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琼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她是谁,奇怪地蹙了蹙眉。阮氏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顾自道:“你不想她入族谱,可是想着要为她留后?也是,她毕竟是独嗣,若是断了,该是不孝。”
他叹了口气,又像往常般劝他,“琼儿,爹总是希望你过得像普通男子一般。你既是喜欢她,跟她走便是了,何苦又让她为你受这种罪?你把楚家丢给你二姨也好,三姨也罢,总不至出什么岔子的。”
楚清琼垂着嘴角,听他絮叨,等他一番感慨说完了,才转而嘱咐了一句:“爹,说起来,姨夫他们难得过来,我最近也抽不出时间来,你好好陪陪他们吧。”
阮氏见他转了话题,知道他这是没听进去,无奈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也没想着人家能被说动,毕竟他都念了好多年了,楚清琼还是稳稳当当坐着楚家家主的位置,从没听过他的话。
阮氏顾及着楚清琼新婚,也没让他在这儿呆多久。本已起身要将他送出院子,楚清琼却说不合规矩让他回去,让许氏送便成了。阮氏只得作罢。
许氏一路送着他出了院子门口,楚清琼见四处无人,脚步一顿,才低声嘱咐了一句:“仔细看着。”
“哎,奴明白。”
☆、万事隐忍猜不透
楚清琼去见了阮氏,唐欢一个人待在屋里也挺无聊,便想着干脆逛逛这楚府。秋兰和秋松两个小厮正在外间换茶水,见她似要出门,秋松暗自瞥瞥秋兰,看他仍是低着头只做不知,扁扁唇,想了想开口问道:“少夫人可是要出去?”
唐欢愣了愣,回过头:“正是。怎的,你家家主有吩咐?”她脸上虽带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愠怒。其实,后面那话她本不想说的,可这会儿心里止不住划过一个念头,难道那人连门都不让她出吗?一下子没克制住便脱口而出。
只是她情绪实在太过隐蔽,若非相交多年或是她真心结交的人根本瞧不出来。秋松没察觉,还以为她只是寻常一问,立时回道:“家主不曾说什么。奴想着少夫人不熟悉路,可要奴给您带路?说起来,老太君和二少都喜欢梅花,华清院旁边就有一处梅园,离得我们正君的住处也不远。”
秋松见自家主子对这位少夫人如此温顺也是有意在她面前表现表现。唐欢没想到自己竟是小人之心,一时间心里尴尬,挥挥袖道:“不必了。”
秋松有些失望,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
唐欢这还是算是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见识这楚家的内院。入新房的时候,前头有人领着,夜色浓重,也看不清晰。如今瞧来,楚家果然是古朔首富,亭台楼阁,水榭桥栏丝毫也不比唐府差到哪里去。
要真说起来,楚府是江南典型的府邸,每一处花草每一寸砖瓦都像是专程设计好的一般,处处都透着精致。而唐府,最合适形容的便是闲和雅这两个字。用她们老祖宗的话来说,这府里那是用来——焚琴煮雪水,吟诗□□颜的。
楚清琼不知是不是已然事先打过了招呼,唐欢一路走过来,众人看到她虽是陌生,猜出来的倒都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那梅园并不难找,她随性往北面走,绕过一处假山时,便见不远处那矮墙洞门上悬着一块匾额,上头用草书写着颇有神韵的五个大字——只有香如故。
她们几个当中,白芷阳一手书法写得最好,只是却善写行书。萧茹倾曾说她这是字如其人,规规矩矩,不出一差。不过,唐欢最喜欢的却还是这飘逸潇洒的草书,因此,一眼扫过,顿时心有所感,欣赏地往前走。
那矮墙外头不少枝条旁逸斜出探出头来,露出绽放盛开的红梅。江南与京城不同,不常下雪。在京城,寒梅一支独立,赞的必是它的高洁不屈,可到了江南却是染了一身的胭脂气,让她忍不住想到了那句诗——澹然闲赏久,无以破妖娆。
唐欢走到墙下,微仰着头。心里想着哪日该写封信给芷阳姐,邀她来看看这江南秀色,她定是极高兴的。她正欢喜着,身后却突然传来略沉的脚步声。
思绪被打断,她有些遗憾地转过身,但见一三十来岁的女人正眯着眼打量她。她眼睛本来就小,如此一来就成了一条线。
唐欢想她该是守园子的人,便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我听说府里这一处风景最是好,便过来瞧瞧。”她是主,她是仆,她自觉这么解释一句已是极限,便直直往前要进那园子里去。
那女人却撇撇嘴,突然往她前面一挡,吊着眼阴阳怪气地道:“这梅花种着自是给人瞧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赏,总得看看自个儿是不是主人家的命。”
她自然是认出了她,能出现在内院的陌生女人除了家主那位入赘妻主还能是谁。这女人想得极简单,楚家的下人都知道二房和家主不合,楚老太君死后,这梅园就是楚清薇在管着,如今她故意刁难人家那也是给二房的长脸面嘛,心里便沾沾自喜地想回头若是二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赏她些钱财。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瞧不起她。唐欢抿着唇,这一次终于连淡定的样子都装不下去了。她沉着脸,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不发一言。
那女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园子是我们家二少的,你,你要进去,自然,自然是得问过她!”
