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谢玖伸手堵住皇帝的仍有意继续说下去的嘴巴,唇角浅浅地扯出微笑的弧度。“我就是……想亲亲你。”说完,她只觉手心湿湿的,被皇帝用舌尖舔了一下。
然后就听门外安春的声音道:“陛下,娘娘,晚膳到了。”话音未落,安春领着五个宫女捧着菜肴鱼贯而入,没有油腻的肉食,多以清淡营养为主,一碗五宝滋补粥。
“陛下吃过晚膳了?要不要再少用些?”谢玖问,脸上早收起了无比尴尬的表情。
顾宜芳摇头,“朕用过了,你吃你的。”
谢玖点头,吩咐安春。“你们先下去吧。我吃完了再叫你们。”
安春这才带着宫女出去,关上门瞥了眼双颊绯红的柯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相貌秀丽,有股子水乡姑娘的柔美。平素踏踏实实的。很是服从指挥,却不知今日作的是哪门子妖。
“你方才站在门外不进去,听什么呢?”
宁安宫人红是非多,一致对外都尚嫌不及,在这当口可容不得这无端肖想主子的一脚踏进来搅事。
柯秀双颊更红,低声求安春到了远处再说。安春冷冷一哼,带着她到了角落,柯秀这才磕磕巴巴地道:“奴、奴婢是听到娘娘说,娘娘和陛下说,就是想亲亲你……奴婢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再等会儿进去。”
安春镇静地咳了一声,是她的原因。本该是她走在最前面的,可是晌午在和咸熙宫的太监拉扯的时候崴了脚,先前没大留意,只是一丝丝地疼。到了傍晚才发现脚踝肿了一个大包,为免走步一拐一拐的难看,便落在了后面,这才有了柯秀进退两难的局面。
“没事了,去忙你的吧……你今天做的很好。”
柯秀只当要挨一顿狠批,没想到安春就这么放过她,乐颠颠地走了。
安春望着灯火通明的卧室。目光忽地幽深莫明。如果不是今日太后凤驾大闹宁安宫,她当真忘了早应遗忘在脑海深处的那码子事。那是去年冬天瑾芳仪还是美人的时候,受了伤寒,烧的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叫爹,唯有一个外人的名字。就是万钟。
谢玖眼前摆了一桌子的小菜,她都没怎么动,反而很喜欢那甜丝丝的滋补粥。
她喝的正美,就觉得左侧一道炽热的视线,她偏头一看。只见顾宜芳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小半碗粥,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谢玖忍住笑,柔声道:“这粥清甜软糥,很是可口,我叫人给陛下也端上来一碗尝尝?”
顾宜芳笑眯了眼,为她吃到好东西还想着自己感到满意。“不必了,朕吃你剩下的就行了。”说完,不客气地端起碗舀了一勺喝。
“味道的确不错。”他含糊不清地道。
谢玖望着自己面前徒留着的碗印,无语。问题是她还没吃饱呢,再叫一碗怎么了,堂堂一个皇帝,抢妃嫔剩下的半碗粥,这样真的好吗?
“安春。”她叫进来安春又要了一碗五宝滋补粥。
安春见皇帝美滋滋地喝着原本给瑾芳仪准备的粥,转眼就见了底,向来沉稳持重的她眼睛也不禁一瞬间撑大了些。
没过多一会儿,另一碗香气四溢的粥就摆到了谢玖面前,几乎是碗底挨到漆案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皇帝飘过来的小眼神,以及他意犹未尽地身在舔了下嘴唇。
谢玖忍的几乎嘴都要抽筋了,才没笑出声来,自觉地凑过去匀了半碗粥到顾宜芳的碗里。
“咱们一起吃吧,一碗我吃不了。”
顾宜芳那双大眼睛里的柔情顿时化成了水。“朕就知道你心里有朕。”
谢玖僵笑,不过是碗粥,皇帝你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位亡国的皇帝,几年没吃过细粮了……
顾宜芳端起碗呼噜噜几口就喝进去了,才放下碗,谢玖的锦帕就举到了面前,仔仔细细地一顿擦。看着吃到一半,嘴里还在小口小口嚼着红枣的谢玖温柔的目光,他忽然感慨地道:“每天都能和阿玖一起这样,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抢一碗粥喝吗?
谢玖想想就觉得好笑,以后过了十几年,几十年后,想到这一面估计她还是会笑不可遏吧?
“若能长伴君王侧,阿玖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分啊。”
“真话?”顾宜芳笑问,这句话他可听到不止三五个妃嫔说过。
谢玖慢悠悠地喝光了粥,锦帕擦了擦唇。
“阿玖只怕有福分,却没命享。”
顾宜芳叹了口气,知道她即将说出口的会是什么。“朕说过会保护你,对你好,你且放心。”
谢玖摇头,脸上一抹嘲讽的笑。“暗箭伤人,防不胜防,终有一日我怕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顾宜芳半晌无语,“那你想怎样?”
