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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刹时红瘦)


旖景认为,以李霁和之才,当她们的老师真是大才小用。
在那一世,她是远庆七年才嫁入王府,不过多久,李霁和便托了卫国公推荐,成了楚王属官。
可这一世,她旁敲侧击过,李先生却依然未有入仕之念。
不得不让旖景怀疑,那一世李霁和入仕,是因宋嬷嬷成了楚王府的下人。
这一世,因宋嬷嬷并未随她一同,李霁和才未有意动。
假若真是如此,李霁和与宋嬷嬷之间的“恩怨”必不简单。
腊梅那里暂时没有明显的线索,旖景便将主意打在了康王妃的身上。
李霁和之父曾任康王属吏,其母也曾是康王侍女。
眼下时机刚好,旖景立即付诸行动,便请了康王妃稍稍移步,到一旁花榭里。
“是有一事好奇,想请教王妃。”旖景自然寻了个借口:“家父有位幕僚,原籍宁海,师从南儒,但他父母似乎与康王府有些渊源,这位慕僚性情颇有几分脱俗,我与长兄作了个赌,便猜他的父母应当也有不凡之处,不知王妃是否还有映象。”
便说了李霁和父母的名姓。
到底隔了二十余载,旖景也拿不准王妃是否还记得这么一对夫妻,岂知康王妃一听,当即便点了头。
“李司仓的模样性情我倒记不清了,对罗氏却映象深刻。”康王妃也不疑其他,笑着说道:“我那时也才与王爷新婚,罗氏原是王爷身边侍女,人生得貌美,性子却很是好义,我与她甚是投契,原本还想着……罗氏却不欲为妾,我便想替她谋个姻缘,与王爷商议,后来促成了她与李司仓,原本也是夫妇和睦,可惜不过多久,李司仓竟然染病不治。”
这与杜宇娘打听的情况相符,旖景再无怀疑,却听康王妃稍有孤疑:“当年罗氏甚是伤怀,我原本还想着给她安排个差使,让她不至无靠,岂知不久,她便告辞回了宁海,我却不曾听说她有身孕,想不到竟然生了个这么出息的儿子,竟然师从南儒。”
旖景听了,心下也有些疑惑,假若罗氏与康王妃当真投契,似乎没有理由瞒着有孕一事,不过也许是不愿给旧主添麻烦,康王妃不也说罗氏好义吗?
便又问道:“从前祖母身边有个旧仆,姓宋,第一回见李先生,便称他有几分眼熟,不知当年是否与罗氏交好之故?”
“姓宋?”康王妃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知,但罗氏辞行之前,似乎听说与一个同乡常有来往,我当时因不怎么放心她孤苦一人,遣了婢女时常问候,结果回来复命,倒是说她常去那个同乡处闲坐,并不常在家中。”
难道就是宋嬷嬷?旖景十分怀疑,当年宋嬷嬷几乎寸步不离祖母身旁,哪有时间与罗氏时常闲坐。
“我想起来了,有回婢女说道,在街上看见罗氏扶着个妇人从药铺出来,远远一望,依稀是姑母,我还斥那婢女眼花呢,因那一日,刚巧是皇后便是当今太后生辰,我与姑母当时都在坤仁宫呢,又哪会去什么药铺。”眼下提起旧事,康王妃还摇了摇头。
旖景心中却是一凛:“王妃所称姑母是……”
“便是阿景你的祖母呀,后来那婢女也想起,与罗氏在一处的妇人穿着布衣,大概是眉目与姑母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话仿若一线银雳,飞速地划过旖景的脑子。
与祖母相似,难道那人是婉丝!
假若罗氏与婉丝相识……
康王妃并未听罗氏提说她有身孕。
初见李先生时的似曾相识。
甚至四娘与六娘也有这般感觉。
李先生还打听过祖母对下是否苛刻。
可假若李先生才是婉丝之子,那宋辐又是谁?
宋嬷嬷冒名顶替?不,那回让玉郎假冒婉丝之子,宋嬷嬷并无慌乱,假若是她冒名顶替,必然不会那般笃定。
那么,难道说是婉丝欺瞒了宋嬷嬷?
眼前的迷雾似乎略有消散,但真相依然笼罩在朦胧当中。
与康王妃的一席谈话,让旖景惊疑不定,血液沸腾,几乎立即便想寻李先生求证。
可到底还是忍耐住了,在这关头,别说她并不敢肯定,又临近婚期,实在不宜突生波折,还是得摁耐些时候,等三顺与腊梅那边,看能不能再察出更多线索。
总算是有了个方向。
但假若一切真如她所疑这般,那么李先生对祖母是否也有怨恨?
还是不能冲动,至少得找出当年真相,证明婉丝是被宋嬷嬷害死,才能决定下一步。
而这一日,当康王妃告辞之后,却又有一个不在预料之人前来拜访。
当然还是为了“添妆”,只这礼物,相比秦子若的名家字帖,更是贵重。

