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只要夫人喜欢,以后大可常来常往,总有机会看到这园中夏荷。
胡娇听到他这话,笑的很是开怀:“其实今日我也不是为着赏景而来,就是来告诉邢会长一声,鉴于邢会长待家兄的深情厚谊,我也为邢会长准备了一份厚礼呢!邢会长一定要好生应对,才能不负我的重望啊!”
邢乐康顿感不妙!
他是聪明人,联想到最近几日听到的风闻,江淮两道的总商会的暗中动作,眸中乌云翻滚:果然是这个泼妇在背后挑唆?
若是她在背后动作,那么这次他必败无疑!
无他,多年依靠在官府的背景胜过无数场诉讼官司的邢乐康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他坚信背靠大树好乘凉,因此给自己在各州府里寻了一座又一座保护伞。如今这些保护伞全部被宁王与许清嘉摧毁,而那泼妇的保护伞正是这二位,他赢的机会微乎其微。
等胡娇带着侍卫的身影从邢家荷园消失,邢乐康立刻前去寻找傅五郎。
傅五郎前来江淮做生意,与邢乐康一拍即可,倒是拿着从几位哥哥那里讹来的本金跟着邢乐康赚了不少。
而邢乐康也乐于奉承这位国舅家的小郎君。
不为别的,就为着傅五郎身后的傅国舅,他也愿意下本钱。
“五郎,大事不妙了!”
邢乐康前去向傅五郎求助的时候,不期然的想起来已经被宁王砍了脑袋的苟会元向自己求助的时候,自己向他出了个烧帐册的主意。
他摇摇头,将那个死去的苏州知府抛在脑后。
他是邢乐康,不是苟会元!
整个江淮腥风血雨,傅五郎却一点也没受影响,过的仍是十分逍遥自在,钱照赚,美人照搂,甚至一点也没觉得这些事情能够影响他。他还跑到钦差住的地方去见过傅开朗,结果被傅开朗揪着训了半日,又再三告诫不许与江淮两地的官员搀和,他也答应的十分痛快。
——这些与各地官员打好关系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他去出面?
不是还有个现成的邢乐康嘛。
邢乐康有现成的关系网,既然他能隐在邢乐康身后就赚银子,何苦要拿国舅府五郎君的身份出来显摆?
况且,傅五郎国舅里五郎的身份或者可以拿来唬一唬不知情的外人,但国舅傅里的人以及国舅府的亲朋至交却是熟知内情的。
纵然他与傅开朗同样是傅国舅的儿子,但傅开朗乃是出自名门的正室所出,而他的娘亲却是娼妓优伶之流的出身,最是为人诟病,被人看不起。
出身血统这种东西,半点不由人。
现在邢乐康求上门来,傅五郎还是十分冷静的:“……你先别慌!既然许夫人说是为你备了一份厚礼,那现在这厚礼还没拆开,你自己倒先慌了!我二哥也跟着宁王来江南的,等我回头问问他怎么回事。”
邢乐康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生意场上多年披荆斩棘不择手段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唯独这一次让他真正有了危机感。
或者,只是因为宁王在江淮两地杀的官员太多,吓着他了。
试问谁人不惜命?
好在,总算还有傅五郎这张王牌。
邢乐康暗暗庆幸当初结识了傅五郎,又一向舍得在他身上砸银子,还带着傅五郎做生意,这才能让他瞧见一缕曙光。
傅五郎劝走了邢乐康,全然没有准备去找傅开郎问个清楚的想法,悠闲的跷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哼着新近听来的扬州瘦马唱的软糯的江南小调,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他的贴身小厮景平十分好奇,“爷不去寻二爷问一问邢会长之事?”方才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傅五郎奇道:“我为何要去为个不相干的人去问二哥?”
景平从小跟着他,完全没想到傅五郎会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可是我的小爷,不是自你来江淮学做生意,一直是邢会长带着你赚钱的吗?”光是这份情就应该让人铭记了,更何况还是生死关头。
就宁王这杀性,还真保不齐邢乐康会丢了性命呢。
傅五郎冷笑:“若我不是国舅府上五爷,你以为邢乐康会理我?还会捧着我?恐怕他早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将我手里的银子赚光,还逼的我倒欠一大笔债了。哦,就跟那个姓胡的商人一样了。”
景平被傅五郎这逻辑绕晕了。
邢乐康对别人手黑那是他的事,但对傅五郎他是当真有情有义,砸银子砸的十分痛快,就连见到他这样的傅家下仆,赏赐也十分的厚重。因此景平对邢乐康的观感特别的好。
“可是……邢会长对五爷一直很好啊。”
傅五郎凉薄的笑了:“所以啊,他就算败落了,我也不会落井下石,逼他去死啊。我顶多啊……多收他几间铺子,好将他的生意做下去。”
景平心道,那赚的钱自然是五爷您的,关邢乐康什么事儿?