“哦?”唐欢弯了弯唇,眼神直直盯着她瞧,“只怕,我若要换个人却不用过问任何人。”
那女人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的模样像是家主就在眼前似的,腿瞬间有些发软。她心里发虚,瞪大眼却还是强撑着:“你,你威胁谁呢?你算是什么——”
她那最后两个字含在嘴里没能说出口,就听有人突然打断道:“她算是我嫂子!”唐欢侧过头,便见楚清薇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也不看她,一巴掌拍在那女人脑后,“你作死呢。我楚家的主子也敢欺上头了?啊?”
那人哎哟地叫了一声,连连求饶:“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二少饶命!”
“自个儿去孙管事那里领罚,以后别让本少瞧见你,知道没?滚!”
那女人小腿被她狠狠踢了一脚,连滚带爬地哭丧着脸听话地走了。唐欢看着那人的背影,脸色却没有好上多少。若是在唐家,何人敢怎么对她。
楚清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嫂子别介意,这下人嘛,总有那么些个拎不清的。你跟她们计较,这不是掉价吗?”
楚清薇向来是有话直说,却不知唐欢被她说得噎了一下了。偏偏,她现在可不就是意难平嘛。她当初替她挡过酒,唐欢对楚清琼这个二妹的印象一直不错,听罢,便笑着点了点头。
楚清薇倒是极其自来熟地拉着她就往梅园走:“嫂子,你可是来赏梅的?走,我带你去瞧瞧,这可都是我的宝贝。”楚家就没几个跟她聊得来的人,庶女她不屑接触,楚清岚这人太爱算计,她看不懂,这回儿难得有个她看得顺眼又跟她兴趣相投的人,她怎能不兴奋?
唐欢听罢,却推辞道:“不了,改日吧。”
楚清薇眨了眨眼,倒也没勉强,“成,那哪日嫂子有兴致了,叫一声,小妹必定相陪。”她想起刚才的事,在她肩上拍了拍,“还有,那人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多小气呐。”
“……我知。”
***
楚清琼回来的时候,唐欢正好出了院子,见她不在,便独自进了书房。他向来一做事就忘了时辰,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他出了书房,书南便跟他说起了梅园的事。他听罢,才刚蹙了蹙眉,那边就有小厮来报说少夫人正等着他用饭。楚清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人家晾了整整一下午,一时间倒挺不安。
事实上,唐欢从梅园回来后,心情一直不佳,能不面对着楚清琼,反而松了口气,如今等他吃饭,不过是怕他又多想。楚清琼进屋的时候,外间的圆桌上那饭菜刚端上来不久。他坐到她对面,歉然地道:“我一时忘了时间,下次不会了。”
唐欢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你既有事要忙,自然不必顾及我。”
外间里,秋松和秋兰两个小厮伺候着他们用膳。秋兰见两人停了话题,立刻对楚清琼道:“家主,可先喝碗汤暖暖胃?”
“好。”
秋兰替他盛了碗排骨枸杞汤,将里头的青葱挑干净了,才递了过去。秋松见状,下意识地看向唐欢。唐欢注意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唐欢见识过了楚家饭桌上的规矩,只以为楚清琼也是这般,便也一直沉默不言,而且,说实在的,她也不知要跟他说什么。楚清琼却是因为生活不规律,有时一忙就忘了时间,通常用膳都是一个人。他总不可能跟个小厮絮叨,所以也习惯不多言。
如此一来,一时间屋里极是安静,只能听到碗筷相处的碰撞声。
她发现楚清琼很挑食,几乎都不怎么吃肉。不仅如此,每个菜里总有那么一两样他是碰也不会碰的。她虽然口味喜甜,不过再淡而无味的,都能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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