  ☆、第三百二十八章 温弱儿媳,险恶婆母

来者是肖蔓,自从去年并州一行,旖景与她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三月末,虞沨最后一回获许来绿卿苑“讨论案情”时,曾提起金七郎一事已经无礙,卫国公与秦相一场举盏后,秦相答应不再紧追不放,虞沨便向圣上求情,原本对于金七这么一个宁要姻缘,舍弃家族的义气子弟,天子原有宽恕之意,金氏一族已被处死,金七早被族谱除名,又无权无职,自是成不了气候,又有虞沨求情,秦相妥协,天子乐得张显天恩浩荡,金逆虽恶,可天家始终感念当年功劳,为金氏留条血脉。
肖蔓显然因为担惊受怕,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最终化险为夷,才恢复了几分神彩,这时提说旧事,对旖景甚是感激。
又拿出“添妆”却是一尊羊脂白玉的观音像,雕工质地都是绝佳,让旖景连连推拒。
“阿蔓,这可使不得,我并没有帮上多少。”再者,当初她与肖蔓“结交”的目的并不单纯,多少有些愧意,哪肯受这么重的礼。
“阿景莫要推辞,家父将事情仔细都告诉了我,若非你与世子,便是我能幸免于难,外子却难逃一死,这一生终如死灰罢了,我是俗人,手头也拿不出什么雅物,难投阿景喜好,唯有这尊佛像,是往佛国寺请来,恭祝阿景与世子一生安好,是我与外子一片心意,你若是拒绝,我们难以心安。”
旖景见她甚是坚持,只好收了礼,却翻找出一套脂玉茶具来,硬是要让肖蔓收下:“也是我一片心意,礼尚往来,才显情谊。”
肖蔓见也拒绝不得,便收了茶具,却说出了一番告辞的话来:“外子经历此番劫难,再不想留在京都,家父已经允了我们前往楚州,又多得世子提携照顾,引荐了当地商贾,外子入仕虽是不能,却也不愿白受父母养护,不思进取,从商也是一条出路,楚州与西梁交界,商贸发达,机会也多,又有行家引路,倒省得我们一头懵懂,白折本金,世子之恩,我与外子谨记在心,但因启程在即,又因外子身份,委实不好去婚宴恭贺,这一回来,便是与阿景告辞,还望阿景转达世子,我们夫妇一片谢意。”
两个闺中好友,就此依依作别,这时各自都不曾预料,再度相遇之时,却成了那样一番情境。
转眼进入五月,距旖景与虞沨婚期,只余十二日。
又到琼花开放的时节,镜池边上一片雪白,幽香沉浮间,夏的炙息若隐若现。
离婚期渐近,反而闲睱了下来,宾客也渐渐少了,旖景才有闲心漫步镜池,望着清波里沐浑楼恍恍的倒影,一些感慨。
归来,已经三年。
原本以为时日还长,转眼却要离开。
只这一回,心里是怀着憧憬与欣喜的。
那年七月,与他在沐浑楼重逢,犹记得一袭白衣,半张清俊的面容,沐浴在残阳斜照里,她惊得掉了手里书本,他抬眸看来,疏漠冷清,拒人千里。
眼下思及,心里一处有迟缓的疼痛。
当时不知冷漠的缘由,怎知他早已归来,带着那些不堪的记忆,当见自己这个凶手,疏漠已经是无比仁慈了。
可他还是这么快就放下了,温柔如故,情深如许。
站在水边,看杨柳依依,画起涟漪如笑,点滴记忆随之鲜明,想念,更是清晰。
是的,便是即将再度结发,从此朝夕为伴,我这时,依然如此的想念你。
忽见波光里,一身玉白长衣近在身侧,旖景心神一恍,急急转身,目光忽明又黯。
因见着的是自家长兄唇角带笑,满是促狭的神色:“五妹,你以为是谁?可别有那奢望,眼下这样的时候,远扬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咱们园子里。”
旖景恼羞成怒,重重跺脚,咬牙不语。
“有一件事你是否要听?”苏荇更是乌眉飞展,微一弯腰,非得去看旖景的眼睛:“可是关于远扬的。”
旖景立即转怒为喜满面讨好。
苏荇反而怔住了,隔了半响,才捧腹大笑,胳膊搭在旖景的肩上:“五妹,你就不能矜持一些?”
“阿兄,你当年对妙音双姝可是十分欣赏,你说这会子,我若是对嫂子……”
“鬼丫头!”苏荇咬牙,终于还是揉了揉旖景的发顶:“你可知道我眼下成了中书舍人?”
“阿兄这么快就升了职?”旖景甚是惊讶。
“谈不上什么升职,不过能常伴御前罢了,比远扬差远了,去年这时才是中书舍人,今年便成了阁部,便是咱们三叔都连连感慨后生可畏,你还不知吧,圣上已有意下,要擢升三叔入阁呢,与远扬却是平级。”
“圣上这是要渐渐启用内阁,削弱相权,试行改制了。”旖景一针见血。
苏荇又是一怔,长叹一声:“为兄不如吾妹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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