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无糖不欢 (醉三余)

　　她缺的不过是一个头衔而已。
　　书院对面是相连的住人院落，走到了街口才能看到玲琅满目的商铺。唐欢徒步行了一段路，左右
　　看了一眼，习惯性地想去书肆看看。只是没走几步，却被两间铺子间的小弄口支起的摊子吸引了视线。
　　那摊子上摆着笔墨宣纸和几卷画卷，摊子旁用木棍简陋地支了一幅画卷，她站得远也看不大清，似乎是副风景画。摊子后面还坐着女子，与她差不多年纪，却穿着一身单薄的冬衣洗得泛了白不说，上头还有几处补丁。
　　摊子的生意并不好，偶尔有人侧目留个视线给她通常也都是一闪而过。只看到一个老妇人来寻她写信，除此之外几乎无人光顾。
　　唐欢在远处站了许久，犹豫了一番才抿了抿唇走上前去，这才看清那画作是副桃花盛景。那画是横着画的，却只能竖着挂，唐欢歪着头才能看得全。笔触倒是细腻，不过不知是不是原料缘故，桃花大片颜色相连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艳俗，实在是少了些意境。
　　那女子见她感兴趣，立刻站了起身来。“这位姑娘可喜欢？买回去装扮家里也不错的，而且价钱也便宜。”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推荐几句，却一时寻不到话。
　　唐欢看着她，“这一幅多少钱。”
　　那女子一喜：“七十文。”
　　“七十文？”
　　唐欢重复了一遍，语气里也听不出来什么，那女子却一下有些急，“若是姑娘嫌贵，这价钱可以商谈的。”
　　“无妨，就要这幅。”那女子一听，瞬间面露喜色，赶忙替她把画卷起来。唐欢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递过去，那人正想把画卷递过去，却在看到她手上的银两时讪讪住了手，“我，我没有那么多零钱。”
　　唐欢一愣，不过片刻就指着摊子上另外几卷又道：“这几幅也让我看看吧。家中正好乔迁还未来得及布置。”
　　“哎，哎！”
　　***
　　厨房里面在煲鸡汤，香味都飘到了院中。楚清琼虽说不担心，但眼看着都快到午时了，唐欢还没有回来，他就有点呆不住了。他在厨房来回走了两圈，阮氏正在帮他尝味道，转眼一瞧就见他往外走。“琼儿，你去哪儿？”
　　“我去门口看看。”话音传来时他人却已经见不到了人影。
　　唐欢抱着六卷画卷回家去了，还没到院子外就瞧见楚清琼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身影。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上扬，“清琼。”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等她回来吧。
　　楚清琼转过身，双眸一亮，脚赶脚地朝她走过去。“你回来啦。”他下意识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唐欢没让，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画卷，而且还是整整六卷。“这是？”
　　“进去再说吧。”唐欢握着他的手，走到院里时，却是一下闻到了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好香，厨房中午做什么了？”
　　“炖了鸡汤。”
　　“你做的？”
　　唐欢侧过头，楚清琼红着脸低下头点了点。他跟着她进了书房，见她心情似乎还不错，才开口问道：“妻主，书院的事情怎么样了？”
　　唐欢将那几卷画卷放在书架上，随口回道：“成不了了。”
　　她背对着他，楚清琼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听罢却瞬间一僵，一时有些后悔开口提了。他咬了咬唇走到她身侧，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句，无声说了一个字却又合上了。
　　唐欢放好东西，一转身就瞧见他那纠结自责，懊恼万分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实在是——可爱。她抬了抬眉，突然沉默地抿起了唇。
　　她这个动作楚清琼再熟悉不过了，每一次生气失望的时候她都喜欢抿唇。他眉头揪得更厉害了。“是不是书院里不招人了？”
　　“……”
　　“其实，其实在家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对不对？”
　　“……”
　　“我，嗯，我其实也很想你一直陪着我的。”
　　“……”
　　“你，你别难过。”唐欢一直没什么动静，楚清琼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话就开始说得续续断断。过了会儿，只能扑进她怀里，紧紧贴着她，“你别难过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连脸都埋着。唐欢看着他似乎比她更加难过的样子，心里既暖又涩，又实在是忍俊不禁。她终于有些装不下去了，双手一下环住他，埋在他肩窝处就闷笑起来。
　　楚清琼怔了怔，后知后觉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他推开她些，唐欢脸上的笑意却还是止也止不
　　住。
　　“你——”他那么担心，她竟然骗他？！
　　

