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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刹时红瘦)


吉玉与她未得封邑的堂妹困坐不住,再兼着有些私话也不方便当着长辈的面说,便携手游逛着花苑。
到一处花榭,两人见到大君府侍女正摆着茶点,堂而皇之便走了进去,依窗坐着说话。
这两个自恃王族贵女,压根不在意身旁有别家侍婢。
于是被临时捉来顶差的雪莲就听见了满耳闲话。
“今日大君府设宴,不知倩盼可会出席,我当真对她有几分好奇。”庆小妹说。
“她不过一个侍妾,有什么资格出席宴会,大君再怎么宠纵她,也得顾及到场宾客,今日来的可都是贵族,谁愿意与个卑微侍妾同席?”吉玉一听倩盼二字就是一股子怒火,她存的就是折辱“倩盼”之心,巴不得有人把话传开,哪会在意身边耳目。
“姐姐可别这么说,听说已经有好些贵妇上门巴结倩盼了呢,便是潼阳,不也成了大君府的常客?”
“那些算什么贵妇,不过一些小贵族的女眷,才不顾体面与个侍妾应酬,西梁百年以来都没出过这等笑话,至于潼阳,难怪她如此,谁让胡氏没落了呢,一家子都没脸没皮。”吉玉冷哼一声:“看着吧,倩盼这贱妾可落不着好,大伯母不是也说王后对她甚是抵触?”
雪莲虽不识得这两个贵女是谁,却从吉玉的话里听明白了“倩盼”便是绿卿苑那主,便越发凝神,但只不过,她想多听也再没了机会,因为有个管事媳妇把她喊了出去,让跑一趟茶水房再提几盒子茶点过来。
这处花榭甚是宽敞,外头景致也十分优美,入宴之前,应是招待女眷们的主要场馆,预先准备的茶点略有不足,需要添加。
雪莲无可奈何地跟着同伴往茶水房走,出去前着意打量了吉玉数眼,把她的面容衣着记在心上。
又故作好奇地询问:“刚才那两位贵女是谁,当着咱们的面,竟议论起主家的是非来。”
一个丫鬟便解说道:“是庆氏女君,年长的那个上回被夫人泼了一脸的茶,又被大君训斥了一番,她是身有封邑的三姓贵女,刁蛮跋扈也是出了名的,自然怀怨。”
正说着话,便见一行人打从前头过去,几个婆子抬着步辇,夏柯跟在一旁,后头还有十余个白衣侍女。
雪莲虽学着同伴立即避至一侧,低垂着脸,屈膝福礼下去,但她的眼睛里却掠过隐隐的一道怨毒。
只消一眼,她便看清了步辇上女子的容颜。
肖似?再怎么肖似,身边丫鬟也有个同名同貌的?
这人根本就不是倩盼,而是苏氏五娘,大隆的楚王世子妃!
可是她怎么出现在此?并且成了大君的侍妾!
“那位可就是夫人?”等步辇行远,雪莲忍不住问道。
“应是的吧,我从前也没有见过夫人真颜,不过早先听管事说起夫人今日要在东华苑宴客,正是在那方向。”
当确定了这点,雪莲心思一动,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第六百四十四章 分崩离析,果遭“天遣”

大君府的午宴设在花苑西北处的一所殿堂,及到正午,已是济济满座,除了旖景单独下帖子邀请的十余女眷,众宾皆聚于此。
殿中自是有歌舞乐伎助兴,起初气氛甚是怡乐。
金元公主也是座上佳宾,大君殿下特别替她设了〖主〗席,两人虽非同席,长案却是并肩而设。
〖主〗席之下左右两侧是胡、庆二氏的席面,安瑾今日也受邀赴宴,做为庆氏宗家之妇,当然是坐在澜江公一席之后,又因为安瑾大隆公主的身份,故而她与伊阳君的席面反而越过了嫡长子春江公,是以春江公夫妇的神色从始至终就不好看。
安瑾不见旖景入席,轻吁一口气的同时难免有些失望,倒是伊阳的兴致不错,不顾众目睽睽,时时侧面与安瑾说话,全不在意本家亲人们诧异的目光。
及到这时,废除政会已成必然,伊阳君与安瑾大可不必再作戏,一连多日,伊阳君尽都光明正大地宿在公主府,并大发雄威地将本家安排在安瑾身边的白衣侍女“打包送回”气得澜江公好一阵吹胡子瞪眼,但他这时已经不能顾及“逆子”再说伊阳君也不是他再能拿捏,动辄抄鞭子责打的幼子了。
与庆氏相向而坐的胡氏那边,竣江公手里的酒盏几乎就没放下过,眼睛也一直粘在舞女们的丰胸细腰上,那形态不堪直视,而他身边的竣江夫人却是一派雍容高贵,举止得仪,这对夫妻实在违和。
他们身后的嫡长子伯阳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应是正在烦恼着恩封邑候一事。
两姓王族之下便是各大贵族,自然是按显赫的程度排序。
当主人大君举盏三回之后,便有客人不断上前敬酒,众人闲谈议论之声也逐渐热烈。
但彻底让大君示意歌舞撤下,则是因为一个名为党促的贵族,他的长子这回受胡氏所荐,跟着大君远征浩靖,这时还在边关镇守,等王室正式任命守将后才能回京,真要是恩封邑候的话,党家也算首屈一指势必得爵,故而党促对于这一条大利诸贵的新政十分推崇。
早前几日,就此一事党促还备下厚礼拜访过竣江公,希望他能在政会上投新政的赞成票,却遭到一番破口大骂,双方不欢而散。
于是眼下,党促便举盏上前,对大君说了好一番恭维之辞,尤其是称赞大君关于新政的提议:“恩赏功臣,鼓舞士气,如此益国之政,三盟政会势必通过。”
他说这话时,殿中尚且载歌载舞,远处的贵族并未听清,但竣江公就坐在下首,那叫一个字字入耳,竣江公本就是个暴戾的脾性,兼着又有酒意鼓舞,哪忍得住,却还舍不得自砸酒盏,抄起竣江夫人的酒盏就砸向党促,险些失了准头误中大君。
“你个贪图富贵的小人,真是贼心不死,上回本公那番话难道还没将你骂醒?这是什么场合,竟敢当众蛊惑大君!你党家这些年来,多亏我胡氏施舍才能锦衣玉食,居然敢夺我之权,党贼忘恩负义,必遭天遣,不得好死!”
