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哄堂大笑。
真是,丢死人了!
这其中,以赵关笑话我最凶。小武和阿邦哪能看我受欺侮,某天逮到机会下黑脚,把赵关也踹进粪坑中一回。不愧是大齐太子,人家是自己爬上来的。但阿邦事先通知了所有人,所以围观者众。大家忍受着恶臭。就为了看到赵关玩出水芙蓉。
于是从那天开始,笑柄改为:不好了!“又”有太子掉粪坑里了!
这一个“又”字。信息量很大啊,哈哈。一想到他的丑闻令我得到了部分解脱。我登时觉得身轻如燕,通体舒畅。
学农、学工、学军是顾荒城提出,原则上是所有学子都参加,但老弱病残就不用,规定还是很人性化的。国子监中有一小部分中年甚至老年学子,自然在此规定之内,剩下的就是生病的,或者生病才好的。残疾人,国子监中没有,要知道入学是要体检和测试体能的。
公羊潇洒就是大病初愈的这类。
他本可以舒舒服服待在国子监,可他坚持要参加,就算不干农活,上课时也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在皇庄上劳动,呃,应该说玩的时候,他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看起来很是孤独可怜。
好多次,我和阿邦小武,甚至还有赵关他们打闹得开心时,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望着我。但每次,我们的目光一接触,他就立即转到别处,好像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身上。只是他唇角的那丝笑意,泄露了他因为我的快乐而快乐,我做的一切都感染到了他。仿佛,在这春光里,本来就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时节,他只要能看到我就好。
伤才好的他,唇色极淡,下巴尖削,就那么懒懒的倚坐在树下的草坪上,一身白衣衬得脸色像是透明,带着些病态的、奇异的美。看着如今的他,我心跳加速的同时,再想想从前生龙活虎,没事就气得我暴跳模样,心底就像铺满了沙石,扎扎的疼,粗糙的难受,可是却又捕捉不到,于是毫无办法。
四月中,正式学农结束,大家只要交作业就能拿到学分。所谓的作业,在开始学习时就布置好了,就是在一个规定的时间内交出一定数量的蔬菜。国子馆的学生因为住的地方大,人数少,中间还有个小花园,土地问题自己解决。其他馆的学子,则由监内统一分配。
据说,后院的池塘边(就是家境贫寒的学子们偷偷钓鱼以填肚子那个),开辟出了一大片菜地,以竹枝分隔为很多个小块,大家抽签,四人一组,每组一块。
我们国子馆统共只有八个,有商有量的决定把小花园的名贵花草拔了,改为种萝卜、黄瓜和小油菜。正捋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大干一场,仍然在旁边看热闹的公羊潇洒说,“你们这样和焚琴煮鹤有什么两样?风雅和现实也不冲突。难道花草不是生命,为了种菜而拔掉花草同样是不珍惜自然礼物啊。”
他这话第一就深得阿邦的心。说实在的,我们国子馆这八个人,就阿邦和公羊潇洒搭得上风雅二字的边边。其余不是像我和宋先华、何藻、张书玉那样的纨绔子弟,就是小武和赵关这样纯粹的武夫。别看赵关号称文武全才,骨子里却和文艺半点不搭调。
“你说怎么办?”赵关闷声闷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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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是冬至啊亲爱滴们,民俗有云,冬至大过年,祝大家冬至快乐。
这一天要好好保养,夜深尽量不要出门,因为这是护阳气的一天。
另,今天还是玉清圣境元始天尊的圣诞,慈悲慈悲。
往往。
☆、第一一三章 赤缚上阵我行吗?
“景致小桥那边有很多空地啊。”公羊潇洒指了指,修长的手指被阳光照得白玉一般,“不用拔了花,也足够你们种的。”
大家一想也是,不拔花还省得费一道手呢,更好。再说,虽然小桥是景观,但旁边是有个小水池的,还引了活水,浇水也方便嘛。
“你要跟谁一组?”我偷偷踹了小武一脚,快速丢了个眼色,然后向公羊潇洒,“你虽然没有劳动,但也出了主意,监里规定四人一组,咱们正好八个人,两组,不会扔下你的。”
公羊潇洒瞄了小武一眼,没揭穿我的诡计,但我清楚,他已经看透了我。这让我感到分外沮丧,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耐心等他的决定。
“纷纷真有同学爱。”公羊潇洒很配合的想了会儿,为小武争取时间,“既然如此,咱们又是亲戚,我跟你一组好了。至于齐太子殿下,就跟宋先华他们。不然的话,两个粪坑太子在一组……肥料太足会烧坏菜根的。哈哈。”最后一句,把我和赵关都挖若了。
其余人都是大笑,连阿邦都忍不住。而我和赵关自从成为同学,从来没有像这样同仇敌忾过:那就是脸色发青,气得嘴唇直抖,齐声叫,“公羊潇洒,你给我记住!”
