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候差不多了,王芷瑶稳重、大方、端庄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虽然众人有点失望王芷瑶姿色之是中上,然被刘大人捧过,仔细再观察,发觉王芷瑶唇边含笑,面上就带着平和福气,果然是一位难得的气质型美人,颇为耐看,并让人感觉心里很舒服。
……
顾天泽捏紧茶杯,他所坐的地方视野是极佳的,能将王芷瑶看得一清二楚,眼底隐含着只怕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笑意和宠溺:“装,装得倒是挺像,虚伪的王七,哼。”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可不见一丝一毫的错开。
阿四在旁边低头暗自猜测,三少爷更想告诉王七小姐,什么事情都由他来摆平。可惜啊,不知道王七小姐能不能猜到是三少爷帮得忙,以三少爷的性情,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开口说明的。
……
王芷瑶站在王芷璇面前,清澈的眸子沉静如水,丝毫不见因为紫鹃蓝被刘大人取走的骄傲,嘴角翘成元宝状。更衬得她有福气极了:
“我岂会用五姐姐提醒?方才我已经拜谢过刘大人了,我不如五姐姐‘夺目’,在众人面前有点紧张,况且我只是一时侥幸得了刘大人的青睐,在音律上我还是后学之辈,比我出色的人大有人在。”
说得漂亮,在此时此地自谦是必须的。
这里是盛行中庸,谦和思想的古代,强调个性,不知谦虚只会受人排斥。
哪怕谦虚显得虚伪。也不能说自己无敌于天下。谁都比不上自己。
即使是顾天泽。他也只是行事傲气冲天,遇见比他有本事的人也会以礼相待,比如他就曾经为蒋氏让过路,只因为他输给了西宁伯。说是赌注,还不如说是他对西宁伯的佩服。
只是能让顾天泽心服口服的人太少了。
“太过的谦虚,就是虚伪了,难道七妹妹觉得是刘大人听错了?”
“我不想同五姐姐争辩。”王芷瑶淡淡的一笑,“是非曲直,聪明人都明白,多说何益?”
“璇儿,瑶儿。”
王译信开口阻止了王芷璇,缓步上前。“行了,你们随我回府去罢。”
王芷璇得了王译信目光的警告,心有所动,方才实在是气极了,失了往日的分寸。脸庞随即展开亲切的笑容:“七妹妹名扬簪花会,我真真是高兴呢,走,咱们一起回去也让祖母高兴高兴。”
王芷瑶似笑非笑的凝视着王译信,嘴角一勾:“父亲大人还记得我么?您不是只带着五姐姐一人来得簪花会?既然我是同母亲一起来的,自然会同母亲一起回去。”
旁人彻底的愣住了,本来想离开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王芷璇不是蒋氏带来的?而是王译信?
天呐,谪仙王四爷这是要做什么?
莫怪王芷璇可以‘逼迫’嫡妹为其伴奏,敢情有士族遗风之称的王译信竟然‘挚爱’庶女?
蒋氏此时气势十足的走了过来,看都没看哀求自己的王译信,凝了王芷璇半晌,强压住扇她一巴掌的冲动,女儿说得对,大好的局面不能被一时的解恨破坏了。
“让各位看笑话了。”
蒋氏略显得英挺的脸庞带了一分的歉意,“我家璇丫头,一直很得四爷的宠爱,四爷事事都不让我沾手,四爷亲手教导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舞,今日本来我不打算带她过来,然四爷异常疼惜爱女,就自作主张亲自把她带进了大长公主府。”
“四爷啊,您实在是太疼五丫头了,容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呢。”
“夫人……”
王译信羞愧难当,做为父亲,亲自教养十几岁的女儿歌舞……这不是说他同爱女关系不正常?有受虐的倾向?
王芷璇此时脸色煞白,娇躯犹如在风雪中盛开的白莲花,颤抖个不停,“母亲……”
“看看,我就说璇丫头身体不怎么好,不适合来簪花会,我本来是为她‘娇弱’的身体着想,四爷却误会了我……您还不像平时一般把她抱起来?万一摔到了她,您得多心疼呐。”
“……”
王译信纵使再心疼摇摇欲坠的王芷璇,此时也不敢上前了,哀求道:“咱们回去再说。”
蒋氏斜睨了王芷璇一眼,“我看你是更想回去让你娘欢喜欢喜吧,也是,我不擅长歌舞诗词,远赶不上你生母巧言令色,如果你生母的家族不曾获罪,想来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不会以官奴贱妾的身份侍奉四爷……”
“你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养在你生母身边,我不曾教过你分毫,老夫人和四爷不相信我会善待你,怕我把你教导得粗俗无礼,少了教养……可是他们教导出来的你却闹出今日的丑事,不愧是小娘官奴生养的,竟学会了她的媚人做派。”
蒋氏对周围听八卦听得兴趣盎然的众人抚身,“古人说,妾乃乱家之源,妾养大女儿……哎,今日我算是领教了,真真让诸位笑话了。”
“蒋玉婵……”王译信恼怒的开口,“你能不能……”
“当着众人的面,我得澄清一番。省得亏待了你挚爱的庶子庶女。”
蒋氏腰挺得很直,同王译信怒视的目光碰到一起,残忍的说出了实情,“王端瀚中了小三元,可惜,他也不是我能养出来的,多亏你和老夫人对他的细心教养,对了,还有爱儿心切的殷姨娘!以后他得意了,长进了。可以为母请封诰命的话……我既然没养过他。他也不是我生的。就让他为殷姨娘请封罢,我没福气有‘才子’儿子,左右他也没当我是他母亲。”
“五丫头是你带来的,你带她回去。”
蒋氏拢在袖口的手攥紧拳头。恨意溢满了胸口,如果今日不是王译信不顾体面的把王芷璇带来,哪会有这么多的事?