“我想?”谢玖直视他深遂黑亮的眸子,“我想陛下将此事彻查到底,把幕后那人揪出来,以证我的清白。不管那人是谁,即便陛下不能或不想即刻处置了她,至少我想心中有数。”
“朕以为,你心中已经有数了呢。”顾宜芳早没了方才不加防备的放松,现下的他又是周身的帝王气,畴谋人心,步步设防。
谢玖习惯了扯到朝堂皇帝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六亲不认的架式。
“陛下,我谁都怀疑,但凡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我被陛下厌弃的,谁谁都有可能。我不想成天无端猜疑,疑神疑鬼,连觉也睡不安生。”
她虽未明言,但顾宜芳知道她怀疑的是皇后,所以下午当着太后和他的面针锋相对,摆明车马,半点儿脸面也没给皇后留。
根据多年在宫中生活的经验,任何事他都不会轻易地下判断。在年幼时他已经看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真假假,很多时候根本就是无从分辨的。在这小小的宫廷里面,发生的却是很多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事。
宫妃争斗千百年来就没有停止过,他从不奢望他的后\宫能其乐融融,远离那些腌臜事。
宫斗在一定的范围内,他甚至是纵容的。
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拿皇室的尊严做筹码,连他也被人拿去过桥。这是皇帝的尊严,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此事他不仅要追究,还要深究到底,只是他不认为在事情未明朗前,就让谢玖和皇后撕破脸皮是对的。
“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是皇后做的,你就应当好好的看一看宫规,学习下面对皇后的正确态度。今天下午对你的表现,朕很失望。”顾宜芳本来是想着她病着,有些不大中听的话,不妨她身体好些的时候再同她说。但她既然主动先提及,他也便开诚布公。
“你要尊重皇后,她是六宫之主。”
“臣妾明白了。”谢玖垂眸,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只有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顾宜芳皱眉,“别跟朕耍性子。”
“臣妾不敢。”谢玖起身轻施一礼,“臣妾头疼的厉害,想歇息了。”
顾宜芳伸手去拉她,一下抓空了,只见她几步就上了榻,一头钻进了被窝。他腾地站起身,想她又是中暑,又是头疼的难受的一整天,这时和她吵起来哭个没完,头肯定更疼。站了一会儿硬是将肚子火压了下去,才唤宫人进来撤了膳。
真是命定的克星!
饶是再生气,顾宜芳到底没有甩袖子就走,悻悻地上了榻。小没良心的到底良心没全让狗吃了,给他留出了位置,双人的被子也给他让出大半边。
两人头一次睡觉没有抱在一起,连肢体接触都没有。
顾宜芳烦躁地翻了个身,索性背对着谢玖,他这满腔的热血全洒她身上了,结果人家还嫌血脏,温度也不够热,东嫌西嫌的,如果不是她拿他的衣服擤鼻涕,让他没有衣裳穿,他第一时间甩袖子走人!
他在这儿受人气,完全就是因为没有衣裳换,他是有身体地位的,穿这身儿出去肯定让人笑死,不能冒这个险!
他愤愤地踢了下被子,明天说什么要在宁安宫占个单独的衣柜,让高洪书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准备几套,免得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还嫌太热!
☆、135 底线
谢玖觉得脚底板痒痒。
当着皇帝的面和皇后撕破脸,晚上又和皇帝闹了一小场,还拿他的袖子擦了鼻涕,她今天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可就是气的脸色铁青,他也没甩袖子走人,简直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内。
原本她还想着万一皇帝拧巴劲儿上来,抬腿走人,她立马擤干鼻涕抱着他的大腿,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拖榻上哪怕拿出压箱底的手段让他就落。
二十三岁的景元帝,底线是不是太深了点儿,连她这么长的腿也够不着边儿啊。
景元帝的底线越是显得深不可测,反而激发了她的恶趣味,深一脚浅一脚,总想着把他给惹毛了,再顺毛摸\摸。然后再惹毛,再顺毛。
她怀疑是和皇帝在一起待的久了,也开始传染上了他的神经病,可着劲儿的作死。撩拨的小皇帝的心火嗖嗖往上冒,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比皇帝赏下来成堆成捆的金银珠宝还要高兴。
耳边是皇帝翻来覆去的声音,偶尔伴随着烦躁的叹息。
谢玖只觉双眼涩涩的,也不知是今天哭的太多透了支,还是一直想着皇帝憋屈的模样,心里太爽影响了情绪断档,一向收放自如的眼泪居然供不应求,她可怜巴巴地挤了半天,居然只出了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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