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谦和安安两张粉嘟嘟的小脸蛋在面前,兰夫人欢喜不已,一会儿给小谦夹块饼,一会儿给安安喂口粥,还要惦记着无瑕,“闺女,你时而爱甜豆花,时而爱咸豆花,娘便命人做了甜咸两样,合不合胃口啊?”忙活的不行。
无瑕见她这样,笑咪咪,“娘,您可真是很忙。”
晚霞也抿嘴笑。
这时候的兰夫人笑容可掬,是位再和气不过的老人家。因为忙活来忙活去的,还透着几分可爱。
小谦早已习惯自己吃饭了,安安小,有时候会犯懒,还要人喂。兰夫人耐心的喂安安喝粥,嘴角含笑,“又跟小侄子小侄女吃醋了不成?闺女,你小时候娘也是这么喂你的呀,你可不像安安这么听话,你呀,动不动便‘啊啊’的叫着,伸出小手,把娘的筷子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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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没有我乖。”安安得意的笑。
无瑕冲她扮了个鬼脸。
安安咯咯咯的笑起来,快活极了。
兰夫人和无瑕消消停停的吃过早饭,陆先生也和蒋氏、许静文商量好了,“往年咱家是和平国公府一模一样的,今年,还照旧?”兰夫人无可无不可,“定下来之后,知会兰家一声。”这种场合孔夫人当然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兰家和常家一样,省事省心。
家务事交给儿媳妇,兰夫人只管含饴弄孙。
到了这天,兰夫人带着儿媳妇、晚霞、无瑕等人,去了永宁寺。
开国公府一行人到了之后,便被请到了大殿之中。大殿中早已坐满了人,不过,在前排为常家留出了座位。
无瑕和陆先生一起服侍兰夫人坐下之后,也在兰夫人的身后坐了。才坐下不久,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
“这个声音,听的人心里凉嗖嗖的。”无瑕不禁有些惊愕。
转过头,无瑕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银川公主。
她不是远在岭南么?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无瑕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银川公主面带鄙夷的冲无瑕笑了笑,笑容中说不出的傲慢、挑衅之意。
无瑕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悦妩媚。
她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稚嫩中带着清新娇柔,一举手一投足,格外动人。
银川公主拉下脸,恶狠狠的瞪了无瑕一眼,目光中满是恨毒。
无瑕笑的更加灿烂。
八年前我会拿起小弓小箭射你,如今可不会啦。公主殿下,如今我长大了,我会很斯文很斯文的,你放心。
听完大师宣讲佛法,台下众人便渐渐散了,兰夫人和无瑕等人被请到一处僻静的厢房。这里地方虽然不大,胜在安静,人少,可以稍事歇息。方才在大殿里真是人满为患,简直透不过气。
无瑕很高兴,“这里真好!人这么少!”
经过方才大殿中的情形,再看这小巧精致的厢房,真觉得是人间福地了。
兰夫人和陆先生却是莞尔。
在厢房中歇息了片刻,兰夫人由无瑕和几名侍女陪着,出去更衣。
在廊下,遇着了一位身穿蓝色福字纹长披风的中年贵妇。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面目干净,看上去干练又不失温婉。
“兰夫人。”
“吴夫人。”
兰夫人和她相互含笑问好。
无瑕是头回见到这位吴夫人,少不了要上去拜见。吴夫人笑容满面的夸奖,“一朵花儿似的,叫人怎生不爱?”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通透的羊脂玉手镯递给无瑕,做见面礼。无瑕还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哪会接受这般贵重的见面礼?悄悄看了兰夫人一眼,却见兰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这见面礼贵重了些,不过,镇远侯夫人是长辈,长者赐,不敢辞。”无瑕才知道眼前这位是镇远侯夫人,笑盈盈接过吴夫人递过来的羊脂玉手镯,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镇远侯一直是在福建任职的,无瑕虽没见过他,却听开国公说过,他和镇远侯曾经并肩作战,大破北元的海军。
“我家大郎已经在福建娶妻生子,小儿子却还没着落,我正愁着他的亲事呢。”镇远侯夫人和兰夫人说着家常。
“令郎那样的人才,亲事还不好说么?”兰夫人笑道。
“淑女难求啊。不管嫡出庶出,只要姑娘好,温柔大方,我便心满意足了。”镇远侯夫人笑容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不管嫡出庶出啊。无瑕眼珠转了转,大概明白了什么。
宋国公府那头亲事不成,爹爹应该开始另外为晚霞择婿了吧?这位镇远侯府的小儿子,没准儿爹爹已是相看过了呢。
镇远侯夫人也要更衣,便和兰夫人、无瑕一路同行。她很健谈,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谈笑风生。
“……我多年不曾回京,这一回来,街市上看着新鲜有趣的物事可真不少。其实福建也有好玩的地方,风景独特……风土人情,也颇为纯朴。有位县令,是开国时皇上亲自录取的举人呢,在家乡任职多年,找寻多年,也没找到他失散的未婚妻……他无奈之下,公务之余,亲自编了个戏曲……”
无瑕本是漫不经心听着的,听到这儿,眼睛却亮了。
兰夫人也停下了脚步,叹息,“原来世上不只痴心的女子,还有痴心的男人!”
