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明一打响指:“聪明!那是王兄的远房表弟,是吧王兄?”转头看王如衍,正准备抬脚丫子闪人呢!
阮棠绫报以同情的目光,语重心长对王如衍说道:“这酒楼倒闭呢,很正常;这和小姨子通|奸呢,也很正常。这不但和小姨子通|奸成功还把酒楼开倒闭的,世上就没几个了。王兄啊,你可别跟你远方表弟学,跟季微明学学,你看他多勤俭持家,大萝卜,对吧?用桶装点雪化了之后烧萝卜,对吧?哎对了,昨天的大萝卜章还没吃呢,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天冷,几天都嗖不掉呢!”
本就脸涨得通红的王如衍一想到那个在季微明手上翻来覆去被刻成章还拿去蒸笼里蒸熟的萝卜,空空的胃里一阵反酸,赶紧捂着小心肝一旁吐去了……
季微明和阮棠绫相互耸肩,突然间身边疾驰过一辆车,车后白雾滚滚,季东南西北坐在车上向他们挥着手:“世子,夫人,我们先行一步,记得涨工钱!”
……
☆、第39章 操碎了心
在阮肃的面粉铺子蹭完晚饭已是夜晚,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季微明和阮棠绫出来的时候路上早已没有行人。只有几家酒楼依旧灯火通明,远处传来虫二楼的乐器声,季微明掐指一算,自己竟是很久没去那里玩了。
“棠棠,去虫二楼吗?”季微明可是对虫二楼每天的活动了如指掌,通常有个循环,每个月逢五的倍数有戏班子,逢三的倍数有歌舞,逢双数有赌局,不赌骰子大小,要赌就赌天下局势。
一瞅今日,正是开赌局的时候,季微明来了点兴致,拉着阮棠绫往虫二楼走。
阮棠绫也是好奇,天下局势暂稳,虫二楼偶尔也下些个奇怪的,近的是国文馆馆长的女儿何时嫁人,远的是明年南方水患会吞了多少庄稼,兴致来了,再押押朝廷明年要征多少兵,东隅和西怀的关系怎么样了。一干都是吃了饭没事干的人,有个簿子记着每次赌局的内容,偏生最近还有个适合赌的话题:季微明明年回不回得了西怀。
阮棠绫刚提出这个设想,季微明便打了个响指:“去看看押我走得了的多还是走不了的多!”
“这还用看吗?我猜是走不了的多!”阮棠绫一步一步边跳边往前,“皇帝都跟你作对了,要是都押你能出京城,岂不是当众给皇帝脸上‘啪啪啪’几个巴掌,打得鼻青脸肿的,到时候看皇帝不抄家株连九族?”
季微明点头,觉得有理:“那我们就过去,赚他们一笔?”
阮棠绫一想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就满心欢喜,可再一想,顿时有些犹豫:“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把你暗杀在京城了呢?”小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就差垂下头对戳手指。
“那你就失职了!”季微明不羞不臊:“我老丈人都要你保护我了,我要是被人‘咔擦’了,到时候你就是西怀世子的遗孀,这辈子就可惜了。”说罢又叹道:“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不算是辣手摧花了,你说对吧?”
被戳到年龄痛处的阮棠绫顿时停下脚步,双手紧握在背后,抬头撅着嘴看着季微明,蓦地说道:“王如衍都不会要个女人来保护自己呢,季微明你有没有点出息啊!又是美女细作又是美女保镖的,是不是回了西怀连四大护卫都要换成四大美女护卫了?”
眼看他家棠棠醋意横生,季微明笑得愈发荡漾:“四大美女护卫不敢,不过可以给四大护卫找四个美女媳妇,他们都为我操劳了半辈子了,你说是不?”
季微明是个知恩感恩的人,季东南西北当年从西怀出来时也是风华正茂,陪了他二十多年孑然一身,为他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四大护卫不只是护卫,也是他的家人。
阮棠绫笑着耸了耸肩,等回了西怀,她还得把阮大壮给嫁出去,虽然那样,他老爹就只有孤身一人了。
突然间想到当初季微明对阮肃说的,等到了西怀,他会还她一个清白,便顿时咬牙切齿,凑过去揪着季微明的袖子问道:“季微明,你是不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季微明点头,他当然说话算话,从不赖皮。
阮棠绫顿时泄了气,跟个皮球似乎蔫了下来,愤愤地甩掉他的袖子,一个人走前头去了。
季微明还在奇怪呢,怎么棠棠突然间变脸了,他不过是,早就忘了当初第一次见阮肃时说的话。于是快步跟上,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偏巧她一拉裘衣后面毛茸茸的帽子,季微明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没摸到脑袋,却摸到了帽子上的茸毛。
雪似梅花点点开在地上,放眼望去周边的矮墙被一片茫茫的白雾遮盖,虫二楼灯火辉煌笙歌艳舞,走得近些便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管弦丝竹之声,还有官家富商子弟的笑声。
季微明带着阮棠绫从正门进去的时候,虫二楼的小二立刻招呼了上来:“哟,世子爷您来了,好久不见,您的兄弟们可都想念死了!”他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便好似从季微明身上看见了金银珠宝,明个就能一步登天成为京城高富帅中的一员。
阮棠绫看那阿谀奉承的谄媚之色,拉了拉季微明低声道:“我有一种他把全身家当都押在了你回不了西怀的赌局上的错觉……”
季微明微微点头,虫二楼的小二平日里得到公子爷们的打赏可不少,算得上是全京城餐饮业里小费最多的,是以生活不拮据,偶尔看着包赢不输的赌局,也会上去押上两把赚点小钱。这不,肯定是赌了!