　　☆、小试牛刀故人来

　　
　　“清琼？”
　　“……”
　　“清琼。”
　　“……”
　　唐欢唤了他两声，楚清琼咬着唇还在生闷气。她看着他那有点哀怨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又抱着人家闷笑起来。
　　他脖子里是她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耳边是她止也止不住的爽朗笑声。他心里一开始还有点赌气她骗他，可听着她如此开怀的笑声不知不觉间嘴角也跟着慢慢弯了起来。
　　楚清琼在她腰间撒娇似地捶了一下，“我那么担心你。”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却回抱住她，轻声道：“去吃饭吧。除了汤是我炖，还有一道菜也是我做的。”
　　“哪一道？”
　　“素的，你先去尝尝。”
　　唐欢一笑：“好。”她揉揉他的发，松开他些。“清琼，其实我倒是有事想问问你的。”她把碰上的那个卖画的读书人的事告诉了他，“……她的画我瞧过了，虽然不是佳作，可七十文也未免太过——太过贱卖。”
　　她叹着气，手指在桌边下意识地敲了敲，似是有些感慨，“虽说天下寒士千万，我不能个个帮到，可见她如此……我总想尽些绵薄之力，只是回来的一路想了一番，我若是要收这些画作，最多能卖的似乎只有一些饭馆酒肆之类的小铺子，那也是要等装潢的时候才会买。这么一来倒好像没什么进账的法子。”
　　楚清琼仰着头，一瞬不瞬地认真听她说完，想了想问道：“妻主是想开间书画阁？”
　　“这——倒也不一定。”
　　楚清琼沉思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坐到书桌前，铺了张宣纸，拿着笔饱了点墨：“抛开这些，若只是这字画的话，其实用的地方很多。如果妻主并不是想要开间普通的书画阁，那么这画首先就可以卖去那里。其次，就像妻主说的饭馆酒楼，这些地方用得确实也多。”
　　他低着头一边写一边说，几乎毫无间断，好像并不是唐欢随口提的问题，而是早已深思熟虑许久，言辞间下意识地流露着自信满满，“还有的话，就是家中装饰也是常用之处。除此之外，像一些刺绣，雕艺这些有时也会用得到……”
　　说着说着他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低得像是在默念。楚清琼撑着下巴还在继续想，过了好一会儿却后知后觉发现屋里好像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瞬间人一僵，墨点就滴在了宣纸上。明明是她要做的事情，他却在一旁这般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她会不会——
　　楚清琼心里一下有些忐忑，犹犹豫豫地侧过身想去看她的表情。只是，他才刚刚转过脑袋，还没映入她的身影，眼前却突然黑影压来。他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就被人轻巧地抬起，紧接着便是那再熟悉不过甜蜜亲吻，只不过这一次那温柔的触碰却像是酝酿了许久似的，带着些急躁和迫切。
　　屋里一瞬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那暧昧蔓延。
　　良久，直到唐欢过了瘾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却又凑到他耳边留恋了一番，“清琼，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她刚才听到一半目光里只顾着瞧他专注的侧脸，其他的就再没注意。
　　楚清琼喘着气靠在她怀里，人还没缓过神来，微肿的双唇泛着魅惑的水泽。“……我们先去吃饭吧，否则他们该等急了。”他本来说得好好的，这会儿被她弄得思路全乱了。
　　***
　　楚清琼和唐欢相携而出，正好碰上从屋里出来的阮仪。唐欢有礼地朝他点点头，阮仪停在大堂外，也回了一笑。“表兄，表嫂。”
　　他已经换回了出阁前的打扮，也不知是不是受此影响，性子也比之前开朗一些，似乎又回到了没嫁人时候的样子。至少同住一个屋檐下，像这般遇上也不会如之前那样尴尬。
　　三人一同进了屋，阮氏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桌上五菜一汤已经摆齐了，三素两荤自然还有那楚清琼炖的那碗鸡汤。唐欢看了一眼，就微微侧过头对他小声道：“那个红烧的茄子可是你做的？”
　　楚清琼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的？”他刚问了一句倒是自己找到答案了，“有点焦味是不是？爹说我做的时候油放少了”
　　唐欢侧了侧头却笑道：“是因为除了汤以外，茄子香味最浓。”楚清琼明知她是故意哄他的，心里那甜蜜感却又添了几分。
　　***
　　晚上两人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小夫妻俩躺在床上就说起了唐欢白天的想法。
　　“……妻主若不是想开书画阁的话，倒不如作个中间商，像是牙行或是当铺一般。而且，既然是专收书画，也不一定只针对读书人，一来太过单一，二来也不好区分，最好还能留一些自家专门的画师。这样若是货源能够全能握在手上，定价的时候我们就能说得上话，也能保证给卖画之人一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