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想:老夫人有心事,且心情也不好。不敢打扰,退出上房。
陈湘娟继续跪在花厅。
估摸着陈湘如走远了,老夫人冷声道:“湘娟,回去反省吧,没想明白前,不必来请安。”
陈湘娟咬了咬唇,“祖母,为什么?我与马大哥之间是清白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罚她,先是罚跪,再是连打理内宅之权也被剥夺,现下还不让她请安,一次比一次罚得重。
她是喜欢马庆了,那又如何,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陈湘如抢了去。
她并不比陈湘如,为何就不能。
老夫人将脸扭向一边,“下去吧。”不再看她。
透过窗棂,老夫人见陈湘娟主仆出了院门。
赵婆子道:“老夫人为什么不与大小姐捅破这层窗户纸,在大小姐眼里,许是拿二小姐当孩子,没往他处想。倘若大小姐知晓实情,怕是要伤心了。”
若一早说破,就不会有伤害。
老夫人若有所思,她也曾想过说破,可她不能,一则现在孩子们在孝期,不能议亲;二则她实在不想陈湘如受到伤害。
为了家业、为了幼弟,陈湘如已经牺牲了很多。
陈湘如到底是官家小姐,在别人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父母身撒娇,但她却不能,小小年纪就得支撑偌大的陈家来。
老夫人心疼她,更怜惜她,“我不捅破才是对大小姐的呵护。”
赵婆子越发不理解了。
老夫人面露失望地道:“湘娟为什么亲近马庆,不就是因为马庆与如儿才是一对。打小,只要如儿有的好东西,湘娟都要抢一抢、夺一夺,这么多年,如儿也是处处让着湘娟,好看的衣服,只要湘娟想要,便给她;漂亮的首饰,只要湘娟想要,也给她。
在湘娟眼里,世间只要是属于如儿的好东西,就该是她的。
我让如儿接掌陈家大院,从那一日开始,湘娟就已经与如儿心生芥蒂了。
上回,周家送来的好东西不少,如儿自己没留几件,剩下的好东西都被湘娟留在自个屋里,湘娟这孩子的性子,我们都是知道的。”
同样是姐妹,一个对自家弟弟、妹妹是真心的好,可陈湘娟处处流露出私心来。
赵婆子似明白过来。
老夫人道:“湘娟今儿当着外人的面,帮外人说好话,待外人一走,又是另一番说辞,就这样一个孙女,便是我自己瞧着都惭愧,就凭她的行事作风,又哪里能与如儿比。如儿心有大爱,为人端方,我不能亏欠她太多。
既然保不住她与马庆的姻缘,我总得保住她的另一份良缘。
你说,要是湘娟知道如儿与周家公子的事,她会不动心?与周家相比,马庆算什么?
在马庆与湘娟的感情没有牢固前,我不能说破,却不得不让如儿心中防备一二。”
她的每一次决定都有自己的用意。
第071章 幼弟怜惜
更新时间2014-10-10 8:30:41 字数:2171
第071章幼弟怜惜
陈湘娟怎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呢,克扣自家弟弟的东西不说,就是对陈湘如也是这样。
老夫人吐了口气,“今儿如儿说,要选布面美人,我觉得这事甚好。老爷不在了,在二爷、三爷成人前,这个家还得靠如儿支撑。你回头把‘布面美人’的事放出风声去。”
“老夫人是想帮大小姐?”
马庆认为这主意不好,可老夫人觉得好,在这家里实则拿大主意的还是老夫人。
“这孩子有这主意,可还有些瞻前顾后,既是好主意,我就推一把,许有人也会认为是好事,若有人这么做了,我们家再这么做也不迟。”
赵婆子应声“是”。
老夫人是不想大小姐失去太多,二小姐近来行的许多事,着实寒了老夫人的心。
*
陈湘如坐在案前,屋子里挂着两幅《仕女图》,脑海里又忆起李湘华,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命运沉浮。
正瞧得入迷,只听绿萼低唤声“大小姐”,手里拿了一封信进来,“这是刚才刘奶娘在院门前发现的信。”
看着熟悉的字体,是周八的笔迹。
上回因这事,她已经被老夫人罚了,还敢送信来。
刘奶娘捧着茶点进来,面露异色:“谁送来的?”
绿叶连连摆手,“大小姐,今儿一整日我都跟着你,半步也没离开过。”
真不是她,莫被连累了,万一陈湘如说要赶她走的话当真,她可不想去乡下庄子里。
绸缎庄出乱子的事,要不是周八,她不会这么顺遂迈过这道坎,到底是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会在信里写什么?
