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抵得住诱惑,能抗得住算计,甚至还得够与他相配。
倘若她求了,反而让他失望了。
而他分明瞧出她的痛苦,故意走出船内,蹲下身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开口求我一次有这么难?”
她不看他,仿佛面前无一物。眼神空洞得有些痴呆。
若是别的大家闺秀,她该死吧!
如若这样,就不会遭遇一切。
可她。不能死。她得好好的活着,因为她有爱她的祖母。有她深爱的家人。
陈家大院不能没有她,至少未来几年不能没有她。
只是,这事后,她再也配不上赵敬了。
是呀,她就该知道的,赵敬的妻子不会是她。
赵敬的妻子是勋贵名门的嫡女,那个一步步帮着他位极人臣的贤妻,终究不能是她。
而她。只能在远处看赵敬一步一步地高升,成为几朝的重臣。
眼泪在无声地滑落,在她发现自己其实有些喜欢赵敬的时候,这份感情还没来得及开始,便要在风雨中凋零。
赵敬已经退让了太多,她不能再这样嫁他。
周八在一侧看了片刻,突地捧住她的头,温柔地吻下,对于她的表现,他是满意的、欢喜的。
“啊——”
她竟咬了他。一扭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狠声道:“就是死也不让你碰我。”
她依旧不看他,看着身下。看着外头,当又一波浪潮袭来时,她痛吟一声扒在了船上,喘着粗气,脸颊通红,汗水淋漓。
周八有些看不过去了,“湘如,你开口求我一次就这么难?”
她不答,视作未闻。
他的耳边。又忆起前世说过的话“天下间,难抗住这药性的女人就没有吗?”就半个时辰。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都会好。
可他,一生就没遇到过。
他曾宠爱数年的姬妾。在他征战沙场时,居然与府中的护院有染。
她相信了数年的爱妾,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男子,即便嫁他,她的心上也有一座无法跨越的丰碑。
还有,还有……
她们有的耐不住寂寞,有的守不住孤独,陆陆续续地背弃他。
直至最后,他也是因为冷落妻子,被妻子与情敌联手报复而死。
哈哈……
他仰头长笑。
看着船内那个宁愿苦苦挣扎,宁愿拧疼自己,宁愿饱受痛苦也不求他的女子。
再有一会儿,药效将过。
陈湘如,果真没让他失望。
他喜欢的陈湘如,就该是这个样子,就该抗得住这药效,是的,这药效是他用来试她的,他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抗得住,她到底值不值得他爱。
抗住了,他娶她。
抗不住,他就把她变成自己的侍妾。
“周玉鸣,你别得意,我陈湘如就是终身不嫁,做个自梳女,也不会嫁你。”
周八转过身来,似笑非笑,“你不想嫁,我还非娶不可。”
自梳女,她竟说自梳女。
如若她有半分冥府时的记忆,就当记得,他随她一起来重生了。
他找到了她,而她却不记得他了吗?
难道,兜转之间,她还要去重蹈上世的命运。
上一世,她是孤独的,他也是寂寞的。
他们各有各的憾,各有各的悲。
陈湘如整好了衣衫,可发丝已乱,她只能简单的理了一下,冷冷地凝视着他,眸子里再无昔日的温和,只有彻骨的冰冷:“从这一刻起,你认识的陈湘如死了。”
她四下寻觅船桨,拾了起来,疯狂的摇着,可对划船,她就不会,那乌篷船只能在原地打转。
周八夺过船桨:“住手,再这样乱划,我们会落水的。”
她站在一侧,胸腔只有无尽屈辱与懊悔,她不该认识周八,她多希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船穿过大河,在一条丈许宽的溪流里靠了岸。
她张望着四周,分辩着方向。
“这里离观音庙约有二里路,穿过那片林子就能看到观音庙。”
她不理。
周八从林间寻到了自己的马,“我带你回观音庙。”
她还是不语,提着裙子,拖着浑身的伤痛往观音庙去。
她想哭,想要大哭一场,她从未想过周八会这么做,就为了阻止她嫁别人,居然在吉日前玷污了她。
她觉得自己好脏!
重生以来,她珍惜自己,因为这一回,她有着尊贵的出身,更得到了祖母的疼爱。
☆、第192章 装病
她一边走,一边无声落泪,晶莹的泪水化成了溪流。
“陈湘如,我带你回观音庙,我娶你,我对你负责……”
她不稀罕!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想怎样,我娶你为妻,难道我堂堂宁远将军还配不上你吗?”