“夫人……”王译信恳求蒋氏:“璇儿也不容易,你就……”
“滚!”
蒋氏一拳砸在了王译信的肩膀上,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轻轻的一记粉拳,可王译信的肩头像是被打穿了一样,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为了谪仙的体面,王译信强撑着:“玉蝉。我求求你,带璇儿和瀚哥儿一起走。”
“呵呵。”
蒋氏扭过头,对王芷瑶道:“瑶儿,我们走。”
“是,母亲。”
王芷瑶安安分分的跟在蒋氏身后。眼角余光欣赏着王译信和王芷璇的窘迫难堪,活该!解气!让你们占着蒋氏的便宜,还嫌弃蒋氏亏待了你们?嫌弃蒋氏愚蠢天真?
呸,王芷瑶就没听说过,要饭还嫌弃饭馊的!
如果不是蒋氏爱着王译信,怎么会有王芷璇兄妹?殷姨娘又怎会越过越滋润?
蒋氏迎上了端福大长公主,福了福身道:“打扰了公主殿下的簪花会,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等有机会,我会登门道歉的。”
端福大长公主是一位五旬左右的妇人,看了蒋氏半晌,“今日你能说出这番话,就不算白来簪花会,为妾的都不是好东西!”
若说对宠妾的怨恨,端福大长公主是最为感同身受的一个,她第一任驸马就是为了权势娶了她,然后同青梅竹马私相授受,弄出了个私生子,气得端福大长公主将驸马和他的爱人都弄到东北挖煤去了。
第二任驸马,她想选个老实诚实的,可惜又所托非人,驸马老实是老实了,却被人算计了,落入神仙局中,因为惧怕端福大长公主,驸马生生的吓得缩阳……没过多久羞愤自尽了。
端福大长公主也就没有再选驸马,如今无儿无女的一人过活,据说她养了几个面首,自然这些消息也只是据说而已。
“以后你有难处,尽管跟我说。”端福大长公主握住了蒋氏的手臂,瞄了一眼低眉顺目的王芷璇。
毕竟顾三少是在大长公主府,她纵使不晓得所有内情,但也晓得一部分,起码顾三少是找了刘三本:“你闺女品性极好,端庄稳重,不必为没用的男人动气,你既是他发妻,想怎么收拾不成?儿女争气,才是福气,我看你的这对儿女都很出色。”
蒋氏笑容里多了一抹骄傲,“我也觉得瑶儿很好,没有她,我还不晓得会糊涂到什么何时呢。”
“爹……”
王芷璇惊呼,抱住了身体向地上滑的王译信,哭喊道:“爹,你怎么了?”
方才王译信挨了蒋氏一拳,他本就受了内伤,又因为爱女,爱子是小娘养大的身份被拆穿,王译信又怒,又恼,在旁人的嘲讽目光下再也支撑不住,吐血昏迷……
蒋氏脚下一顿,向大长公主道:“我先走了。”
她并没有理会陷入昏迷的王译信,领着一对儿女乘坐马车出了大长公主府。
王芷璇哭了很久,可没有一人上前帮忙,就算她是绝色天仙,俊杰们此时也不会再毫无原则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最后,她只能同王端瀚合力把王译信送回冠文侯府,也因为王译信昏厥,才让王芷璇少受了几分冷眼,可是谁都明白,王芷璇兄妹这次在京城是出‘大名’了。
名气是他们孜孜以求的,可绝不是这样的恶名,如今谁都知道王芷璇是小娘养大的庶女,蒋氏根本就没承认过她。
以前王芷璇不觉得跟着姨娘生母有什么问题,她不忍抛下生母。不是更能证明自己孝顺,有良心么?
为什么命妇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草芥?充满了鄙夷蔑视?为什么方才对自己青睐有加的俊杰此时再看自己,目光有几分色咪咪的?仿佛在看侍妾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