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宝立刻道,“可不是么。卿妹妹是正经的斯文人。”
李太太李明珠俱笑了起来,李太太笑,“那你也收着些。你现在正当学些本事,只要你出息,咱们两家这样好的交情,待长卿年长,我才好跟人家开口。”
“诶!”李明宝心下一喜,大声应下,擦拭着自己的新弓,唇角弯起,笑道,“娘尽管放心,我这身武艺可不是白白学来的。”
待丈夫回家,李太太跟丈夫说起儿子赢得新弓的事,李百户摸着短须,自得一笑,“还算没白学这几年的武艺。”
李太太递给丈夫一盏温水,转而说起赵家来,李百户险些呛了水,哭笑不得道,“你莫说疯话了,赵家孩子都小,她家长女还是个娃娃,咱们宝哥儿过两年就能说亲了。”
李太太白他一眼,“长卿今年已经九岁了,也只比咱们儿子小四岁而已。我看那孩子实在好,宝哥儿也很有那么几分意思呢。”
“啥?”李百户瞪大眼珠子,惊问,“他们两个好上了?”
“你 这是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李太太恨不能堵上丈夫这张没边际的嘴,嗔道,“人赵家的闺女自幼读书,再知规矩礼仪不过。是你儿子有事没事就跟着明珠去赵家,他 那点子心事,长眼的都能看出来。长卿年纪还小,只当明宝哥哥一般。其实这也无妨,本就是亲戚,先这样哥哥妹妹的叫着,以后再看。”
李百户不以为然,“明宝这是啥眼光啊,就赵勇那相貌,还不如我呢,他闺女能有多好看?记得小时候见过一回,圆圆滚滚,白胖白胖的。难不成咱儿子喜欢胖子?”李百户倒不是非要儿子娶什么天仙佳人,但,样貌上也不能忒不像样,一家子的脸面呢。
李太太啧啧两声,“你儿子眼光好的很!”
李百户道,“什么时候赵家丫头来了,你跟我说一声,我也见见。”就这么一个儿子,身为父亲,不可能不为儿子的亲事操心。
“这也容易,只是长卿年纪还小,又是我表弟家的侄女,咱家可不能唐突了她。”
“看你说的。咱们可是正经亲戚,论理,她得叫你一声表姑,我就是表姑夫。”李百户笑,“我跟她爹兄弟一般。不过是以往我忙,才没见过。咱们丫头正月底的生辰,请她来玩儿一日,我休沐,索性不出门,也瞧一瞧她。”
夫妻两个商议定,才休息了去。
☆、第63章
第二天晚上,赵长卿又出去逛灯市了,倒不是她兴致就这么好,这次是楚家兄妹约她一道去灯市玩儿。
夕阳刚刚落山,楚家兄妹便到了楚家,楚越笑,“昨天我跟阿渝都各有差使,哪里得闲儿逛灯市,今天正好逛逛。咱们去灯市上吃元宵,还有许多好吃的,再买几盏花灯玩儿。”
赵蓉没去,赵长宁要跟,赵长卿便带了他去。余者,来福一道跟去看着赵长宁,柳儿也一道凑热闹。
将军府的马车非常宽敞,赵长宁问,“楚哥哥,昨天你有没有射花灯,李哥哥赢了一张新弓,可神气啦!”赵长宁惯来这样憨头憨恼的不怕人。
楚渝笑,“我昨天做的裁判,哪里有空下场。今天还有许多地方设擂,咱们一道去,有许多东西好赢。”又对赵长卿道,“昨天你可真是运道好,诗做的不怎么样,倒得了王老夫人的赏。”
赵长卿毫不谦虚的笑,“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有什么法子呢,天意啊天意。”
楚越道,“还有蓉妹妹,简直奇异,她那么小就会做诗,难道从娘胎出来就开始念书?我娘亲都说,若蓉妹妹是个儿子,当真是状元之才。”
赵长卿笑,“蓉姐儿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念了。”
楚越笑,“以前我都不信这世上有天才一说,见到蓉妹妹才算是信了。”
赵长卿笑,“阿蓉做诗的确很不错,我家先生都说她天分卓绝。”
楚渝道,“还是郑御史家千金的诗风骨最佳。”楚渝近水楼台,能说这话,自然是看过诸闺秀的诗了。
赵长卿点头道,“郑姑娘不但诗好,人也很与众不同,并非寻常闺秀。楚哥哥,郑御史很有名气么?”
楚渝笑,“郑伯岩是先帝年间进士,只是名次不是很好,一直在各地任巡道御史。他先时在淮扬,屡有弹劾,江南官场的人都怕了他,便大家凑银子帮他活动到了边城来。”
赵长卿有些不解,道,“巡道御史品级并不高,既然他屡有弹劾,想必是得罪过许多人的。怎么那些人不报复他,反是将他请走呢?”
楚渝挑眉,有些惊讶,“你还知道巡道御史的品级?”