他对着小二啧了几声笑了笑:“给爷开个安静点的包间。”
“好嘞!”小二立刻甩着抹布上去了。
一路上楼和季微明打招呼的不下十人,个个眼里倒映的都是移动大金锭,季微明也不说破,好好地堆笑招呼过去,然后到了包间里头。
外头的人顿时聚在一起讨论起来,就差再开一个赌局,赌赌季微明何时可以敛收猖狂变成阶下囚。
包间里却截然不同,阮棠绫撑着下巴,季微明讨好地替她剥着桔子。
“你说,这回你得害多少人倾家荡产?”
“他们输了,咱就能赢了。”季微明笑道:“钱不嫌多,装满了运回西怀,就算被人路上打劫了也不心疼,你说是不?”
两人会心一笑,而后招呼来小二。
“最近开了什么赌局?”季微明闲闲地靠在虎皮垫的椅背上,十指交叉问得漫不经心:“赌盘拿来我看看,最近有闲钱,手痒了。”
“不……太好吧?”小二立显尴尬,要是让季微明看见别人拿着他在赌,万一世子爷一生气把虫二楼掀了那可怎么办?
季微明伸了个懒腰,指了指门外的喧闹,不紧不慢道:“虫二楼什么时候开门谢客了我都不知道?”
小二退了一步,捏着抹布紧张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传闻最近季啸开始动季微明了,在加上季微明独宠世子妃,女人都爱吃醋,世子爷哪里有时间和闲情来虫二楼这种高雅的风月文化场所来消遣?虫二楼的老板是个生意人,一看,哟,这是一笔赚头,于是就这么做了。
谁料这世子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不但来了,还带着世子妃一起来的,就差往外招呼几个美女,不过估计他没这胆。
可人家有要赌的心就够了。
小二也是聪明,立刻向阮棠绫求助:“世子妃……这……平日里您不管账务么?”言下之意,您可得好好管管你夫君的账目,他今日敢当您的面赌博,明日还敢当您的面调戏美女呢!季微明在京城的名声又不是什么秘密,一查,还不得露底?
“账房先生管。”阮棠绫押了口茶淡定回答。
“这这这……”小二想着,这世子妃果然是底层出来的,怕是管不住世子爷在外头风流,心灰意冷,还想探究探究赌博影响婚姻幸福和生活质量的时候,季微明随便寻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好似就是为了让小二给阮棠绫上上课似的,小二顿时心花怒放,开始滔滔不绝引经据典地说起了季微明从前在京城的风流韵事。
阮棠绫撑着脑袋听得很认真,末了,好奇问道:“我觉得你的口才非常好,思维清晰逻辑清楚故事抑扬顿挫扣人心弦,做小二实在是委屈你了,你有一条更好的出路!”
小二一激动,热泪盈眶:“还望世子妃指点!”
阮棠绫清了清嗓子道:“说书先生!”
想她阮棠绫进季府,还能不知道季微明是个咋样的人?京城传闻都是假的,就跟“我一朋友”那样,都是神秘事件,阮棠绫过了那么久对季微明了如指掌,还等着他回到西怀亮瞎这帮人的狗眼呢!
小二觉得他是说不通了,正欲放弃转身离去,季微明又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簿子!
好嘛!那不就是开赌局记录的簿子?簿子向来放置在楼下柜台上,为的就是随时有人来下注,季微明混迹虫二楼多年,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他要拿簿子,谁能拦得住?几乎是翻着簿子在周边一群人惨白的脸色中走了上来,边看这眉头还舒展开一片荡漾的笑意。
别人从他身上看见了金锭,他在这簿子上也看见了黄橙橙的金子!
小二一瞅,这不好,想跑出去,被季微明抓住后领给拽了回来,又将手中的簿子扔给了阮棠绫:“棠棠,你看看,咱们赌什么?”看向她时那眼底本是如雪花般的寒冷,瞬间又化作春水般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