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看着绯越的脸色,也察觉不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咬着唇冷冷道:“三炷香的时间马上要到了。你若是诳我也讨不到好处去。”
绯越微微一笑,平淡似水:“别无他意只是想让姑娘走的明明白白。”
什么叫走得明明白白?这话分明有歧义啊!赐香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说道:“带路吧。”
“痛快!”绯越微微侧身,带着赐香来到了之前的蛮境。从密道走倒也没有浪费多长时间,但是四周黑漆漆的环境登时令赐香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种天生对黑暗的排斥感,越是这样的地下,越是跃动的厉害。似乎要生生从腔子里蹦出来似得。
不多时又到了人间地狱,只不过废弃在地下的铁笼子除了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之外,已经空无一人。那些小女孩儿的尸骨想必已经安葬了,可是沾满了血迹的铁笼子却是更令人生出几分胆寒。
“这边走!”绯越将她一直带到了最里面的一只铁笼子前。相对而言这只铁笼子倒还是干净。只是铁笼子上面,似乎有很多锐器擦过的划痕,即便是岁月的洗礼。也磨不平上面的印记。
看到那些划痕,赐香猛的停住了脚步。之前那些奇怪的幻觉,耳边的嘶鸣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不,不……”赐香心有余悸的后退了几步,险些被后面的石头绊倒。绯越探出手臂将她轻轻揽住,眼眸中掠过一抹难掩的痛楚。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这个女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仇家,看着赐香如此的失魂落魄他的心还是诚实地狠狠痛了一下。
绯越有一样东西违背了墨羽教主的心思,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为着这一桩私心。他改动了魅蛊的一部分,正是这小小的一部分使得今后令赐香在那场万般凶险的变故中活了下来。
绯越凑到赐香耳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音调低沉极具魅惑。
“知道这笼子里之前曾经住着谁吗?”
“不。不……”赐香已经克制不住身子的颤抖,那个冤魂又一次复苏了,带着剧烈的挣扎。就像一根尖刺,卡在了青丘镇赐香和端木赐香的心头,这根刺必须得拔掉。只有拔掉了,两个人的灵魂才能安生。
“我还记得那个小丫头,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小丫头,不哭不闹,甚至听话温顺……”
“别说了……”赐香试图要逃却是瘫软在了绯越的怀中,心头的另一个声音嚣张的呼喊,“说下去,说下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那个小姑娘的眼眸很大,眉眼秀气,很美的一个女孩子,”绯越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迷幻,“身上穿着南昭皇宫宫女的服侍。”
“求求你……”赐香的头开始爆裂般的痛了起来。
“你是七品丹师想来已经猜到教主修炼的是很邪门的功夫,可是教主再怎么邪门也比不上南昭的那个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赐香无意识的呢喃着,四周血腥的味道更浓烈了。
“对,”绯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桃花夫人,现如今是南昭国的皇后,最是阴毒不堪。”
“桃花夫人……阴毒……”赐香不由自主的随着绯越的节奏走了下去。
“对,很阴毒,为了得到教主身上的蛊王,为了她在南昭国名正言顺的后位,她同教主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赐香的眼神有些呆滞,还夹杂着几许兴奋,笼罩在真相上面的面纱似乎马上要被揭开了,她甚至因为带着些许期盼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是的,交易,”绯越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只手臂稳稳扶着赐香,另一只手臂却是握着赐香雪白的手腕。
一只玉色小虫子突然咬破了赐香的手臂,赐香闷哼了一声,却也不觉得很痛。那小虫钻进了赐香的手臂,像一道轻轻浅浅的水线滑进了她的血脉中,瞬间消失了。
绯越的眉头真真切切蹙了起来,带着疼惜,缓缓将疗伤的药膏涂抹在了被小虫咬开的伤口上。瞬间又恢复如初,似乎这怪异的一幕从来没有出现过。
赐香已经半昏迷中,额头的汗冒了出来。绯越将她搂得更紧了,声音越发嘶哑:“桃花夫人将她后宫中的小宫女偷偷运到了桃花谷换取教主的蛊王。那些小宫女都是桃花夫人命人从小喂着各种药材长大的药人,只可惜了都送命在此。香儿……你便是其中的一个……”
“啊!!!”赐香猛地喊了出来,声音凄厉至极抑或根本不是她的声音,带着嘹亮和尖细。
绯越也是大吃一惊,不明白赐香的声音怎么突然之间换了一种腔调,令人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是自己的魅蛊发挥了效力,可是不是这样的效果啊?
