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瑶淡淡的问道:“王家分家后,您再来接娘回去吧。”
“你呢?瑶儿,你可曾原谅我?”
“看看再说。”
“……”
王译信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晓得以前自己伤瑶儿太重了,“我明白了。”
他离开了蒋家,能在西宁侯府用膳,是好的开始。
王芷瑶勾起了嘴角,王家人晓得王译信在西宁侯用膳,自然会加紧让王芷璇兄妹出继……王家那群人任何好处都不想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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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看什么呢?给朕看看呗。”
“不要。”
顾三少把信纸藏到身后,摇头道:“陛下您不感兴趣的。”
“阿泽同朕生分了……”
乾元帝在顾天泽开口解释前,抢先一步,“怀恩,按住阿泽。”
“是,陛下。”怀恩公公只能扑上去保住顾三少,让皇上趁机把顾三少手中的书信抢走。
乾元帝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哈哈,这是阿泽吗?太有趣案啦。”
“皇上!”
顾天泽一把再次把信纸拿回来,转身就走,乾元帝王的笑声越发的响亮,“画得好,画得太好了,真像阿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思
顾天泽负气离去。
乾元帝乐不可支,很没身为帝王的沉稳劲头,道:“看到没?怀恩,阿泽生气了。朕有多久没见过阿泽生气?哈哈,王老四家的丫头是个天才,画得好,画得太好了。”
他可以笑,怀恩公公连信纸都不敢看,更不清楚到底怎样的‘神作’让乾元帝乐成了这样?
“观察力。”乾元帝舒服的靠在龙椅上,“她同王译信的画工不同,朕看她画得更有趣,更抓人,不过他们父女的观察力都不错。”
王芷瑶的画虽然简单,让人一看便知道画得是谁,把阿泽独特之处无限放大。
乾元帝尤其是喜欢看阿泽生气,脸红的样子。
画虽是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乾元帝喜欢。
在国朝皇帝喜欢的画就是好画,就如同本来乾元帝的字就值二两银子,加盖了印章之后便价值千金。
乾元帝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的吩咐:“朕再给阿泽送去几套衣服,让他去寻王芷瑶,然后王芷瑶会不会把阿泽的神韵都抓住画下来……”
怀恩公公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奴婢以为,纵使王七小姐画了,顾大人也不会给您看。”
“朕自然有办法。”
“可是顾大人会生气。”
“朕不怕阿泽生气。”
“……您会心疼气坏身体的顾大人,他是您一手养大的,顾大人气性极大的。”
乾元帝兴趣少了许多,道:“你这老货倒是了解朕。”
他的确怕阿泽气坏了身体,遗憾呐,不过乾元帝对将来还是抱有希望的。
乾元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拿起折子批了起来。
怀恩公公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皇上批折子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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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泽堵着一口气回到自己在宫中的出住,把从乾元帝夺回来的书信又看了一遍,发了发狠把书信扔到一旁,肢体横斜的倒在榻上。夕阳余晖斜射进来,一座屏风挡住了大半黄晕的斜阳,不过一丝丝金色光芒依然固执的照射在他脸上。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变成了灿烂的琥珀色。
阿四把名贵的香片放到香炉中,从玉玲珑香炉飘出淡淡的清香,捧着茶盏走到床榻前,“三少爷。”
把茶盏放到一旁的角桌上,阿四看了眼假寐的主子,慢慢蹲在地上想把书信捡起来收好……王七小姐送的东西,主子一惯当宝贝看待。
“放那,谁让你动了?”
“奴才只是想给您……”
阿四眼前一花。三少爷极快的起身从他手中抽回了书信,弹了弹书信,似弹掉灰尘一般,把书信放回怀里,“以后便是我扔到地上的东西。你也不许扔掉。”
“……”阿四低头,不敢说出心里话,这封书信自己就没想过扔掉。
他伺候三少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三少爷如此在意一人。
顾天泽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平的喃咛了一句:“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气皇上……他抢走了你给我的书信……”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小七画自己,可顾天泽更不喜欢小七画旁人。抓住旁人的神韵,气质。
一阵微风吹动,一道影子闪进了房门,来人脚步声音很轻,来到床榻前,顾天泽眼睛都没睁。问道:“前方有消息?”