“你莫太小看我,我都是学过的。”这些书上当然没有,都是苏先生教给她的。
楚渝不再多问,对赵长卿略略解释道,“郑伯岩这样硬气的人,人品令人敬服,不过,他能一路平安,自然是有人保他。”
赵长卿道,“那天我看郑姑娘衣饰并不华丽,郑大人又素有清名,想来家中并不富庶。”
“郑伯岩出身寻常,他年前刚刚来边城就任,听说就是宅子都是租的。”楚渝赞许的看赵长卿一眼,“他一无出身,二无家资,保他的人是他的朋友。”
赵长卿赞叹,“那定是郑大人的好友。”原来官场中竟还有这样的友谊存在。
楚渝笑,“那是自然。”
楚 渝这等出身,对于官场帝都的了解自然远胜赵长卿,不过,他也并未与赵长卿多说,只是指点赵长卿道,“你们姐妹都是出众之人,以后少不了诗会宴请,你心里有 个数。”这世上,人人皆有门第之见,但,门第之别却也并非人们想的那般高不可攀。如赵家,虽出身军户,但,赵长卿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可爱娃娃,大 了又出落的格外清丽,性子也十分令人喜欢。何况,这姐妹两个都通晓诗书,不论出身,绝非寻常闺秀可比。
赵长卿一笑应了。
楚渝脸色一变,露出一抹自得的坏笑,“教你这许多东西,你要如何谢我?”
赵长卿跟他们兄妹认识了这好几年,早便知晓楚渝的性子,跟楚渝若一味讲理能气死你,赵长卿翘着嘴巴道,“我以为你是憋的难受,特意找个人听你念叨的,烦得我耳朵冒油。”赵长卿装模作样的挖挖耳朵,问楚渝,“我还没找你收银子呢,你还好意思叫我谢你?”
楚渝哈哈大笑,“真是过河就拆桥啊,可是见着真真儿的了!”
赵长卿想了想,说,“要不,我请你跟楚姐姐吃元宵就是了。”
楚渝赞叹,“不错,良心尚存。”
“不要吃就算了,我还省下了呢。”
说 着话到了夜市,四人下车,楚渝将自家的侍从与来福柳儿都留在车畔看着车,并不需他们随身服侍。走了片刻到青石牌坊的灯市入口处,就见梁青远不知从哪儿钻出 来,含笑的望楚越一眼,同楚渝赵长卿赵长宁打过招呼,楚渝挥挥手,“你们自己去玩儿吧,记得亥初来这里集合,不要太晚。”
梁青远与楚越便离开了,赵长卿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楚渝,楚渝食指竖于唇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带着赵长卿赵长宁逛灯市。楚渝问赵长卿,“出来的早,吃过晚饭没?”
赵长卿老实的说,“吃了,特意没吃饱。”灯市上肯定都会吃小吃的啊。
楚渝笑,“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赵长宁问,“楚哥哥,是要吃元宵吗?”
楚渝道,“元宵有什么好吃的,咱们这次吃些别的。”
楚渝已经十五岁,生的蜂腰猿背,手长脚长,身量高大,赵长卿只能到他肩膀,赵长宁更是豆丁一枚。楚渝显然早订好地方,自酒楼包厢往下望,正可看到灯市盛景。
楚渝点的东西也格外丰盛,原本赵长卿觉着,自己昨天做诗时吃的席面儿已算丰盈,但跟这个一比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寒碜!
先 是上的果子,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果子并不是指的水果,而是点心。果子有六样,分别是澄沙团子、十般糖甘露饼、玉屑膏、二色灌香藕、糖碗豆芽、乌李酪面。接 着才是十二样下酒菜,红丝水晶脍、软羊、旋炙猪皮肉、鲊脯、山菇青菜、凉拌水萝卜、炒田鸡、三珍脍、南炒鳝、润鸡、润兔、莲花鸭签。再加一样果术翅羹,一 样血羹。
随着小二将一桌子菜摆上,赵长卿的眼睛已瞪的溜圆,赵长宁更不必说,张大的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去。赵长宁很实在的问,“楚哥哥,我们吃得下这些吗?”
待伙计温好酒,楚渝便令其退下了。
赵长卿心说,真是太浪费了,要是叫她请客,真得心疼死。楚渝给赵长宁夹了一筷子,笑道,“无妨无妨,你姐姐请客。尝尝味道如何?”
赵长卿刚捞了一碗果术翅羹给赵长宁,听楚渝这话,唇角抽了抽,白眼道,“一会儿把你押在店里洗两个月碗。”
楚渝笑,“看你那心疼的样儿,又不是花你的银子,好生享用就是。”
赵长卿道,“我兴许是穷惯了,看到这么些吃不掉的东西,还没吃就先心疼了。”夹一筷子青菜,赵长卿赞,“冬天青菜太少了,我听说都是从暖房里种出来的。”以往冬天只能偶尔在朱家看到。
“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