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 [出版书] (大风刮过)
杜小曼听了最后一句,浑身忽然有像过电的感觉,微微发麻,寒毛缓缓竖起。
贤妃苦笑着轻叹:“我向他说过无数次,可无论如何,他都认定你是唐晋媗。”
杜小曼接话:“所以娘娘想要干脆杀了我?”
“不止如此。”贤妃缓缓道,“我只是没想到,去的人不是裕王。若那个人是裕王,大概你不会活着。”
杜小曼皱眉。
什么意思?
“娘娘是说,你以为在旷思湖那里见我的人,应该是秦兰璪,而不是十七皇子?为什么是裕王,我就会死?他非常想杀掉裕王?如果抓到我和裕王在一起,那么趁机就可以除掉裕王,把我一道做掉也值得?”
贤妃颔首:“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我并不曾料到,他居然不肯相信你根本不是唐晋媗。或者,你有这张脸,即便不是唐晋媗,也无所谓。不过,他不杀你,其他人也会杀你。”
“其他人,是那些人?”杜小曼再直接地问。
贤妃望着她,扯了扯嘴角:“裕王。宁景徽。”
“啊?”杜小曼看着贤妃,做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是来这一手啊,挑拨她和宁景徽及璪璪的关系。
杜小曼用迷惘的口气问:“为什么。”
贤妃平静地道:“因为裕王不会让你挡了他的路。他要皇位,宁景徽亦要他坐上皇位。”
杜小曼的头壳里刷满了无语的省略号。
贤妃看向她的双眼:“该不会,裕王曾许诺,与你逍遥山水,双宿双飞吧。”
杜小曼道:“没有,他说了我也不信啊。”
贤妃怜悯地望着她,轻叹一口气:“但愿如此。这二人心机之沉,谋划之深,连满朝大臣都骗过,还以为他二人不和。妹妹呀,恕我直言,你不可能看穿他表象之万一。你帮着宁景徽,大约是觉得,我等居了这皇位,他乃匡扶正义。但你不知,秦兰璪和宁景徽着意灭我圣教,不是因为此事,而是我们知道一个秘密。”
喔?杜小曼又眨了一下眼。
她对什么秘密、阴谋、疑点之类的关键词已经麻木了。就算现在贤妃告诉她,璪璪和宁景徽是两个ET,代表外星渗透进地球,准备挖取地底神器一统宇宙,她都不会惊讶。
贤妃将她的淡然解读为了震惊,缓缓道:“其实裕王,不该姓秦。他并非本朝太祖的血脉。”
哦,天……
这真是个惊天八卦!
省略号又堆满了杜小曼的大脑。贤妃转而看向床帐的方向。
“当年,端淑太妃初侍太祖,德慧公主殿下怜她年纪尚小便入深宫,常去与她叙话开解……”
杜小曼在心里自动翻译,也就是当年月圣门的创始人觉得璪璪的母妃小小年纪,就去陪伴一个快挂点的老头子,肯定心有不甘,是颗发展成鲜菇的好菌种,于是常常去找她聊天,准备先试探,后洗脑。
但是,德慧公主探了又探,却发现,太妃一点都不上道。
贤妃说:“公主觉得,太妃必是生性贞静聪慧,自然豁达。”
杜小曼觉得,真实情况肯定是,德慧公主琢磨,一个妙龄少女真的会爱上我爹?太不科学了。必有内情。便暗暗观察。
“太祖皇帝驾崩后,太妃之父又因故被宁景徽的叔父弹劾,公主殿下唯恐太妃孕中悲伤过度,伤及胎气,便去探望。却正看见,太妃与一男子在一起。”
杜小曼道:“当时太妃都有孕了,不能因此判断那男子才是亲爹吧。”
贤妃淡淡道:“公主听见,太妃唤那男子为‘时郎’。”
时郎。
时阑。
“裕王一直疑心我圣教知道此事,他意在皇位,绝不容真相败露,便与宁景徽合谋,一直污我教名声。后又故意用时阑为名,到杭州引圣教出面。你以为,在杭州时,你遇见他乃是偶然。其实早在他谋算之中。”贤妃扯起唇角,“从你前往杭州时,这个局便已布好。”
杜小曼立刻道:“去杭州是我临时起意,不可能。”
贤妃微微一笑:“话不可说死。”
杜小曼耸耸肩,不多纠缠:“那么娘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贤妃再轻叹一口气:“其实,妹妹坐在这里,一直在担心我会再害你,是么?”
