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还不觉得什么。反正是他自家铺子的嘛,拿再珍贵的东西也方便。”曹远芳抓着下巴说,“可尺寸这么合适,倒真是很用心。”
“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我愕然。
“他抱过你不是吗?那天在尊师节上。”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那他没有……没乱摸。”真的没有。公羊潇洒于我,近来是有些小动作。但给我的感觉是宠爱,或者激动。却从不猥琐,或者黄色。
“逗你的。看你羞的。”曹远芳得意的笑。我们俩在一起时,她斗嘴从来没占过上风,从来是我打趣她和顾荒城。今天,她可算报仇了。
“我猜,你丢一两件校服也不会注意到。”她又说,这个猜测倒是靠谱的。只是,如果他偷偷拿了我的衣服,就为了送女装时尺寸合适,不得不说这番心意真是细致、妥帖又难得。
为了这衣服,我心里忽冷忽热,脑子里乱成一片,连猜测公羊潇洒的心意都停止了,只是一片空白,木偶人一样任曹远芳帮我梳头化妆,再套上精美的绣鞋。
好半天,我被拉到镜子面前照。
大燕的制镜技术很好,打磨技术高,照出的人影虽然没有水银镜清晰,却也不像普通的铜镜那样模糊。而为了照顾我,县官把他们家最好的落地的大镜子搬到我的住处,可照到整个人。
瞬间,我惊呆了。镜中的少女,我几乎都认不出来。
上身是浅粉色小袖半臂,下系薄荷绿色齐胸襦裙,飘带也是淡粉色,裙边绣了金黄色的小花,半臂上绣着若隐若现的云朵。衣料中有银色精绣,不仅技艺惊人,难得的是在灯火下,闪着美丽的光芒。头上梳的是简单可爱系的双螺髻,一边一朵金镶红宝石的蝴蝶发簪。那蝴蝶做得惟妙惟肖,前头的须子都似能随风颤动似的。知道我没有耳洞,所以没有耳环,也没有项圈或者项链等物,只一对翠绿的玉镯,雕刻成柳叶状,端的是青春俏皮。更不用说脚下的绣鞋,腰间的绣带,香囊、荷包、帕子、披帛,无一不精美至极。
“纷纷你真好看。”曹远芳愣怔了片刻说,“大家还说我长得美,可是现在我忌妒你了。老天真是爱作怪,这样漂亮的姑娘,为什么就不能打扮起来呢。”她盯着我粉雕玉琢般的脸说。
我本来就随了我母后,皮肤白细,面颊自带桃花粉红,又被曹远芳画了眉、点了唇,自有一番不同的美丽来。
“谢谢你小芳。”我的鼻子有点发酸,“若不是你在,我就不知道自己该有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我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晚上,让我看到自己究竟是谁,就算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坏丫头,别逗我哭。你给我死个试试,我不把你掐活了才怪。不仅如此,你也不许掉眼泪,我好不容易给你画的,再糊了妆,我可不饶你。”曹远芳也被我闹得眼红了。
“你真是!”我笑,“人家放狠话,是要把人掐死。你倒好,把人掐活了。本事啊,你给我掐个试试啊。以后跟顾荒城上战场,别带军医了,伤一个你掐一个,咱们大燕无伤亡,多好。”
“好啊,你打趣我。哼,我就先掐你试试,看你给我死不死,活不活!”她说着,就向我扑了过来,就像一头欢快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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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大家猜,潇洒哥要做神马?
☆、第八十八章 早恋事件
“这是怎么了?吓死人啊。”我向侧边挪了两步,对钱从安的气势汹汹很是不满。又因心生厌恶,特意表现得夸张。
这里是国子监,全大燕最神圣的地方之一。除非有通敌叛国的罪,不然摆出这不依不饶的样子给谁看?下马威吗?哈,太霸道了点。就连我父皇,到此地巡视的时候,都态度端庄,不摆皇上架子的。
“钱兄,可否让贵下先出去。有什么事……太子殿下在,王世子殿下在,都好商量,定然会给你个交待的。”曹明朗赶紧接过话茬。
果然,出了事,让我和公羊潇洒拿主意。至不济,屋顶塌了,还有顾荒城顶。连自个儿的女儿曹远芳也设计了,万一有人问起来,就说这丫头透露出的消息,并非他推卸责任。
但这事吧,明知道憋气,却不能不管。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子监有事,从先生教官到低层学子,都不能退避不理的。
“惊扰了太子殿下,老臣有罪。”钱从安倒也知机,第二个站起来。
他们两个有表示,公羊潇洒和顾荒城自然不能再坐着了。
曹明朗甚至还走到我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上座。”
“在国子监内,只有师长与学子,哪来的什么太子殿下?”我虚怀若谷,风度翩翩,随后径直走到侧面的客位,安稳坐下,“只是我毕竟是圣上之子,旁听一下,若有些什么高低不平的事。也好向圣上禀告。”
想让我拿主意,好的坏的全算在我头上?我让你老猫鼻子上挂咸鱼,休想啊休想!但,我也得摆明态度,表示我不管这事。顶多只发言,不决定。但是,若你们处理得不好,上头还有皇上。国子监内无君臣,不是你们一直倡导的吗?我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而我已经坐下了。难道别人还敢拉我起来不成?客座,代表一切以曹大祭酒马首是瞻。没等人赐座,我行我素,又说明我身份地位还是高的,只是不具体管事。而所谓向圣上禀报。可不就是告黑状吗?
