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闻言,花非花眼角轻挑,扫了那少女一眼,然后转向马车,桃花眼中划过一抹凌厉锋芒,“这小小捆仙索,应该,是难不倒阁下吧?”
“何以见得,我会帮你?”清寂空凉的嗓音自帘幕之后传来,带起漫天雪落深潭,玉碎空蒙的凉意,那音色极佳,清清浅浅,语气之中,听不出多少的波澜起伏。
闻言,花非花表情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抹锋芒。
“解开捆仙索,于阁下不过举手之劳,却会让在下感激不尽!”魔魅妖邪恍若九幽之境曼珠花开的嗓音,淡定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似乎,他根本就不曾担心,马车中的那人不愿意帮忙。
“我并不需要别人的感激。”依旧是寒潭落雪般玉碎空蒙的嗓音,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带着藐视一切的天地之威,遥若云端之上,却并不让人觉得狂妄。
“那阁下要怎样才肯帮忙?”闻言,花非花倒也不见丝毫的恼怒之色,只是斜挑着一双勾魂魅惑的桃花眼,看着那帘幕之上的银色飞凰,眸光迷离恍惚,如同月下迷雾之中的十里桃林,让人,堪不透内里风情。
“该不会是以身相许吧?”花非花话音刚落,旁边。便飘来一道邪魅悠扬的嗓音,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满满的促狭与戏谑。
“嗖——”一道银色流光穿透低垂的黑色帘幕,直袭那端坐战马之上的黑衣劲装女子而去,快若流星,去势如风。
“哇!开个玩笑而已,淡定!淡定!”女子的脸上划过一抹错愣,微微抽了抽嘴角,有些激动的叫道,同时,身体极速向后仰去,几乎是平躺在马背上,才堪堪避开了那一记凌厉清华的银光,饶是如此,她额前的碎发还是被那抹银光划断,散落于风中。
“嘭——”身后,一棵大树,被那抹银光扫过,拦腰折断,扬起漫天尘土飞扬。
“呼——你就不能手下留情点么?好歹,本公主也是一枝风华正茂的狗尾巴花呀!辣手摧花的事情你还真是忍心啊!”躲过一劫的女子,单手拍着胸口,满脸不满之色的嚷嚷着。
“公主,你就知足吧!若是主人没有手下留情的话,你这棵风华正茂的狗尾巴花呀,可就要香消玉殒了!”那少女,微微偏过头,看着那满脸唏嘘之色的女子,摇了摇头,一幅语重心长的口吻感叹着,末了,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下巴,微微歪着脑袋,满脸困惑之色的嘀咕了句,“不过,狗尾巴花,也算花么?”
闻言,女子那刚刚坐直了的身体险些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下去。
是她失言,她不是花,她是草!是草,总可以了吧!
“想要解开捆仙索倒也不难,生辰八字。”黑色的帘幕之下,缓缓传来那人寒潭落雪般玉碎空蒙的嗓音,极致清淡,极致飘渺,仿佛,那人早已是摒弃了七情六欲,凡尘杂念的九天之神般,无欲无求。
唰唰唰唰!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的齐齐射向马车。
眼中神色各异。
“哥哥,什么意思?”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身边冷漠如冰的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满脸疑惑。
“主人自有道理,不要妄自揣测。”闻言,少年收回看向马车的视线,缓缓看了一眼少女,冷声道,随即,转过身去,端坐马车,安心驾车。
“公主,什么意思?”少女满脸不满的对着少年的背影扮了个鬼脸,随即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劲装女子,不耻下问。
“还能有什么意思?生辰八字都要了,这是要找个良辰吉日,择日成婚的节奏!”迎上少女虚心求解的目光,女子扬了扬眉,不以为意的开口,英姿飒爽的脸上,满是笃定之色,只是,那邪肆张扬的凤眸深处,却隐着几许促狭的笑意。
“夜无忧,再要多言,禁言十日。”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寒潭落雪的凉意,自帘幕之后飘来,自有一股凌越九天,傲视苍穹的威仪与魄力。
马背上的女子,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有些挤眉弄眼的看了马车一会,挥舞了几下小爪子,却是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哈哈哈……”看着夜无忧张牙舞爪,却是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少女忍不住憨笑出声,十分不给面子。
“再笑,牙齿敲掉!”夜无忧有些愤愤的瞪了那少女一眼,恨恨地威胁。
少女的笑声戛然而止,双手捂住了嘴巴,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眼无辜的看着夜无忧,无声控诉。
一旁的花非花听到马车中那人的话,不由得微微眯了眯桃花眼,漫不经心的瞥了那女子一眼,眼底,一抹凌厉锋芒,一闪而过。
夜无忧?漠北皇室唯一的血脉,在出生之日便被漠北大帝夜天澜册封为倾国公主,民间更有传言,这位公主,便是漠北下一任的女王!
