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每每她做错事情的时候,他便会忍不住严厉的教导一番,她又是被娘宠坏了,说几句就哭,闹得他心烦。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对她太好,怕把她惯坏了,对她严厉,又怕她疏离自己。
楚慎的手臂紧了紧,看着榻沿,心想:她睡相一贯不好,如今没有摔下去算是万幸。
楚慎觉得自己也有些奇怪,明明睡得这么不舒服,可是眼下这副场景,倒让他有些不想起来了。
他看着她俏挺的鼻子,下面是水嫩的唇瓣,习惯性的微微嘟起,显得俏皮又娇气。也对,她的性子素来便是如此,只不过在他面前,才会特别的乖巧。倏然想起那日马车上的冲动,楚慎只觉得心头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早晨本就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眼下……
他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一些,以防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毕竟她还小,他不该存着那些龌龊的心思。
“嗯……”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发出小猫一般的嘤咛声。楚慎眸子一怔,便见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她本就傻气,初醒时愈发是呆愣可爱,他以为她会害羞,可下一刻却是蹙了蹙眉。
楚慎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大对劲,遂沉声问道:“怎么了?”
瞧见楚慎,又是这般的姿势,若是往日大抵是还未说话便害羞起来,可如今小腹处胀胀的,一波一波的疼,姜月素来怕疼,声音娇娇道:“疼……”
见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惨白,楚慎瞬时慌了起来,看着她将手捂在小腹处,便忙将她抱起来。这么一起来,他便看见绸榻上浅色软绸上有一大滩殷红的血迹,看着相当的惨烈。
这是……
若是以前,他大概不知道,可去年也是这样,她睡在他的身侧,醒时就苍白着一张小脸,哭哭啼啼的喊肚子难受。那时他对这些事情丝毫不知,慌慌张张的去叫大夫,之后才闹了一个笑话。
·
姜月素来贪凉,前几日那几篮冰镇的荔枝吃得畅快,如今却是遭罪了,月事足足提早了七日。薛嬷嬷见自家姑娘在榻上睡着了,这才走出去——王爷还在内厅候着呢。
薛嬷嬷想起方才王爷一身寝衣,外头套着一件袍子就抱着姑娘过来了,那素白的寝衣上还有斑斑血迹,她起初愣了一会儿,之后又见自家姑娘那处有一大滩血迹,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她原想着姑娘的月事尚早,便没往这处想,又知昨日王爷喝了酒,姑娘在书房待了一宿,她们这些当下人的虽然着急,可到底也没那个胆子进去。她以为王爷还是知道分寸的,可眼下见到这个场景,便一下子心疼了,护犊之心一起,也顾不得身份尊卑,含泪道:“王爷,姑娘还小,你怎么能胡来呢?!”
那时她心里急,才忍不住责备,如今想起来……
薛嬷嬷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锦袍高大俊美的男子,刚想开口说话,却听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想来王爷没有将刚才她说得话放在心上,薛嬷嬷亦是松了一口气,答道:“姑娘已经睡下了,前些日子那冰镇的荔枝多吃了一些,所以这月事才早来了几日。方才老奴关心姑娘,这才胡言乱语,还请王爷恕罪。”
虽说姑娘的月事不应该和王爷提起,可怎么说王爷也是看着姑娘长大的,以后又是夫妻,也就无碍了。
提起之前薛嬷嬷说得话,楚慎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心虚——虽然他的确没做什么,可也不是坦荡荡的。不过薛嬷嬷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她还小,有些事情,还是再等她长大一些。
“王爷要不要进去看看姑娘?”薛嬷嬷提议道。方才她同那两个小丫鬟一起伺候姑娘清洗身子,王爷只回正晖院换了一身袍子便匆匆过来了,想来心头是极为担心姑娘的。
楚慎想了想,才道:“不用了。本王还有些事情,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还有,她娇气胡闹,你也别太过纵容她。”
薛嬷嬷虽是下人,可毕竟照顾了阿月十几年,想来阿月也是会听她的话的。那日他念着她喜欢荔枝,才送来给她,之后又听常左说赏玉轩的丫鬟把剩下的两篮都拿走了,那时他只想着:她想吃便吃。却不料如今让她遭了罪。
薛嬷嬷颔首应着,目送楚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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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成了大姑娘之后,姜月的月事一直都不怎么规律,老王妃向来偏疼她,这方面更是格外的注重。悉心调理了大半年,总算慢慢好了起来。如今每月也正常,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疼。每当这几日,一向活泼的姜月便闷闷的不想出去,只乖乖待在屋子里休息,待月事干净了,才重展笑颜。