不会又是那番大胆又热情的言辞,即便她有过一世记忆,也看得面红心跳。
刘奶娘道:“我听到有人在敲门,一到外头就不见人,院门前就搁了这封信。”
陈湘如将信搁到锦盒里。
绿枝在门外禀道:“大小姐,二爷、三爷着人捎话来,今晚要在大小姐屋里用暮食,一会儿就过来。”
陈湘如看着刘奶娘,“你到小厨房做几个他们爱吃的菜式。”
用饭的时候,陈相贵问:“大姐,听说今儿祖母罚二姐了?”
陈相富也听说了这事,此刻不悦地道:“活该!”
陈湘如面容微沉,“你怎能这么说?湘娟也是你二姐呢。”
陈相富不悦地继续用饭,“谁让她克扣我和三弟的东西。”
他可长着眼睛呢,马庆身上佩的那对瓷坠儿,比他们兄弟的式样还要精致好看,马庆也得了一把倭折扇,也比他们兄弟所得的好。
陈湘如没偏着马庆,陈湘娟倒偏上了,视马庆比他们兄弟还要紧要。
今儿散学回来的时候,陈相富便问了身边服侍的小厮:“祖母好好儿的罚二小姐作甚?”
小厮镇日除了服侍他,便是在这陈家大院里到处乱窜,什么样的消息都能听到,那小厮四下一扫,神秘兮兮地道:“听婆子说,二小姐抢了马大公子呢。”
陈相富虽只七岁,可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马大公子……”不是与他大姐订亲了么。
小厮忙道:“二爷可别说出去,否则奴才就会被赶到乡下庄子的。”
想到这事儿,陈相富心里就堵得慌,马庆是谁的,连他们兄弟都知道,偏陈湘娟就横插一杠,抢夺自家大姐的未婚夫,这算怎么回事?就是他,知事后也是要脸面的,没想陈湘娟偏就干得出来。
陈相富也明白老夫人罚陈湘娟的缘由,怕是与马庆有关,自是认定陈湘娟做错了。
这里一想着,陈相富顿觉大姐好可怜,被嫡亲的妹妹抢了未婚夫,只怕现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了,大姐会不会又哭起来。
这回欺负他大姐的是陈湘娟啊。
若是不说,陈相富又觉得对不住陈湘如,陈湘娟骗她,他也骗她。
陈相富搁下碗筷,直直地看着用饭的陈湘如,心里想着:马庆这是什么眼光?陈湘如虽长得不如陈湘娟好看,可陈湘如一举一动都这样得体,至少他更喜欢大姐。
“大姐,你喜欢马大公子?”
突兀的一句,引得陈湘如看了过来。
她含笑琢磨着这句,“二弟怎会这么问?”
“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陈相富摆手,生怕陈湘如猜到了什么,心里越发觉得:大姐真可怜。
陈相贵也听到一些风声,不过是家里那些无聊的婆子闲时的碎碎话儿,“二哥,我觉得马大公子配不上大姐。”
陈相富连连点头:“是咧,我也这么看。”
陈湘如勾唇一笑,配不配得上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马庆。“你们俩这些日子可有用心读书?还有你们的武功学得怎样了?”顿了片刻,往他们兄弟二人碗里布了各自喜欢的菜式,“且与你说一声,下个沐休日我要考究你们的课业,要是没个进步,可别怪我哭哦。”
她不会打,也不会骂,更不会训斥,而是会哭得一塌糊涂,哭得陈相富六神无主,哭得陈相贵耷拉着脑袋,在一边瞧着也想哭。
总之,前身陈湘如没有用到的以柔克刚,今生的她倒是运用得惟妙惟肖,而这兄弟最怕她来这招。
陈相富看着笑着的陈湘如:“大姐,听说今儿四老太太来我们家大闹了?”
陈湘如本不想说,可上回打捞生丝的事她就告诉过陈相富兄弟的,“让我打点官府,把十一叔给放出来。”
陈相贵担心地道:“大姐要放过他?”
她亦不想放,老夫人发了话,四老太太又哭成了那样。
陈相富道:“我瞧不能放过。都算计我们两回了,这一次更离谱,险些就毁了我们陈记。”
陈湘如面露难色,“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
前身陈湘如性子太好强,也至显得她的两个弟弟反而很弱。
她不会犯陈湘如同样的错,她就是要陈相富兄弟俩过早地涉足家中事务,那些恩恩怨怨也得让他们了解,唯有这样,成人后的他们才能撑起陈家大院。
陈相贵想了一阵,“要是不放他出来,族人定会以为大姐无情,往后指不定如何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