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波叹了口气,脸上却有了些笑容:”爹以前总觉得云儿身体不好,没想过让你们在一起。不过爹看这些日子来,云儿对你倒是改观许多。“
蕙绵反驳道:”三哥只是拿我当妹妹看,爹也不能为了我就那样委屈三哥呀。“说着时她脸上又是一副”我为别人好“的样子。
楚无波没有隐瞒地对蕙绵道:”有爹的话云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爹不想你嫁到栗陆府,却又怕我的女儿没人娶。“
他没有说的是:他如今很后悔当日为什么没有委屈了惊风。
蕙绵被自家老爹的话冲击的两眼发晕,她一个花季少女,老爹竟然怕没人娶自己?蕙绵不依,耍赖又撒娇地对楚无波道:”爹,您怎么能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不要爹帮我安排婚事,我要嫁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
见楚无波有些不同意的样子,蕙绵赶在他开口前快速道:”像您和娘一样。“楚无波听了蕙绵这句话,稍顿,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七十 我愿娶她为妻
但是早饭过后,楚无波回到书房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公事。他对妻子的思念又一次不可遏制地泛滥开来,对女儿关心不够的后悔以及对妻子的愧疚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妻子临死前的叮嘱清晰地响在楚无波耳边:“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然而他做了什么?那时的他只顾自己伤心,他让公事塞满了头脑,忙碌充溢了自己的生活。
楚无波无力地躺在椅背上,双眼紧闭。这时他又想起了一年前发生在惊风新房的事,他是和客人们听到里面的争执声时进去的。
他们跨门而入时,正见挽月满目猩红地拽着蕙绵的手腕。地上躺着一个酒壶和一片还冒着白沫的酒迹,柳儿倒在一边。
听见挽月道:“你怎么这么恶毒?”他瞬间就明白了事由,怒火冲头,几步跨了过去给了她一巴掌。
看着女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目光,他越加痛心,失望道:“你娘是那么善良的女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
想到这里,再出现的就是女儿带着恨意的眼眸,楚无波不忍再想,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睛。抬手捏了捏眼眶,他轻叹了一口气。
一年多前,蕙绵失忆时他不是没有坚定过让惊风娶她的心思。只是后来发现那不过是女儿的把戏,那时楚无波就失望已极。
再加上当时的惊风和柳儿,让他想起他和妻子当年。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女儿对那姐妹俩的打骂时,便下定决心允了惊风和柳儿的婚事。
又想起了女儿一年多来对自己的恨意和如今的乖巧调皮,楚无波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犹豫,他便叫了声“来人。”
小厮五六立即出现在门口,低头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楚无波沉吟了下,缓缓道:“去飞云轩请三少爷过来一趟。”
云飞卿来到时,楚无波正低头沉思的样子。
云飞卿知道楚无波早朝归来就直接去了她那里,如今又派人把自己叫来,他心里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云飞卿请了安,尽力平复那隐约的猜测带来的激动,道:“爹,您唤我来有什么事?”
楚无波缓缓一笑,有些殷勤道:“云儿,你先坐下。”
随后楚无波想了想才又道:“云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云飞卿心跳一顿:爹这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娶她了?云飞卿眼神中有喜悦的波光,音色也有些变化,直接道:“是,孩儿愿娶绵儿为妻。”
楚无波脸上立即露出了笑,不过又有些吃惊,他不得不怀疑:云儿他以前对绵儿那么不喜,怎么才这些日子就变了这么多?
云飞卿看见楚无波脸上的表情变化,解释道:“爹,我以前确实不喜欢绵儿,但是现在她是令我心动的女子。”
云飞卿说这话时眼中的笑意,打消了楚无波的怀疑,他看得懂那种表情。于是楚无波道:“那爹就把我唯一的女儿交付给你了,你日后只能有绵儿一人,做得到吗?”
云飞卿站起身来,他的眼角眉梢都尽显笑意,语气中有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激动:“爹,我保证这一辈子只爱绵儿一个。”
楚无波同样欣悦,心头满是巨石卸下的轻松。不过想起蕙绵说过的话,楚无波也站起身道:“云儿,你们再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半年后爹再给你们举行定亲礼。”
云飞卿眼角的笑意落去,他以为爹是经过了她的同意才问自己的。扣紧了手中的扳指,云飞卿有些干涩道:“绵儿她不愿吗?”