这次的事情,姜月迷迷糊糊的,听了绿珠和碧玺的话,才暗道丢人。
她一向是怕什么来什么,去年那事儿发生之后,她便不敢面对楚慎,好在楚慎也渐渐忙碌了起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如今又是这么一茬,姜月又不似往昔那般无知,忙捂着脸恼道:“丢死人了……”
绿珠却是笑,忙道:“姑娘都不知道,王爷可担心坏了,一直在内厅等着。听说姑娘没事了,这才去忙。奴婢听常左说,王爷可是连早朝都告了病假。”
姜月呆愣了片刻,从覆在面上的指缝间看向绿珠,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姑娘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尽管问碧玺啊。”说着,绿珠便将碧玺推到姜月的榻边。
碧玺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姜月心头一暖,可心里还是有些便扭。女儿家这种事情极为晦气,还被他遇上了两次……她正恼着,却见薛嬷嬷进来了。薛嬷嬷手上端着一碗红枣姜汤,姜月接过乖乖喝下,却见薛嬷嬷同两个丫鬟使了眼色,绿珠碧玺忙齐齐退下。
“薛嬷嬷,怎么了?”姜月眨了眨眼睛,今日她身子虚,一贯红润的脸颊略显苍白。
“姑娘,昨晚……”
说起昨晚,姜月面颊一烫,忙心虚解释道:“我送了醒酒汤过去,衍之哥哥喝了就睡着了,我就把他扶到了榻上,可是他一直抓着我……”起初是抱着她,后来又抓着她的手臂,明明是睡着的人,可力气还是那么大,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薛嬷嬷,我记着你说过的话,昨晚我和衍之哥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嗯。姑娘记着便好。”薛嬷嬷点了点头,又缓缓道,“王爷对姑娘好,老奴看着也高兴,只不过姑娘你已经长大了,有些时候也该主动关心王爷。虽说还有一年多的时日,可说长也不长了,到时候成了亲,王爷知道了男女之事的好,有些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而如今王爷的身边只有姑娘一个人,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虽说姑娘是王爷看着长大的,可到底没有男女之情。
姜月听了,只忍不住道:“不可避免的事情,是什么?”
见姜月面露不悦,薛嬷嬷自然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些察觉的,道:“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寻常,况且王爷身份尊贵。”
姜月有些愣住了,睁大眼睛翕了翕唇道:“你是说,衍之哥哥还会有别的女人……不止一个?”
虽说女子不该善妒,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子欢 好,心里头哪有舒坦的?越是在乎,心里越是难受,不过这种事情,除了忍着,也没有别的法子,谁叫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的。
“姑娘放心,王爷最在乎的,还是姑娘你。”薛嬷嬷忙安抚道。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虽然不是男女之情,可从小教导的小姑娘,如今娶了回去,再如何也会多疼爱一些。这些感情,可比所谓的男女之情牢固的许多。就算有一日王爷有了更加宠爱的女子,也会念着这一点,对姑娘好一些。
知道薛嬷嬷是安慰自己,可姜月听了还是不舒服。以前她一直怕楚慎,不敢同他靠近,如今渐渐好了一些,可说到底还是对他敬着怕着的,可饶是如此,也无法改变她要嫁他的事实。虽然现在他对自己好了一些,还将王府的金库钥匙给了她,但是她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如今同她亲近一些,大抵也是为了让娘放心。
“薛嬷嬷,以前我想,若是衍之哥哥有喜欢的姑娘,就娶回府,就算让我将王妃之位让给她,我也是愿意的。”她对楚慎没有男女之情,所以这些虚衔于她而言也没什么要紧的。
“姑娘说什么傻话呢。”薛嬷嬷道,“姑娘年纪尚小,才不知这王妃之位是何等的尊贵。”
姜月笑了笑,摇着头道:“我才不是说傻话,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现在……”话至尾处,音色渐消,听着倒有些扭捏了。
“现在如何?”
姜月想起这段日子与楚慎的相处,缓缓开口如实对薛嬷嬷道:“一想到衍之哥哥还会有别的姑娘,我……我就觉得不舒服。”薛嬷嬷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些事情,她也不瞒着她。
薛嬷嬷眉眼染笑道:“王爷生得俊美不凡,又待姑娘这么好,喜欢自然是情理之中的。”
姜月惊讶道:“薛嬷嬷你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姑娘不必害羞,你想想看,樊城这么多姑娘爱慕王爷,便知王爷有多好,姑娘若是还是小孩子心性,说不准哪日王爷便被别的姑娘抢走了,眼下姑娘明白得早,这不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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