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显然已经懒得理我了,至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玛丽团长,偶尔在我将东西分错类的时候会出声提醒说:“喂,小鬼,做事的时候给我认真点,不要开小差。”抛开语气经常很差劲外我觉得他还是位不错的幽灵。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常会去找玛丽团长聊天,她总是看起来十分的忙碌,但却从来不会拒绝我,她说自从埃里克兵长去世后,除了我以外已经没什么人会好好地陪她说话了,可能是会觉得很怪异的缘故,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与她聊闲话。
从我听到的舆论中明显大家都因为超乎常理的强大实力所以很敬仰玛丽团长,但是或许就是因为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份敬仰也愈加强烈到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到最后就演变成了敬而远之的地步。
“说起来我也是越来越不理解现在年轻人感兴趣的事了,兰德尔你呢?才十六岁应该还是对异性感兴趣的年龄阶段吧,有暗恋的女孩子吗?”玛丽停止了手中书写文件的动作,用羽毛笔挠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在这一刻她倒是像极了一名普通且*八卦的女孩。
我立刻就把头摇得近乎要将它给甩出去的地步,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地辩驳说:“才没有!说起来我加入调查兵团就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怎么会有这种闲工夫不务正业呢!”
“小小年纪觉悟倒挺高。”她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那玛丽团长你有暗恋的人吗?”我不服输地问道,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玛丽在桌上的一堆文件里来来回回地翻找着什么,边找边直言不讳地大方承认:“暗恋的人倒是没有,不过恋人的话还是有的……伤脑筋,到底去哪里了,刚才还看见的。”
“喂,兰德尔。”从刚开始一直站在玛丽团长的身边,偶尔低头看几眼文件的男人突然叫住了我,然后指了指不小心飘落在办公桌下方的一张纸对我说:“真是看不下去了,赶快提醒她。”
我用无声的口型对他说:“要说你自己去说。”然后就将头撇向了一边,虽然这样感觉很对不起玛丽团长,但是一直在训练时听从这个男人的吩咐,我偶尔也会产生一点反抗心理。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他确定我能看见他之后,偶尔会在我进行自主训练的时候突然冒出来,颇为严厉地指导一番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自顾自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通常在我遇见玛丽团长的时候有八成的几率会遇到他。
我很讨厌被身份不明的人指手画脚的感觉,即使他身着调查兵团的制服,却是从来也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建议都很有用。
“你还在为上午训练时被我骂作是没脑子的猪猡而耿耿于怀?果然小鬼就是小鬼。”男人面无表情地瞪着我,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听不见我说话,我就算提醒她也没用。”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怄气行为有多么幼稚,差点忘记了出声提醒或者帮她捡起来这种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的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做不到。
生怕是重要的军事机密,我刻意让视线规避上面的内容,捡起纸张递给了玛丽团长,她冲我道谢后并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内容,不必那么紧张,我想这只是我紧张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更大的原因是我感觉那离我极近的男人眼神恐怖到像是会随时会削了我的后颈。
“玛丽团长你居然会有恋人,我还以为你会同意我的想法,事实上以我们的立场根本不适合谈情说*,就像埃里克兵长的父亲,他活活让他的妻子守寡了……”恢复了先前的话题,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这股子酸溜溜的语气有些失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兰德尔,我并没有觉得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也无法妄加评论他们的想法,只能说各有各的选择,而很久以前我的想法其实是偏向于你的,我选择了‘为了人类’这一大义而放弃了与他的感情,并且约定说什么时候卸下重任时再义无反顾地相恋吧。”玛丽撑着脑袋歪头看向我,像是在谈论他人之事一样说得云淡风轻。
“现在巨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是什么让您改变主意了?”我疑惑地问。
玛丽紧握着手中的羽毛笔,停顿了许久才得以吃力般的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死了,他不再背负任何枷锁,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坦承我的感情,但是这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他生前我不曾一次认真地对他表明过心意,然而现在我即使说再多遍他也已经听不见了。”
死了?
