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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刹时红瘦)


这话倒也不假,皇后对三皇子诸多关注,耳目何止两个侧妃,事实上三皇子一行才返景阳,皇后当日就听闻了遇刺之事,原本是等着三皇子主动“坦白”岂知等了好些日子,三皇子却没有提说一字半句,皇后这才直言相询。
不过嘛,三皇子自然不是因为一时疏忽,而是起先答应了旖景,不好食言,防的就是佳人生怨,这下有了皇后追问,他据实以告也是无可奈何。
当然,三皇子在皇后跟前,自然也有一套“不欲打草惊蛇,更不忍让父皇母后为此担忧烦扰,原是想自己先暗察真相,待有蛛丝马迹之后再好禀报”的说辞。
却被皇后数落了一番:“刺杀皇子,是何等大事,怎能隐瞒不报?”一脸的正义凛然,称定不会轻饶真凶,必得察个水落石出!
三皇子委实对此言嗤之以鼻,那些刺客分明是死士,就算察出痕迹来,也是有人弄虚作假,再者,受害人又是自己,皇后怎会当真尽心?
但他心里自有一番筹谋,先禀报了旖景的救命之恩。
当时情景混乱危急,侍卫们尽都没有留意旖景援手的那一箭射中的人是三皇子,却都目睹了刺客腹上插着一箭,而当日包扎伤口的人是三皇子亲信,自是不会传扬三皇子曾受箭伤。
皇后闻言,心头倒是一动──原本苏氏五娘正当议亲,她之所以没有考虑三皇子,当然是因为从前的事,且料大长公主不会赞同,不过眼下,三皇子业已“痛改前非”又与五娘有了这番纠葛,倒是有了争取的机会。
尽管对三皇子还不是彻底放心,但皇后深知以圣上对三皇子的宠爱,皇子妃必定出自名门望族,无论如何,也杜绝不了他得妻族助势,又兼着眼下看来,三皇子的确对太子不藏二心,到底是在自己跟前儿长大的孩子,皇后自认三皇子还在她控制范围。
更重要地是,眼看秦相与国公府联姻在即,陈贵妃便要“奸计得逞”皇后当然不甘,但她家族中也的确没有配得上苏氏五娘的后生,也只有三皇子……
一念及此,皇后自是迫不及待,与三皇子一番商议。
皇后的话,委实正中三皇子心坎,他当即分析了一回旖景的重要地位,相比旖辰,更得大长公主疼惜,甚至连太后都将旖景奉若掌珠,话题一转,说当年自己年少轻狂,错失良缘,未免遗憾,又说起这回并州一行,亲眼目睹了旖景的睿智明慧,恰到好处表达了欣赏之情,最后,才提出关健的一点:“就怕姑祖母……对儿子仍有陈见。”
皇后在这点上,看得倒是清楚明白:“姑母她并非刻板不通人情,又这么疼爱孙女儿,婚事定会考虑景儿自己的意愿,你与其担心姑母,莫如在景儿身上多花些心思,但到底景儿还在闺阁,你们男女有别……且容我想想,等找个什么时机,给你们提供个独处的机会。”
三皇子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再说眼前,旖景当然没瞧出妖孽心里的盘根错节,只对三皇子的解释半信半疑:“就算如此,真凶未明,圣上何故广为张扬,岂不给人借机生事的机会?”
刺杀皇子是大罪,更涉及储位之争,一旦张扬,难保不会有那些捕风捉影,栽赃陷害之事,圣上就算不顾及金相,也会顾及其他皇子牵涉其中。
“当日得了五妹妹提醒,我深以为然,这才禀报圣上,莫如张扬开去,且看谁先忍不住出来跳梁,指证真凶。”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秦相。
旖景却明白自己当时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洗脱金相的嫌疑,防备三皇子打草惊蛇,她深深以为,相比金相,秦相更加冷静善谋,绝不会做出这般明显蠢笨的举动。
转念一想,她都能琢磨明白的问题,圣上与这妖孽又怎么会想不通透,应知秦相“跳梁”是出于欲予金相置命一击的动机,并非刺杀皇子真凶。
相比秦相,只怕圣上眼下,更加怀疑的人是金相。
而将此事公之于众,或者也是圣上有意将计就计,暗许秦相针对金相连番质疑。
有的事情,即使没有罪证确凿,还有众口铄金一说。
三皇子谏言圣上张扬此案,显然也不是因为自己当日那番随口而出的话,而是体察圣意后,才有此作为。
倘若没有虞沨的身犯险境,旖景当然也会认为此计甚妙。
既有可能引真凶现形,又能顺手为铲除金相再添一桩罪名,无论他是否与刺杀一事有关。
旖景便再难质问出口。
三皇子却“将”她一军:“我怎么觉得,五妹妹是有意想隐瞒此事?”
旖景心中一惊,脑子飞速转动,须臾便有回应之辞:“我是被昨日的恩册惊着了,当日我明明……险些累得殿下遇险,眼下却成了功劳,这可是欺君之罪。”旋即真心表现出几分怒意来:“殿下不该信口开河!”
“我也是逼于无奈,皇后那个耳目亲眼目睹了刺客身上所插箭羽,那日皇后细询事发经过,若我隐瞒不报,只怕皇后起疑,而我当真说了实情,岂不是陷五妹妹于不利?”毕竟误伤皇子,险些助了刺客,这话若是传开,旖景也得担责,三皇子又说:“五妹妹安心,我事后暗中打探过,当日兵慌马乱,侍卫们自顾不睱,没人发现我中了箭,事实真相如何,便是你知我知,再者,五妹妹当日的确是有援手之意,虽过程有些意外,结果却是好的,我真心领五妹妹恩情,也不算欺君。”
旖景再也无话可说。