她走得更快了,即便浑身都痛,走得双腿发颤,可她还是紧咬着牙齿。
不远处,传来了林间的呼声。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儿?”
看到林间的刘奶娘与绿叶,她的泪如滂沱,再也控抑不住,唤声“奶娘”便软坐在草地上。
绿叶眼尖,指着不远处:“刘奶娘,是大小姐!是大小姐!”
二人飞奔过来,却见一边出现了周八,他坐在马背上,神色淡漠。
“大小姐,你怎了?是周八公子救的你吗?”
周八笑了,“刘奶娘,回去告诉你家老夫人,劫人的是我周玉鸣,玷污你家大小姐还是我周玉鸣,她若是识相的,就乖乖把陈湘如嫁给我!”
陈湘如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说得天经地仪,从地上抓了两枚石子砸了过去,周八一闪,石子便落了空。
绿叶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刘奶娘拥住陈湘如,“大小姐、大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大小姐……”
陈湘如抱住刘奶娘,突然“哇——”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浑身颤栗,直哭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似要竭力控抑,又似在尽情发泄。
绿叶看着周八:“为什么?大小姐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待她?”
“这是他再三不收白玉兰钗的下场。他若不收,我就逼她收下。刘奶娘、绿叶,记得把今天告诉你家老夫人。竟然嫌我是将军不把大小姐嫁我,除了我。你家大小姐还能嫁给谁。”
刘奶娘厉声道:“你这个畜牲,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我又怎么不可以?冥顽不灵!你们最好乖乖的把真相告诉你家老夫人,几日后,我会亲自上门下聘。”
他阴险地笑了。
落到陈湘如的眼里,她只想杀人!
陈湘如在刘奶娘的怀里哭累了。
绿叶急得团团转,一点主意也没有。
任陈湘如在外如何能干,可出了这种事,她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
刘奶娘道:“绿叶。这事儿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只要大小姐不认,我们不认,周八就没有法子,听见了没有,不许说出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大小姐,是我们的错……”
绿叶颤颤微微,可是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
陈湘如停止了伤心,“二妹、三妹呢?”
绿叶道:“三小姐先回去,刘奶娘叮嘱过了,让她先不要说出去。老夫人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
刘奶娘扶着陈湘如,“二小姐带着观音庙的人还在四处寻人。”
两人将陈湘如扶回了马车。刘奶娘寸步不离地陪着,又让绿叶去告诉陈湘娟主仆。
陈湘如的眼睛哭肿若桃,依在刘奶娘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刘奶娘含着泪,轻柔地看着她,心里好不心疼。
二十二,她就要做新娘了,老夫人用尽心思,就是希望大小姐可以幸福。没想到头来却被周八给毁了。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陈湘娟一路快奔。刘奶娘怀里的陈湘如,那样的娇弱。
刘奶娘轻声道:“大小姐受了惊吓。二小姐,你与小桠坐后面那辆马车,我宽慰宽慰大小姐。”
陈湘娟悬着的心落回肚子,淡淡地“哦”了一声。
刚垂下车帘,就听陈湘如用沙哑的声音道:“二妹妹,我被人劫持的事……别让祖母知道。”
“大姐姐放心,我知道轻重,我会吩咐小桠,一个字也不说。”
刘奶娘抱紧了陈湘娟,恨不能代她受这苦难。
马车回了陈家大院,陈湘如疲惫地下了马车,陈湘娟快走几步,陈湘如几步没走稳,整个人险些软倒下来,陈湘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却在那一刹那看到她臂上的瘀痕。
这……
陈湘如哭过,眼睛是红肿的。
刘奶娘也哭过。
一定是出事了!
此念一闪,陈湘娟问道:“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奶娘看着陈湘娟,“二小姐,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你要是不想害死大小姐就一个字也不能说。”
“姐姐她……”
是陈湘如空洞的眼神。
刘奶娘满是痛楚,却又带着浓浓的果决。
陈湘娟不敢再说,怔在原地,看着刘奶娘与绿叶扶着陈湘如往淑华苑移去。
“绿叶,一会儿你让绿枝去上房,就说我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先歇下了,不想过了病气给祖母,这几日就不去请安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陈湘娟只想着这事,陈湘如手臂上的伤痕,分明就是被手捏的,还有那脖颈上也有,她早前以为是有人冲着银钱去了,可这会儿才明白,那人冲着陈湘如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