无瑕讨好的看着镇远侯夫人,“夫人,那出戏您听过么?戏中的女子,名字叫什么?”
镇远侯夫人本是当做件奇闻逸事来讲的,见无瑕这般感兴趣,她便凝神想了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戏我倒是看过的,还很是掉了番眼泪,为那位县令的痴情唏嘘不已。那位县令好像姓季……至于那戏中的女子么……”
“他们打小是住在水边的,小时候常常划着船出去玩。那位姑娘,好像叫渔娘?”镇远侯夫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无瑕 第85章 佳话
“真的么?”无瑕神情激动。
别说无瑕了,连兰夫人都心绪起伏,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吴夫人您没记错,那县令寻找的女子,真的叫渔娘?”
镇远侯夫人见兰夫人和无瑕这样,心中不免有些打鼓,“我还真是记不大清楚。不瞒您说,我看戏那会儿,就顾着掉眼泪了……”
一个男人和他的未婚妻在战乱年代失散了,如今已是多少年过去,还在苦苦寻找。苦寻不见,一个做官的人不惜亲自编戏、排戏,想借戏曲向未婚妻传信,盼着她尚在人间,盼着她能看到这出戏,赶来相会……这样的痴情,镇远侯夫人觉得很是感动,就顾着感动了。
“要换了我,也是一样的。”兰夫人笑着说道:“我若看到这部戏,肯定也会哭湿一条两条帕子。这天底下痴情的女人多,可痴情的男人,却是少见的。”
“可不是么。”镇远侯夫人大为赞成,“那县令年纪尚轻,才华出众,向他提亲的人家很多呢。他能一一婉拒,不为所动,这份定力委实不同一般。”
无瑕认真的问着镇远侯夫人,“您方才好像说过那县令姓季?”镇远侯夫人笑了,“对,姓季,这个我倒是记得清楚,错不了。”
无瑕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姓季啊。”
镇远侯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姓季,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我家正有位渔娘,也在寻找未婚夫。”兰夫人便把小渔的事跟镇远侯夫人提了提,“……她在针线房一呆就是这些年,原来我想着,她既然痴心,由着她等到二十岁便是。谁知真到了二十岁,她依旧不肯嫁人,还傻傻的等着……”
镇远侯夫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和戏里唱的一样呢!那戏里也是说,两人被乱兵冲散之时,约好了一定要再相见,要等到二十岁!”
“不过,小渔的未婚夫姓楚,不姓季。”无瑕有些遗憾的说道。
兰夫人怜惜小渔的遭遇,替她寻过人,可是小渔口中那位姓楚的少年,根本没有踪迹。
“戏里头唱的,那县令好似改过姓。”镇远侯夫人努力回忆着,“他父母家人都亡故了,差点被海盗掳走,是一位慈爱的老人家救了他。后来,他便认了那位老人家为义父,改了姓……”
“原来如此。”兰夫人感慨的点头。
战乱,颠沛流离,再加上改姓,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呢。
虽然只是听镇远侯夫人讲述了一个县令苦寻未婚妻的故事,虽然有很多细节还对不上,兰夫人眼下倒有七八分相信了:季县令,就是小渔要等的人。
“如果此渔娘便是彼渔娘,那该有多好。”无瑕也有几分相信,却还不太敢确定。
镇远侯夫人灵机一动,忙道:“我听戏是听了个糊涂,不过,我有个陪嫁丫头,那可是个戏迷呢,她肯定连唱词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镇远侯夫人这陪嫁丫头当然是早已嫁了人的,姓钟,今天也跟着过来了,在外头侯着呢。镇远侯夫人见兰夫人和无瑕对渔娘的事都颇为关切,乐得做人情,便命侍女即刻把钟嬷嬷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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