“选地!”赵关一挥手。
嘿嘿嘿,晚了晚了。刚才我在这儿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我家小武已经选了日照最好,地势最平,离池水又近的那处肥地。
“卑鄙啊卑鄙!”何藻忍不住,重重哼我。宋先华和张书玉也一脸气愤。
我嬉皮笑脸的拱手,“承让承让。”
“你不会半夜偷偷给我们的菜地浇毒汁。陷害我们完不成作业吧?”赵关自己上回的粪坑事件后,心理阴暗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
我举起手。“天地为证,我们组要赢你们组。手段绝对光明正大。我发誓,碰也不碰你们的菜地一下。放心,也不会浇开水进去的。”
赵关他们听我这样说,脸都绿了。浇开水?亏太子殿下想得出来。张书玉还拉着赵关的手摇晃了两下,关切和同情之意十分明显:大齐未来的国君啊,看到没?以后登位,没事别总是骚扰边界,我们家这位如此阴险。到时候做出什么事,你……自求多福吧。
菜籽儿种下去没多久,就发了芽,接着绿油油的一片。我们看在眼里,都觉得生命真是神奇,不,应该说是奇迹。一颗小小的种子,埋进土里,只要有水和阳光,就能生长出植物。供养人类生存。所以,断子绝孙的混蛋才会糟蹋土地和环境!
“你蹲在这里干吗?”某天,赵关见我蹲在菜地旁边。走过来问我。
在蔬菜生长期间,我常常这样。他一直不放心,我一蹲,他必来盯着,但没说过话,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
我站起来,转过身,让他看我背在身后的双手,“我没碰你们的菜一下。别太小人之心了。”
“哼,你这个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你做什么了?”赵关哼了声。
半年前,他是多么阳光的少年啊。以为天下都被握在掌中,又得意,又骄傲,就像一匹才出栏的小公马。在看现在,啧啧,被我们打击的疑神疑鬼的。
“我只是看看菜。”我说。
“你看的是我们的菜!”
“不行吗?看看又不会少片叶子!”我理直气壮。
赵关反驳不了。
他不知道,我每天是对着他们的菜菜低声说话。在现代时看过这样的例子,据说对植物说坏话,它们也会不开心,会长不好,甚至死掉。
我不厌其烦的天天对着赵关他们的菜念叨:小小小,黄黄黄,你是一根小菜秧。风吹雨打兼风霜,让你半死活不长。当里个当,当里个当……
我没碰啊,真的一根手指也没碰这些宝贝菜啊,只要它们心理受创伤,不好好进行光合作用就行。最后的事实证明:赵关那组的菜长得就是不够好,蔫了巴几的没精神,不像我们这边水灵灵的可爱。后来,他以大齐皇帝之尊,终毕生之力也没弄明白。明明他比我更勤奋的侍候那些蔬菜,土壤和水源、阳光没什么不同。可它们为什么就是长得赖巴巴的模样,为什么呢?
当然,这是后话,哈哈。
国子监学农的试验相当成功,我父皇得到奏报后很高兴,还特别下令嘉奖,又等我们的农学“作业”都上去,让御膳房拿去做菜,宴请全朝的文武百官。当然,我种的菜,单拔了给父皇母后吃。但所有同学都感觉特别荣幸,导致学工的时候非常积极。
从事手工业活动的人很多,行业也多,俗语说三百六十行嘛,上中下三教九流,都有所涉及。所以,学工不能像学农一样,而是选举几类,分组进行。国子监选了其中的四种操作性比较强的手工业类。一,铁匠。二,木匠。三,牙行。四,纺织。
大家没得选,由抽签来决定。其实从人气上来说,上述排列也是这个顺序。都是底层劳动人民的工作,但打铁和做木匠活都有技术性,说起来比较高级。将来万一做不了官,或者做官出错,被发配岭南什么的,好歹还有饭辙。
牙行,是学做牙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经纪人,介绍生意的,带了商人铜臭味,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沾染。但,这也比第四类纺织行要好。那明明是女人做的活嘛,男人碰了,比做商人还令人看不起。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了纺织类,毕竟这次的学农、学工和学军活动,国子监是试点,还没推行到女生部和大燕的地方教育机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