说到底,自家爷原来打的主意就是等着邢乐康败落了,好接收他的生意。
难道,他从第一天来江南,打听到江南最大的生意人是邢乐康,就已经在等着这一天了?
景平忽然之间觉得后背有点发寒,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数日之后,整个江南各州府商会四十几名商人联名向宁王递了状纸,状告邢乐康与官府勾结,不择手段,巧取豪夺,包揽诉讼,盘剥百姓,贿赂官员……等等恶行。
胡娇坐在胡府前厅,正抱着个柚子剥皮。旁边管家想要代劳,被她拒绝了。
胡府的管家现在对这位姑奶奶奉若神明,她没来之时胡厚福处处受制于人,她来了之后也没什么大动作,自家主子的难题就迎刃而解,心情也好了,更加之姑奶奶家那一位听说有过目不忘之能,于是在管家的心里,对姑奶奶也自然带了景仰。
胡厚福兴奋的从外面回来,看到妹子都恨不得夸她神机妙算了:“成了!宁王接了状纸,恐怕很快就要审了!”
胡娇费了老大功夫才弄出几瓣柚子来,尝了一口奇酸,还略带苦味,不由扫兴,将柚子扔到了一边。她略一皱眉,管家立刻善解人意的召来丫环端了热水让她净手。
胡娇洗干净了手,欣赏了一下兄长兴奋的模样,才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哥哥很快就可以把铺子跟货收回来呢。”宁王可是铁面无私。
虽然官员听到宁王名号多半要腿软,但如今宁王在百姓之中的名气极为高涨,都道他杀贪官杀的好,江淮之地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感谢他杀了贪官,免去众人的苛捐杂税,但这并不妨碍未曾见过他的百姓将他想象成凶如罗刹的模样,用来止小儿夜啼。实是他此次斩杀了太多官员之故。
“妹妹既然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胡厚福呵呵真笑。
管家掩面,只觉大爷这笑法颇有几分傻气,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曾经走南闯北做过大生意的大商人。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宁王的办事效率总是带着军队里磨炼出来的高效。接了状子没出五日邢乐康全家就被下了大狱,全部资产被官府查封。
一时之间,整个江淮两地商界震荡,有拍手称庆的,有伺机而动的,各种心思不一而同。
宁王带着人在江淮查案多时,对邢乐康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没腾出手来处理这些攀树而生的猢狲,如今却觉时机正好。这会儿江淮两地的官员等于被他屠戮流放一空,各州府日常事务都由末流小胥在维持,直等吏部派人前来任职,做完交接他才能带人离开。
正有暇余,他便顺势接了状子开始带人审查。
邢乐康此前对傅五郎还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他做生意多年,往外砸出了多少银子,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每一次砸到政府官员身上的银子,最终都能够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唯独这一次,抄家的官员涌上门来,他才惊觉大势已去,做了桩亏本的买卖。
接下来就是整个江淮两地商人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
邢乐康这位盘踞江南多年的大富豪官商两道通行,有手腕有银子有胆略,还舍得砸钱,手头的生意多到涉及多行业各领域,他倒台之后,宁王带着人清算他的资产,身为户部尚书,许清嘉笑的整日合不拢嘴,与之前清查各州府之时阴霾凝重的神色截然相反。
连宁王都忍不住要打趣他:“这银子又进不了你家库房,高兴什么?”
许尚书充分发挥他的抠抠本色,答曰:“不管是进我家还是进户部,有进帐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宁王:“……数银子的乐趣吗?”
“错!”许尚书反驳:“赚银子的乐趣!”
对于擅长打仗的宁王来说,赚银子这种事还真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不过不久之后,尚书大人就让他充分见识到了银子是如何赚来的。
邢乐康全家入了牢房,他留下的产业也被官府全盘接管,清点之下顿时让这些见惯了政治风浪的钦差们都不得不感叹姓邢的生财有道,从邢乐康家乃至邢家各铺面里抄回来的,光现银就有两百多万两之巨。还不包括各种固定资产,如船队田地房屋园子铺面货物古玩之类,这才是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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