玛丽团长并没有对我说那是谁,但是我总有种直觉认为肯定是那位在她以往与我交谈往事的时候出镜率最高的“利威尔”,我想他一定是位高大强壮又温柔体贴的男性。
“直到现在我也始终不知道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夹杂着些许的后悔,语气却无比真诚,玛丽最后这么对我说:“总之兰德尔,听我一句劝告,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对于调查兵团来说更是如此,有时候你不需要考虑太多,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我认真地听着这段积淀了漫长的岁月后才得出的忠告,随后了然地察觉到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看见那个男人弯下腰凑在玛丽团长的耳边,似乎是对她说了些什么,真是个奇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兵长外传的内容今天在微博上看到流出了日文简介,大意好像是说在王都地下街发现了操纵立体机动装置的盗窃集团,并且首领拥有堪比兵团的实力……原来兵长是飞天大盗啊哈哈哈哈太震惊了!在这之后开巨人坑的小伙伴们又有可以尽情脑补的内容了=v= 不过对于快要完结的我来说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_(:3」∠)_
这一章里真理戴的面具就是之前兵长送的那一张,话说又一个兵长被我写死了,还是真理从小养成的,难道我是兵长杀手么[沉默] 欢迎晚上到我房间里来和我喝杯茶谈一个晚上的人生~
在你所守护的城市里
今日依然听得到婴儿初生健康的啼哭
你定会为此感到欣喜吧
听我们走向未来的脚步声
——宇多田光 - 桜流し
☆、45第四十四章
在那之后我也有了所*之人,是在城镇的酒馆中与同伴一起聚会时结实的服务生,她是位像玛丽团长那样既温柔又体贴的女性,不同的是还带着点属于少女的青涩与活力,我们几乎是在眼神相交的一刹那就认可了彼此,并且她说她不介意一直等着每次出征时都生死未卜的我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始终十年如一日般的过着相同的生活,在消灭巨人的任务中努力活下来,从而为了消灭更多的巨人。
也常常去找玛丽团长聊天,她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她以前的事,包括她这具身体的构造和那位宛如父亲般的制造者,不过听说即使是他也在几十年前因为觉得这个世界是在太过无趣,而自愿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我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坚忍这么久,她起先否定说:“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不是一个人。”
但是那层浸透不到眼底的笑意使我觉得我们的存在或许还是不足以弥补一些东西,随后她又说:“在逝去之前我曾握住他的手,发誓要代替他将巨人全部消灭,只要是他的夙愿,即使再要经过上百年的时间我也会跨越过去。”
“我想他要是知道玛丽团长您这么努力的话,肯定也会很欣慰的。”我整理着脑内杂乱不堪的措辞,虽然心中感触很大,但笨拙的语言表达能力使我最终拼凑出了这么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来。
玛丽垂下眼帘望着满是字母的白纸,看起来有些出神,像是遇到了一道始终无法参透的问题从而陷入了瓶颈一样,她皱着眉接下了我所说的话:“我一直不是很不明白,明明是那样一个强大到从来不知道到示弱为何物的男人,听我说完后却流泪了……兰德尔,那是欣慰的泪水吗?”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令我一时没法反应过来,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同期的女生里有谁这么说过,这世界上最不容易的感情有两种:一种是一个一向只会流泪的男人为你流了血,另一种是一个只懂流血的男人竟然为你流了泪。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玛丽团长也会有感到疑惑的问题,因为她总是能毫不迷茫地及时作做出决断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开导我。
“利威尔先生他有对您说什么吗?”
“不,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肺部被刺穿连呼吸应该都会感到剧烈的疼痛,根本无法说话。”似乎是碰触到了不愿意回忆的过往,玛丽扶着额暂且阖上了目光黯淡的双眸,充满歉意地对我说:“抱歉,兰德尔,问了你奇怪的问题,你还只是个孩子,我不该说这些。”
“您不需要道歉。”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朝我袭来,我为无法帮上她的忙而感到无可奈何,所以也就没有勇气开口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或许对于亲眼看着我们成长又挨个逝去的她来说我们始终都只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