  ☆、第两百九十五章 真凶现形,西梁纷争

金堂玉厥内,这一处稍显朴实无华的书房。
书案上,几张人物画像依次排开,边上的红衣男子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眼睑略微咪起,眸光沉晦,似乎是在思考着艰深的疑难,却忽而眉心一散,唇角凌厉顿缓:“殿下的画艺又精进了。”
书案一侧,立着的一个亲兵装扮的男子下巴往底一掉。
“还以为五郎惊异的是殿下的记忆能力呢,五郎当日不曾目睹那一场惊险,实在是……不想殿下草草几眼,便将那些陈尸当场之刺客模样牢记,甚至连逃脱的几个活口中,也能靠着回忆画出一人来,我从前虽听五郎说过殿下有‘过目不忘’之能,还以为有夸大的成份在……”
话未说完,便听门外一声突兀的喷嚏,两人转身,见三皇子捂着鼻子一步迈入门槛:“我就说一路之上,怎么鼻子发痒,竟是有人在溜须拍马?”一扬衣袖,免了两人见礼,笑看着孔奚临:“小五来了?可是姚会一事有了什么发现?”
原来,三皇子自从听说姚会“醉死”后,便修书一封,托孔奚临暗中打探这事,自打归京,久不见孔奚临登门,这时见他,自然以为是有了进展。
孔奚临却是轻轻一哼:“真不知殿下缘何关注那个一无是处,哪有什么发现,就是在妓坊里饮酒过多,纵欲过度,早被美色掏空了身子,据顺天府察明,当日是服了过量的五石散,才致猝死,只姚家还顾及这一无是处身后名声,才找了个醉死的借口。”
据说西魏时,世家贵族素喜服食五石散,多有那些因过量致死之人,后来前明、东明两朝严禁,及到大隆,此行更为世人不耻,便是那些声色犬马之纨绔,偶尔服食,也得掩人耳目,张扬出来是要被鄙视的,服食五石散,倒比留连勾栏等一般纨绔之行更属“下流”,引人侧目。
顺天府尹陆泽虽是勋贵出身,但为人可称忠正,与金相党羽只维持着面子上的交情,他既然定了案,总不会是受人收买行枉法之事。
只不过嘛,又怎知姚会过量服药是否自身行为?也有可能被人谋害,但连姚家自己都对这个嫡子灰心丧气,只觉他连被人谋害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论世人会怎么看待了。
也难怪孔奚临虽因三皇子所托,在此事上花废了一些心力,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察出什么蹊跷来,只他这时满腹忧怨,又重重一哼:“殿下瞒得我好苦,今日若非听家父之言,还不知道并州之险。”
一边亲兵下巴再是往底一掉──怎么觉得,书房里有股匪夷所思的酸味?
三皇子拍了拍孔奚临的肩头:“我不是没见着你吗?并非有意相瞒。”
“苏氏五娘果然于殿下有救命之恩?”孔奚临一挑眉梢,显然甚是怀疑。
亲兵默默转开目光。
“多亏她那一箭,射杀了此贼。”三皇子伸着指头,点了点书案上的一张画像,却转头问亲兵:“东昌,让你察的事如何了?”
这位亲兵兼亲信薛东昌,正是唯一知道三皇子曾受箭伤的人,但对于为何明明只发一箭,却能伤了两人的异事,他当然不会废心琢磨,这时听问,当即满面佩服:“殿下所料果然不错,属下今日与朱雀碰了头,据他辨认,指出其中两人是四殿下暗培之死士,尤其这一个!”
薛东昌拾起一幅画像,在手里扬了几扬──相比另一个刺客的浓眉鹰目,画中之人甚是眉清目秀,称得上是小白脸了。
“也当真是碰巧了,当日饶幸脱身当中,殿下独独画出此人,却偏是他数日之前现身四皇子府,只四殿下防范及严,朱雀不能探得两人交谈。”
朱雀显然也只是一个代名,是三皇子早就安插在四皇子府的耳目,眼下多少还得些信任,只不过还没到四皇子行刺杀一谋前,会与之谋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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