说一遍。”
舒宜对洛妃有着纯天然的敬畏,一听她发话,连腰板也挺直了。
“听说寅时的时候,延晖殿的太监被鬼上身,跟疯了似的到处咬人,他们害怕都躲开了。那鬼上身的抓住一个小宫女活活给掐死了,然后还要掐人,让人背后一闷棍给撂倒了。没人敢隐瞒,大半夜的就让人上报了尚方监,尚方监就派人来把鬼上身那个给抓走了。”
洛妃闻言摇头,不管那太监是不是鬼上身,杀了人他都死定了。
☆、181 勾魂体质
原本一大早便打算迁宫,谁也料不到临门一脚的功夫,却出了这等晦气事。
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卧室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素锦隔着屏风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影影绰绰看到惠妃坐起了身子。景元帝不在的时候,她便在屏风外面值夜,如果惠妃休息的好,她也能跟着眯上一小会儿。偏这一晚惠妃辗转反侧,素锦也提起了七八分精神,好容易消停了会儿,迷迷糊糊中听到声响,她惯性地坐直了身子。
托惠妃神经兮兮的福,每次她睡不着,素锦都警觉许是有些她看不到的东西来骚扰。
是以夜里只要惠妃非正常性的动作,素锦就觉得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几次三番,练就了她瞬间清醒的本事。
“娘娘,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要天亮,您不再歇会儿吗?”素锦轻声道。一晚上一晚上的不睡觉,也多亏惠妃身体底子好,换个弱不禁风的,不被吓死,也折腾的五脏俱衰了。
舒宜口沫横飞讲起跟到尚方监的情形,那个鬼上身的小太监挨了闷棍醒来吓的屁滚尿流,涕泪横流地看到个人就忙不迭地辩白。宫里这种情形见得多了,众人心里也都有数,一向是敬鬼神而远之,哪年不发生几件怪事,就不是阴气森森的皇宫了。只不过当权者对此类事,一向是格杀,以免有心人钻了空子,假借鬼神行凶。审与不审,审出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小太监的结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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