杜小曼道:“我既然坐这儿,就不怕娘娘你害我。”我有神仙罩,最不怕的就是死。
贤妃又看向她双目:“妹妹的确有豪气魄力,其实可能还强过真正的唐晋媗。难怪他会……这也是我告诉你这些实话的原因。如今我杀不了你,亦不能杀你。那么我想让妹妹知道,到底你应该选择哪边。”
贤妃苦笑一声。
“我再掏心窝和妹妹说句实话,君上这般待你,已让圣教中许多姊妹不解甚至反对。我,也在其内。但,或许君上自有君上的理由。而他待你这番心意,你眼下并不领情。”
杜小曼问:“君上,就是圣教的最高领导人?”
贤妃淡淡道:“圣教中一般平等,君上乃月神之子,举动代表月神之意。”
杜小曼觉得,这句洗脑词贤妃自己也不信。不过算是侧面肯定地回答了她。
贤妃一抬睫毛,视线锋利地看向杜小曼。
“你不单不领情,恐怕仍把君上和圣教,与宁景徽之流相提并论。就算你这么想,裕王与宁景徽打算过不多久,便将你当成弃子杀之,而君上却为你做了这许多安排。到底哪边对你是真心,你应该明白吧。”
杜小曼未言语。贤妃又补上一句:“此时,你也无第三条路可走了。”
离开绮华宫,杜小曼在辇中揉揉发胀的额角。
贤妃最后和她说的话蛮地道。
“我和你说这些话,的确是想要说服你。既然此时不能杀你,那么我希望,你能真的站在圣教这边。”
“如果我不能呢?”杜小曼问。
贤妃是又看了杜小曼一眼。
这一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绝对会让你死。
“我圣教,从不勉强他人。”
都把我看成了渺小的爬虫啊。杜小曼无奈。
皇宫出大乱子了,裕王府又有新情况了。
这两天,京城的老百姓都很兴奋。
身在京城,一朝云端一朝泥,昨日紫袍牙笏,明天满门做鬼的事都见惯不怪,但是皇后娘娘要行刺皇上,这种事平生还是头一回见。
本朝果然是个阴气盛的朝代。
牵扯的宫里的头的事,不能明着议论。恰刚好此时,从不让人失望的裕王府再出新戏码——裕王殿下洗心革面娶正妃,遣散三千美人。
一乘乘车轿,络绎从裕王府后角门中出。
暗暗在附近围观的闲汉们心都随着微晃的轿穗摇荡。
不知轿中的美人,此时是怎样的梨花带雨,玉容凄切。喔,可叹啊,可怜……
裕王府的高墙内,确实不孚众望地不平静。
“妾如芦草,幸栽紫苑,自知无长久,不敢怨,只谢这些年恩泽,更不求来世缘……”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来人啊,夫人仰药了!”
“愿王爷携新抱,日日如十五,无缺永团圆。”
“大夫,快,快着去落云院,快……”
……
裕王的寝殿紧闭,在满府清泪之中,昭示着恩断义绝的冷酷。
“真该让她来看看。”谢况弈靠在树杈上,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方。
秦兰璪坐在他旁边的枝桠上,一脸不痛不痒,亦盯着下面。
“若是用这种手段引出月圣门,未免下作。”谢况弈冷冷抱起双臂,“这些女子,还有那什么公的小姐。都是无辜女子。”
“弈哥哥。”一只柔荑轻轻扯了扯谢况弈的袖口,“时公子肯定有他的理由。大概,也是救小曼姐,必须要做给那些人看的戏吧。”
秦兰璪笑眯眯转过头:“箬儿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事,她的身体,应没什么大碍吧。”
孤于箬儿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小曼姐身体不像有病。只是我刚进去,那些兵就来了,我一直躲在床下,没来得及帮小曼姐把脉。”
御书房中,宁景徽与皇帝隔着御案,两两相望。
“今日让宁卿前来,乃为裕王之事。”皇帝似笑非笑,开门见山,“裕王皇叔遣散宅中姬妾之事,相信宁卿必然知道。”
宁景徽躬身:“裕王蓄养或遣散姬妾,都乃私事,臣不便多言。”
皇帝点点头:“的确是私事。但,有人上报,裕王皇叔多情,凡离开的姬妾,都得了一大笔安置钱财,或还有宅邸相赠。裕王府封邑属地,每年有多少进项?之前铺张奢靡,谏臣便有非议。而今娶妃之时,又生出此事,朕无法袒护。宁卿这几日多劳,朕本不忍再加重你的担子,但不得不将此事托与你。”
合上手中折子,轻轻一丢。
“与宗正府御史台,盘查裕王府账目,三日之内,给朕送来。”
第七卷 皇宫好乱
天阴了。
仿佛对应世间的风暴一样,黑沉的天幕,也在酝酿着风暴。
杜小曼站在门槛处看了看天,总感觉,要有更大的事件即将发生。
尚不到酉时,天竟已全黑了,被打着唿哨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影在窗上摇摆,门窗都紧闭了,但烛光仍像感应着外面的风声一样,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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