“蒋侯爷稳扎稳打,进兵不快。”
“嗯。”
“奴才得了消息,有人会因此弹劾蒋侯爷。”
“因为进兵缓慢?那群只会摇动笔杆子的御史懂什么?”顾天泽满嘴的不屑,“刘三本是该清理一番都察院了,如果他舍不得下狠手的话。我倒是可以效劳。”
“刘大人不大会想见您插手都察院的事情,御史们再不好,也是刘大人的属下。”
“他不是舍不得嘛。”
顾天泽冷哼一声,“既然御史们想被西宁侯打脸,我成全他们。”
刘三本只能约束住大多的御史,免于属下沦为党争的咽喉,刘三本不敢把都察院经营的固若金汤,总得有几个‘不听指示’的御史存在。
广开言路是乾元帝德政之一,有不同的言论,乾元帝会一笑了之,如果所有御史一个腔调说话,恐怕刘三本就不会过得像如今这么自在了。
“主子让属下注意王五小姐。”
“嗯。”
“奴才发现……她仿佛在京城书局有干股分红,几家经营得极好的店铺也有她的干股,内务府的生意,她……”
“她也有参合?”
“奴才查到她同内务府的一个副总管的儿子极是亲近,李副总管操持着香料,药材的进贡,是很有油水的位置。”
顾天泽冷笑道:“阿二,我不想听好像,仿佛,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阿二单膝跪倒,“奴才不敢查得太深,她身边也有人的。”
“有人?”
“是。”
“是谁的人?就近保护她?还是就是她的人?”
“那群人很谨慎,奴才查不到。”冷冰冰的阿二请罪道:“在京城奴才不敢越过界,深入彻查的话,奴才担心牵连甚广。”
顾天泽摆手道:“你做得不错,起来罢。”
不说京城遍布的厂卫,万一因为阿二锲而不舍的追查真相,触动了厂卫……王家满门抄斩都是轻的,乾元帝最恨臣子养死士,密探。
顾天泽手底下这群人也是他小心再小心才经营出来的,负责情报收集的阿二在京城不敢现身,乾元帝也只是知道他有十几名忠仆,越过了界的话,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乾元帝的怀疑。
“彻查王芷璇的事情到此为止。”顾天泽吩咐道。
“是,主子。”
他不会再让手下查下去,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手用在王芷璇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王芷璇凭着绝色之容没少结交富贵公子……对付王芷璇并不难,让顾天泽略觉得为难的是不敢轻易的打草惊蛇。
毕竟看顾天泽不顺眼的人要比看他顺眼的人多得多。
还有一位像是毒蛇一般躲在暗处的四皇子……如果不是因为王芷璇,顾天泽只怕不会注意一直低调。内敛的四皇子。
以前云淡风轻的四皇子仿佛对太子位置没兴趣,四皇子糊弄了很多人呢。
王芷璇对四皇子煞费苦心,想来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四皇子!
自从耀武山庄起火后,四皇子仿佛刺猬一般把所有外漏的野心都缩回去。让顾天泽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即便顾天泽想给四皇子一个教训,也很难找到四皇子的破绽。
所以他只能提醒王芷瑶小心四皇子。
如果四皇子敢亲近王芷瑶,纵使再难,顾天泽也会敲破四皇子的乌龟壳,拔掉四皇子身上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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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群星暗淡,王译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熟,蒋氏的身影一直在他脑子里回闪,有今生的。也有他上辈子的,他竟然想蒋氏想得失眠了?
王译信翻身而起,推开了窗户,遥遥的望着天上的皓月。
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一阵寒风吹拂而过。王译信仅仅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打了个寒颤,凉意压下了他心中的躁动,以前他只想着补偿蒋氏,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蒋氏想要的钟情,今日……他发觉爱慕上蒋氏并不难。
虽然蒋氏同他爱慕过的殷姨娘不一样,将门女。他竟然爱慕上将门女?
哪怕夺舍重生,文人习性难改的王译信依然看不上好勇斗狠的武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深入王译信的骨髓。
临别时,瑶儿说的话,让王译信迫切的想要分家……只是父亲还在。他想分家会很难,怎么办?等到科举之后?
今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芷璇。
在殷家翻案无望后,王芷璇先是好言好语的安慰了殷姨娘,随后便以照顾祖母的名义从殷姨娘的屋子搬了出去,文氏指望着王芷璇嫁给贵人。自然不愿意让王芷璇同殷姨娘再住在一起。
于是,她们母女再舍不得分开,碍于文氏的命令,王芷璇也只能忍痛搬离,期间王芷璇哭成了泪人,死命的拽着殷姨娘,不肯离开生母,她说就宁可永远做殷姨娘的女儿,宁可将来不得好姻缘,也要陪着殷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