只不过,这位公主却是从小混迹于军中,平日,都是鲜少回天玄星都,倒是与一般的王孙公主,金枝玉叶,大相径庭。
那张美若月下蔷薇花妖的脸上缓缓漫过几许沉吟之色,如今,诸国使节都已经陆续抵达轩辕王朝,分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赶往帝都燕京,漠北,雄踞云苍大陆北方的第一帝国,按照惯例,自然该是由北方的玄武城,进入燕京。
为何,夜无忧却出现在东方的洛阳城外?
所有的思绪,皆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转动,落定。
花非花长睫轻垂,隐去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莫测幽光,嫣色的唇微微上扬,弯起一抹艳绝天下的妖邪笑意。
“虽然,在下不是断袖之癖,可,若是解了这捆仙索,在下,就为了阁下,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妖魅无双的笑,如月下蔷薇花妖般,充满了致命的蛊惑,那魔魅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缕缕诡异妖邪的气息,如同,绽放在九幽之境的曼珠沙华,弥漫着丝丝危险惊心的死亡气息,却让人,忍不住靠近。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也不愿醒来。
一语落,花非花敏锐的察觉到有两道视线同时落在他的身上,一道,冷漠如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不用看,必是那冷漠寡言的少年,他是觉得自己这话冒犯了那马车中,高贵如神的主人了么?花非花挑眉,不予理会。
而另一道视线,清清凉凉,飘渺空寂,仿佛在看着他,又仿佛根本不曾看他,明明是从那帘幕之后传来,却让人感觉,那视线穿透了亿万年的世间荒野,自渺远的天外而来,带着,玉碎空蒙的凉意,几分不真切,却让人感觉到一阵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饶是花非花,心中,也不免微微一惊,仅是一道目光,便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自九天之上而来,凌空罩下,天地之威!
一只手,挑开车帘一角,淡淡的晨曦之下,那只手,修长,干净,漂亮,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却有些过分白皙。
那样的一只手,让人不自觉的想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神明。
更加让人,不自觉的好奇,拥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是怎样的绝世风华?
桃花眼微微眯起,划过那只手,看向车帘之后,只可惜,那里如同一片虚空,苍穹寥落,繁星散落,只隐约可见那人的衣袖一角,胜雪的白衣,云层般柔软,随着那不断变换着的灵活而繁复的手势,微微荡漾,飞纱般飘散开来。
那人修长干净的指间,有银色的流光乍现,如一道清华流星,没入他身上的捆仙索之中。
“嘶——”冰蚕丝松动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花非花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身体,美若月下蔷薇花妖的脸上缓缓划过几分释然。
忍不住暗自松了一口气。
被这该死的劳什子捆仙索折腾了整整三天!让他一世英名尽数毁尽,三日来,不知道被那个天杀的女土匪轻薄了多少次!只是一想想,都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个无耻的女土匪一口咬死!
“就这样就解开了?他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旁边,夜无忧看着那脱落在地的捆仙索,英姿飒爽的脸上划过几分古怪之色,斜了一眼马车之上的少女,扬声问道。
“咳咳……主人行事自有道理,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妄加揣测的?”少女接收到夜无忧的眼波,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满脸一本正经之色的开口回道,那语气,像极了之前的听风。
“死丫头!一口盐水喷死你!”闻言,夜无忧嘴角僵了僵,对着少年挥了挥手中的软鞭,咬牙道。
“公主,我可是油盐不进的!不过,狗尾巴花可能比较怕盐水……”这孩纸,不知道是太过单纯了,还是天生少跟筋?那满脸的认真之色,纯洁又无辜,眼底,还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呃……是在担忧夜无忧这棵狗尾巴花么?
“哎……本公主的道行还超度不了你这孩纸!”夜无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听雨,仰天长叹一声,道。
这边,二人说话之间,那边,花非花已经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这会,正在活动着那已经僵硬的了手脚呢。
“五行属火,午时三刻,果然如此!”黑色的帘幕之后,缓缓传来那人飘渺空寂的嗓音,寒潭落雪,玉碎空蒙之间,带着勘破天地的超然物外,依稀之间让人觉得,世间一切,天地万物,皆不过是那人指间浮云,眼底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