“啊!!!杀了你!!!杀了你!!”赐香的身子越发狂放起来,绯越只得将她牢牢按住,不一会儿柔弱的身子就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赐香整张脸苍白如玉,身后的绯越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香儿,香儿?”绯越的手臂有些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下手。现如今那点子勇气却是抽丝剥茧般的用光了,他抱着赐香瘫倒在地上,滚烫的唇再也抑制不住狠狠吻上了赐香冰凉如玉的唇瓣,颤抖的舌尖却没有勇气撬开令他痴迷已久的芬芳。他不得不在那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个个火热的印记。
“对不起……对不起……香儿……别忘了我……对不起……求求你别忘了我……我是绯越……记住了吗?我的名字,我的心,我对你的狠,你都要记住。既然不爱我,那么就恨的彻彻底底吧……也好过被你遗忘……对不起……”
又是一个梦靥醒来,赐香却发现自己坐在摇晃不堪的马车上,身边的绯越一袭绯色衣衫规规矩矩地坐着。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别过来一眼,赐香还是深陷刚才的梦魇中不能自拔。
她强迫自己不要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心头的那点儿理智告诉她也许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可是是也好,不是也罢,自己之所以有那样凄苦的身世,全是拜南昭国的桃花夫人所赐。
她的脑海中一直存着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一定要去南昭,找到她,杀掉她,还自己一个圆满。还青丘镇赐香一个公道,只是她尚存的理智也告诉她。共襄便是南昭桃花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属下,兴许也是最忠心耿耿的。
呵!她的视线别向了车窗外,红叶纷落,秋季的味道便是如此。清爽,衰败,夹杂着赤红的血腥,就像一出华丽的戏要落幕般的悲怆。共襄……共襄……你在哪里?我该如何面对你?
☆、第150章 跟定你了
谷口黑压压的人群压了过来,像一条活了般的玄色蟒蛇。花花已经被赐香留在了枭冷身边断然不出现在这里。是的,这迎面而来蟒蛇般的人潮渐渐逼近,绯越的脸色终于暗了下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率先冲在最前面的银发男子,以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冲了过来。
“赐香大师,就此别过,”绯越将赐香扶到了车外,狼狈地逃窜了回去。他没有勇气面面对这个女人和其他男人的别后重逢和热情洋溢。
他逃得很凄惶,恰如丧家之犬一样。他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钟,会不顾一切同那个令人生畏的公仪恪缠斗在一起。他是真的懦弱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男人,兴许他就应该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中谋划算计着别人的幸福。
最后看了一眼那沫俏丽的身影,绯越再也没有回头。驾着车冲进了毒障之中,虽然赐香被送了出来公仪恪不至于动武。况且东昊国皇帝也不会命上阳影卫攻打魔教,这一次估计都是公仪恪的自作主张。不久的谈判会很艰难,但那才是绯越的战场。
赐香眯着眼看着最前面的公仪恪,金色阳光将他的银发笼罩成了虚幻。他越来越近,几乎是从马匹上飞跃下来,猛地冲了过来。
赐香看清楚了他脸上痛楚不堪的细长双眸,甚至是长而浓密的睫羽也微颤着。毫无瑕疵的面容仿佛冰雪雕琢,银发随风而荡,散开了薄雾般的绚丽。
他似乎怔怔回看着赐香,在离她一步之地却是停了下来,高大身影将赐香孱弱的身姿笼罩着。下一秒钟,赐香猛地撞进了冰雪般坚硬的怀中。听着公仪恪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紧凑的心跳,还有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雪味道。赐香只觉得脸颊磕得生疼。公仪恪的两条手臂几乎要将她勒碎了,碎成一点点的碎片。揉进他的血脉中。这个女人瘦了,短短的时间她竟然将自己弄成这个狼狈样子。
赐香,你还有心吗?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送给你的那块儿玉牌后,我是怎样的煎熬。怎样的运筹帷幄才重新拿到了调动上阳影卫的兵符,又是怎样不顾戴罪之身擅自离开燕都千里寻你。你不会知道我的焦急,我每一刻的如同地狱般磋磨的痛,你知道吗?你不会知道的,你这个没心的女人!!
“咳咳咳……”赐香给他勒得实在是透不过气。猛地咳嗽了起来。
“可好?”公仪恪的银瞳闪过一抹惊慌失措,忙放开她,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将她紧紧裹住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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