得,这下还赏什么歌舞,直接就演变成了泼口大骂,这骂得还尤其没有水平,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恩封邑候的政谏是大君提出,竣江公难道是在指桑骂槐?其实不是,他真还没有指桑骂槐的水平,不愧酒色之徒四字平价。
三盟政会就是以诸如此类主导,但凡有益民生而不利两姓的政令尽被否决,就算西梁王拼命在前头抛洒热血夺土扩疆,但治理跟不上来,实难达到确实兴盛,政会不废,西梁王室势必如鲠在喉,纵使国君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
大君侧头避过飞来酒盏,斜睨了面红脖子粗的竣江公一眼,也将略显窘迫却分明袖手旁观的伯阳君那神情纳入眼底,将手中酒盏一顿。
“胡公,你言之无理了,封邑之谏原是孤提出,怎么成了党大人蛊惑?论功行赏原为公理,怎么就是贪图富贵忘恩负义了?党大人是西梁朝臣,又岂是仅靠胡公施舍?孤素闻胡公豪量,怎么今日区区数盏,胡公竟就高了?说起酒话来。”
这话把竣江公噎得哑然失语,纵是不服,却也不敢将怨气发在大君身上,可见他也是外强中干。
而澜江公却要难对付一些,也才是当真蛮横,他冷笑道:“胡公的话虽不占理,不过党大人也的确太过托大,三盟政会的决断,又怎由他一个下臣左右?这可是逾制,轻论当流,重论当诛!”
这一上来,就直接要论罪了。
大君微笑:“庆公,党大人的意思是只要益国之政,三盟政会理应通过,难道政会的存在不是为了君国繁荣?抑或是庆公认为不该论功行赏?再者,今日是孤举办的私宴,并非朝议,哪有逾制之说,孤今日原本就想听听各位有何意见,还应畅所欲言。”
于是乎底下的贵族彻底沸腾起来,纷纷赞成论功行赏。
澜江公这才回过味来,感情大君今日听了他那番剖心置腹之辞,笑而不语并非赞同,却是铁了心的要与政会作对?于是丹田的怒火就不点自着,澜江公握拳强忍,才没说出不堪入耳的话,又是冷笑:“殿下初归西梁,对我西梁之祖制盟规不甚了了,封邑唯三姓王族才能荣享,怎能轻易册封贵族?”
“庆公,仿佛祖制盟规并未限定贵族立功不得封邑吧,也没有明文制定封邑唯王族特权。”
这还的确没有明文,不过是三姓心照不宣的约定俗成罢了。
“再者,孤以为任何规制都是为了君国繁盛,故而不该一成不变,而当因时制宜,倘若规制跟不上时势,便该修订。”
底下顿时一片叫好声。
澜江公越发恼怒:“但依据盟规,一切政令需由陛下提请政会协商通过才得施行。”
“庆公还是说的盟规呀……”大君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
“若依盟规,三盟政会应当以国民为重,而不该只顾私利!”
“此言有理,分明庆公与胡公是不愿让臣民分利,凭什么咱们舍身忘死征战疆场,却不能论功行赏,好处都被三姓尽占!”
渐渐群情沸腾了。
但大君不过稍稍一举手臂,贵族们便都一齐缄口。
“孤以为政会议臣绝不会只顾私利,但只不过,三盟政会议政只公布结果,政令被拒甚至不呈理由,这也实在难以服众,好比大隆帝君,为九五至尊,国政要令决断掌于一人,却也要听取群臣谏言,往往是服众之说才能被君上采纳,再是位高权重,也不能只说赞成抑或反对就能左右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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