楚无波笑看了云飞卿一眼,无甚担忧道:“云儿这么优秀,我相信绵儿会看见你的好,心甘情愿嫁给你的。”稍停楚无波又有些歉意道:“爹这样做或许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如今你心里有绵儿就好。”
云飞卿也知一年前时楚无波曾动过把蕙绵许配给宫挽月的心思,如今宫挽月在外的两个侍妾让他在楚无波心里失去了资格。云飞卿想到这些,心中没有怨却有些庆幸,他想对于她,他应该多些明确的表示了。
云飞卿淡笑,对楚无波道:“我没有觉得不公平,谢谢爹能相信我。”
此时的楚无波十分相信以云飞卿的才华和人品定能成为那个女儿爱上的人,如今他所担心的就只是云飞卿的身体。
若不是后来那一个痴情男子的出现,或许此时楚无波所希望的都会成真。若是云飞卿一开始对蕙绵少几分淡漠,或许早在见面之初他就能轻易俘虏她的心,而不必让她对他的感情一直到现在都罩着原来的影子。
这边的蕙绵却是不知老爹在书房已经将她给“卖”了,练舞时她恍然间想起了,自己想来想去还没有决定送什么给自家爹送什么生辰礼呢。
蕙绵便收了舞姿,挎着双肩到一旁座位上坐下。夏香见了有些担心,以为自家小姐是为昨天的事苦恼。夏香便伸手捣了捣身边的冬香,冬香立即会意,问道:“小姐,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夏香看着没心没肺的冬香有些无语,若是这话她自己不会问吗?她是想让这小丫头说句让小姐高兴的话呀。
蕙绵看了冬香一眼,仍旧托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说我给爹送个什么样的寿礼好?”夏香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呀。
冬香有些不明白,送寿礼而已,有那么难为人吗?于是冬香怎么想就怎么说:“小姐,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我们去街上的铺子看看不就行了?”
蕙绵站起身来,不同意道:“买来的多没有意义啊。”
冬香想了想,兴奋道:“小姐可以给老爷做些好吃的。”不过转瞬间冬香就想到了自家小姐那拿不出手的手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蕙绵轻敲了她一下,不满道:“你这个小丫头,故意嘲笑我呢吧。”冬香抚了抚额头,也笑道:“小姐,我哪敢啊?”
夏香上前提议道:“小姐可以给老爷绣个荷包啊。”春香和秋香也都点头赞同,一个道:“小姐,奴婢可以教您”。另一个道:“是呀,老爷收到小姐亲手做的荷包一定会很高兴的。”
蕙绵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迟疑道:“那我试试看吧。”不过从小到大她哪拿过针线啊,衣服破了都是直接找院长妈妈的。
说做就做,四个丫头很快就给蕙绵准备好了针线、绣布、绣绷。不过尽管秋香和春香一个讲解,一个手把手地教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蕙绵还是把左手的五根手指刺了个遍。
四香看得心疼不已,夏香道:“小姐,咱们再想想,还是别绣荷包了。”
蕙绵早就被那动不动就绕成疙瘩的线弄得烦躁不已,听了夏香的话直接把手中的绷子扔出老远,咒骂道:“这什么破玩意儿。”
春夏秋冬见此又是提建议,又是帮着蕙绵发牢骚的。蕙绵听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一时有些头大,起身对四香道:“我府里走走,你们不许跟着。”
蕙绵一面踢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一面想着寿礼的事:都怪自己以前从来不考察那些食品的做法,若不然做个生日蛋糕给老爹祝寿多有意义。
离乱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低着头,一蹦一跳的身影。他停下脚步对后面的人道:“你们去那边。”然后他自己便朝着她走去。
以前他是从来不听府中仆妇那些嚼舌根的话的,可是现在只要那些人嘴里出现了“小姐”二字,他必定一字不落地听完。因此,昨日一事他亦有耳闻。
蕙绵看着踢出的石子最后滚到了一双黑靴边,这才抬起头看到眼前的离乱。不再管小石子,蕙绵上前对离乱道:“阿离,昨天我去宫里你怎么也不去送送?”
离乱看着蕙绵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他在意极了昨天的事,可是他又以什么身份问她?
蕙绵见那人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她,不禁笑问道:“阿离你犯什么傻呢?”离乱有些迟疑,却仍然忍不住问:“昨天,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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