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魅没再说话,心在倾城月说这些话时沉了下去。
这些话,太好听了,只是,他不需要。
天下,他可以自己去打。而那个他一心想用天下去换回来的那个人,却根本不是倾城月。
上马车前,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宫门,觉得好像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亲人道别。这一去,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驸君,快上来吧!”
倾城月先上了马车,上去后连一手拉着宇文魅的袍子,生怕他会突然后悔不跟她回去北镜。
队伍前,东方玖一身铠甲坐在马上,眯眼看了马车上下的人良久。
然而就在宇文魅将要跨上马车的那一刻,后边宫门处,忽然传来一记清脆的呵斥声:“不准走!”
他猛然惊住,回过头去,果然……
“你是东方侯吗?”
宋玉出现在宫门口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她仍然不敢停歇半分,马不停蹄地向他跑去。
见此情景,女兵们连围了过来,用兵器将宋玉挡在围外:“不准过来!”
宋玉没法前进,只能在外边朝着里面的人大喊:“我知道,你就是东方侯!我现在第一遍问你,也是最后一遍问你,你要不要给我回来?”
她人小,声音却一点都不小。最后那句话,几乎以宫门为中心方圆几百米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玉儿……”
看着宫门口那抹冲自己严肃问话的人儿,宇文魅内心不住颤抖。他犹豫着,纠结着,倾城月怀有身孕,而他更放不下宋玉啊!
终于在思量良久之下,他一把甩开倾城月的手,快速下了马车推开女兵向宋玉奔去。
“我是东方侯,我就是东方侯,玉儿……我不走,我不走……”等到两个人之间再没一步的距离,宇文魅再也克制不住,重重地将宋玉往怀里抱去,一边颤抖着声音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天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想要将她往身体里揉,他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放开她。
过去生命里所发生的片段,这两天正断断续续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她。
“你这个……践人…魅……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践人,践人……”宋玉的两只小手化为两只凶猛的绣花拳,不断地袭向他的背。
宇文魅一愣,随即更温柔更用力地拥着她,脸深深地埋在她垂在肩上的发丝上,像拥着稀世珍宝般,那样爱惜地拥抱着她。
这个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她说过了。时隔三年之久再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感。
俩个人在宫门前拥得忘我,却已然忘记了还有个倾城月。
“驸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倾城月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每向前一步,都紧捏着拳头,不断流出眼泪。
那国色天香的娇容如今在眼泪的伴随下,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只是,她问错了人。
呵……多好笑,倾城月,你是有多活该?
远处,马上的东方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可怜楚楚的倾城月竟是丝毫不动容,嘴角阴阴地勾起。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
“驸君,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找那个女人的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倾城月是哭得稀里哗啦。
宇文魅听到声音,这才放开了宋玉。只是他如今再不能顺了倾城月,他牵着宋玉,推开人群,走向那个女人:“月儿,我是答应过你不去找她,但是我却没有答应你不接受过来找我的她。”
“驸君,你怎能……”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
倾城月面上流泪,心下却恨得发狠。她恨不得能将宋玉狠狠撕碎,是宋玉抢了她的驸君!
“我既然答应过你不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想到这个女人肚子里还有着东方氏的骨肉,宇文魅放缓语气,抬手为倾城月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叹道,“跟我回西望吧,月儿,不想跟我分开的话,就只能跟我回西望,你可愿意?”
什么?
宋玉与倾城月两个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魅,几乎是不敢想象,他居然会这么说!
只不过两个人惊愕下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心被活剐般难受,一个确实一阵阵的欢喜。
“倘若只能如此,那月儿便跟你回去!”倾城月惊愣过后,点点头,转身向随行的人交待几句,“你等回北镜通知下去,从今往后,我北镜与西望的朝城改在西望!”
“陛下,这怎么能……”随行之人惊住,倾城月一扬手,不再理会,“不用劝朕,朕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再改变的了。谁若嫌活着太累尽可过来与朕说,朕自会成全你们。”
一时间,那些人一个个哑口无言,倾城月心意如此坚定,谁还敢再多言一句?