哎呀呀,这招四两拔千金玩得真好。就算阿邦不在,我也能应付一些场面嘛。
得意中,抬头看到公羊潇洒和顾荒城。哪想到他俩居然一模一样的表情,传达着一模一样的心声:小坏蛋,干得好!
我更得意了,摸了摸扇袋子。那里面有我的洒金扇,盖了玉玺。如朕亲临那一把。若到必要的时候,我拿出来晒一晒,谁敢公然反抗?而在场的人。但凡有见识的,都知道我那扇子是怎么回事,不禁都静了声。尤其钱从安,气馅似乎低了些。
我呢?身材好的男生穿起那种窄袖、贴身、短打的箭服,都会显得英气逼人,特别是公羊潇洒、阿邦、小武这级别的帅哥。当然。还有顾荒城。可我在女孩中算高挑,在男生中就是矮个子。加上身段瘦弱,还因为前部负担被死死勒平。不自禁的佝偻着身子,腰上的箭袋松松垮垮,形象上就显得有些可笑、猥琐。整个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
“钱尚书,曹大人,大家都请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等屋内静默了片刻后,问。
“就是这个贼子!”钱从安很激动,伸手一指底下跪着的年轻男子。如果他会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估计那男生身上,早就百来个透明窟窿了。
“爹,他不是贼子!”女生也很激动,与钱从安一脉相承,“我们是真心的。”
明白了!太通俗的桥段了。权贵家的女孩,爱上了寒门学子。这事,哪朝哪代都会发生。
我看向曹大祭酒。
他见我有询问之意,立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钱从安的女儿名为钱月华,在国子监女生部镀金。而男生呢,则是国子监广文馆的学子,出身寒门,名为吴军卓,专攻武学。毕业后,多半是要进军队的。
国子监禁止早恋,这两人却不知在什么场合看对了眼儿,后来一直私下交流,确定了恋爱关系,已经有一年之久了。他们都是三年级生,也就是二年级开始恋爱。钱月华年纪小些,今年十八。吴军卓呢?已经二十三了。
大燕虽是古代,但却“晚婚”,二十五岁前成亲,都算正常。关键是,我记得钱月华上过选秀名单的,足以证明钱从安对这个女儿期望多大。女生部那边,鲜少选拔良才,从那里毕业的姑娘,不就是为了嫁得好吗?
如今,镀了金的女儿被一块穷坑里的石头贴上,钱从安能不暴跳吗?而所谓早恋,从年纪上来看,他们实在不“早”了,只是制度的牺牲品而已。
曹大祭酒说完,钱月华就开始申诉,说两人之间的多么真心,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呼唤爱情的自由,哀求各方的成全。倒是吴军卓,一言不发,神色复杂。
可惜,钱月华越是哭诉,钱从安越是怒气勃发,不仅很没有形象的破口大骂,最后更是克制不住,上前狠狠一脚。请注意,此处这一脚不是踢他的女儿,而是踹向吴军卓的心窝。没想到,钱尚书老虽老了,却半点不糟,那一脚非常有力。偏吴军卓不闪不避不抵抗,登时就吐了一口血。
这下子可乱了套,钱月华扑在男朋友的身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曹明朗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钱从安的腰,怕他再伤人。顾荒城连忙去看吴军卓越的伤势。曹远芳只顾得抹泪儿了,已经感动到不行。
只有我和公羊潇洒还稳稳的坐着,不知道他如何,反正我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和钱从安的不讲理给惊到了。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我有多镇静呢。
“钱大人,您身为一品大员,在国子监内却如此不尊重,随便出手伤人,是何道理?”顾荒城质问,正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