宇文魅是把倾城月安慰好了,可是宋玉心里却开始怪怪的不怎么舒服了。
他居然要带着倾城月一起回西望,他真的已经爱上那个女人了么?宋玉心头五味杂陈,她该怎么办?
离开宇文魅,回到花惊舞身边?
不!她爱他,好不容易找回记忆,又好不容易与他重逢,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至于花惊舞,是她对不起他。
北镜过来的大半女兵应倾城月的吩咐先走了,留下十几个仍然留在倾城月身边。而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东方玖看着内心是十分的不舒坦。就这么完了么?他还想着热闹越大越好,能看到倾城月难过的样子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兴趣爱好了!
“玉儿,月儿,我们走吧!”
宇文魅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女人,再次向往马车走去。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花惊舞从宫里出来时是满面阴沉,怨恨的眼神与蹙紧的眉头看上去可怕得很。
“惊舞……?”
宋玉心头一惊,回头过去,心情登时再次沉到谷底。
他来了,还是来了!
她竟然忘了,她还有个花惊舞。
☆、145.后会无期
花惊舞过来时,面容阴沉,他看向宋玉时眼神的怨怒的,蹙紧的眉头衬在那阴沉的脸色上是尤其的可怕。
“殿下!”宇文魅皱了皱眉,他走上前,同时拉紧了宋玉的手,不甘示弱,“殿下想要怎样?但在下可要事先告诉你,你,花惊舞,也别想把玉儿带走!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东方侯的!”
这句话听得宋玉心里头暖暖的,她甚至因为这句话差不多就要忘记他的身边还有个叫倾城月的怀着孕的女人的存在!
但暖归暖,花惊舞是她自己招惹出来的。
“惊舞?”她上前几步,沉到谷底的心愈发沉重,“你,你来了……”其实她是想说对不起的,可是这记对不起,偏偏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了。
“玉儿,不要过去!”身旁,宇文魅再次将她拉了回来,将她一个劲地往身后藏,然后抬起他更阴暗的赤瞳面向还在往这边过来的花惊舞,冷冷说道,“花惊舞,我是不会把玉儿交给你的!她是我的,从来都是!”
“你的?呵……”花惊舞笑了,他向这边走来的同时突然从身后跟过来的公公手里拿过一卷皇绸,眼眸扫视了一眼宋玉,继而对宇文魅说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至少在此时此刻,玉儿还是我南诏的皇后,我花惊舞的女人!”
看他说得那样坦荡,宇文魅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问过玉儿了么?谁知道玉儿当你南诏的皇后是否为人所逼?”宇文魅心生不悦,面上怒意愈发明显。
“那倒也是。”花惊舞拿着那卷皇绸走近前来,两个看似同样高蜓俊拔且模样亦是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就这样近距离面对着面,只听花惊舞继续笑道,“你东方侯在北镜都能让女皇陛下怀有身孕,玉儿在我身边亦待了三年多,你就不怕……”
这样的局势,宋玉看得心惊胆跳。她该怎么办?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的恩人,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了,她维护哪一方都不是。
“花惊舞!你敢!!”听花惊舞这话,宇文魅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花惊舞接下去要说什么,气得他捏紧了拳头,就差向花惊舞抡过去。
花惊舞是一脸的淡定,他突然将手中的皇绸递向宋玉,“玉儿,这个给你。”
那是什么?宋玉见状,欲要伸手过去。
“玉儿!”见宋玉就要去接,宇文魅忙摁住宋玉的手,警惕地道:“别拿他的东西!!”
“可是东方,他是不会……”宋玉想要为花惊舞解释。
花惊舞是什么人,她很了解,绝对不会真的甩什么阴招的。她更明白,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和坚强,却是努力佯装出来的痛。
“你就不听我的话了么?”宇文魅低头瞪了她一眼,即刻又抬起十分谨慎地瞧着笑得一脸淡然的花惊舞,“你听着,花惊舞,不管这三年来是谁在照顾玉儿,我除了对他表示感谢,别想再得到更多!”
“东方……”他抓着她的手好用力,连汗都出来了!宋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惊舞甚至于宇文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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