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陆明萱不由坏心的暗想道,让你威胁我,让你欺负我,我就不收你的东西,就不见你的人,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哼!
想到这些,不由又想到了赵彦杰,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了决定没有,到底要不要跟陆明欣在一起?离放榜的日子只得几日了,等他放了榜,不管他中还是没中,陆老夫人必定要再提起他们的婚事,到时候可要怎么与老人家说才好?万一老夫人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还有父亲与姐姐那里,那日见自己哭着跑回房间里,都以为凌孟祈把自己怎么样了,父亲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凌孟祈兴师问罪,也不知之后他与父亲说了什么,反正父亲回来后便没有再骂他……自己之前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定,如今却这么快便出尔反尔了,也不知道父亲与姐姐心里会怎么想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际,丹青忽然跑了进来,顾不得行礼便先急声道:“方才老国公爷也不知与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一气之下竟晕倒了,姑娘快瞧瞧去罢!”说着,已跑到熏笼前取了一直给陆明萱熏着的褙子来。
陆明萱一听陆老夫人晕倒了,也着急起来,忙就着丹青的手胡乱将褙子穿上,连头发都来不及抿一抿,便往外跑去。
方跑到外面,就见这两日因来小日子,面色有些苍白,人也有些虚弱的陆明芙也跑了出来,一见陆明萱便说道:“你也知道了罢,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明萱道:“去了自然便知道了,快走罢。”姐妹两个于是忙忙赶去了荣泰居。
就见上至陆中冕陆大夫人陆中景,下至陆文廷陆文远夫妇并陆明丽陆明欣等人都到了,只公主府那边还没有来人,再就是几位住在外院的小爷还没有到。
老国公爷则坐在当中的榻上,虽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害怕。
姐妹两个忙上前屈膝给众位长辈见了礼,便快速的退到了陆明丽与陆明欣身旁去,陆明萱惦记着陆老夫人,因忍不住低声问陆明丽道:“二姐姐可知道老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陆明丽见问,正要答话,就见张嬷嬷撩帘自内室走了出来,屈膝向老国公爷道:“老夫人已经醒了,也已吃了丸药,并无大碍了,请众位主子都回去,不必担心,只老国公爷与国公爷,再就是萱姑娘留下即可。”
众人心里都颇好奇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将老夫人气得晕过去,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如今她老人家留下老国公爷与国公爷也就罢了,怎么会连陆明萱都留下,莫不是事情与她有关?但陆老夫人既已发了话让众人都散了,众人心里便是再好奇,也说不得只能各自行礼,鱼贯退了出去。
很快,方才还挤满了人的屋子,便只剩下了老国公爷、陆中冕与陆明萱三个人。
张嬷嬷这才道:“老夫人请老国公爷、国公爷与萱姑娘进屋说话儿。”
祖孙三代于是进了陆老夫人的内室。
就见陆老夫人正面色苍白的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一见三人进来,便朝陆明萱招手,待陆明萱上前后,她一把便拉了陆明萱的手,哽咽道:“都是祖母对不起你,一直都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陆明萱忙笑道:“您别这么说,您待我恩重如山,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铭于心,又何来委屈之说?您老人家言重了。”
话音刚落,陆老夫人已激动道:“我哪有言重,的的确确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对不起你,让你明明是公府千金,却只能顶着个旁支姑娘的名头过活,这些年下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竟然连一早便定好的亲事也要因你旁支姑娘的身份而发生变故,都是祖母不好……”
陆明萱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是赵彦杰与陆明欣之事事发了,因忙拿眼看张嬷嬷,张嬷嬷便一五一十的说道起来。
原来晚饭前老国公爷乐呵呵的来到荣泰居,说是有一件喜事与陆老夫人说,陆老夫人眼看着放榜的日子就快到了,也正欲与老国公爷说陆明萱与赵彦杰的亲事,便使人去各处传了话,让晚间都不必过去了,打算与老国公爷好生商量如何为赵彦杰谋个前程,并与陆明萱置办嫁妆之事,因说自己也有一件喜事与老国公爷说,然后请老国公爷先说。
不想老国公爷说的便正是赵彦杰的亲事,说是自赵彦杰中了举人以后,他便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打算将陆明欣许给他了,只是想着总要放榜之后知道了赵彦杰到底中是没中,才好提此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谁知陆中景竟也看上了赵彦杰做女婿,今日特地来求他,看能不能由他出面与赵彦杰说,欲将陆明欣许给他,问他愿不愿意。
老国公爷便将自己的一番考量说给了陆中景听,陆中景却是个急性子,因说让陆文远立刻去问问赵彦杰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愿意便早些将事情定下来,待陆明欣出了孝后即可办喜事,他做父亲的也好早日了一桩心事。
自陆二夫人亡故以后,老国公爷心里便一直觉得有几分亏欠陆中景,如今见他对女儿的亲事这般上心,又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自是喜闻乐见,便即刻使人去叫了陆文远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陆文远领命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回来说,赵彦杰有那个意思,此事十有*能成,老国公爷遂又即刻使人去请了赵彦杰来,把自己的意思一说,赵彦杰考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说自己愿意与国公府结秦晋之好,能迎娶五姑娘是他之幸事。
老国公爷与陆中景闻言,都十分喜悦,陆中景更是立时取了自己腰间的一块古玉下来,与赵彦杰交换了信物,这桩亲事便算是就此定了下来,双方约定待陆明欣出了孝之后再过三书六礼。
婚事定下来以后,老国公爷想着赵彦杰在京中最亲的人便是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又是长辈,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该与陆老夫人说一声才是,于是去了荣泰居,把事情与陆老夫人说了。
满以为陆老夫人听了会高兴的,毕竟这是提携她娘家人的好事,谁知道陆老夫人当即铁青了脸,恨声问了一句:“真是彦杰自己答应的亲事,没有谁逼迫于他?”得了老国公爷的肯定回答后,她身子往后一仰,便晕了过去,这才会惊动了大家。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张嬷嬷话音未落,陆老夫人已怒声道:“赵彦杰那个忘恩负义,见利忘义,一得了势便想着攀高枝儿的混帐,猪狗不如的东西,枉我素日当他亲孙子一般看待,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为怕他受委屈,还隔三差五的使人去敲打服侍他的人,事事处处为他想在头里,他就是这般回报我的,不过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呢,还不知道能不能中进士,就算中了进士又如何,撑死了也就一个正七品翰林而已,就敢看不起我的孙女儿来,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要不是一开始便看好赵彦杰做陆明萱未来的夫君,要不是因为陆明萱的缘故爱屋及乌,单凭一个侄孙的身份,陆老夫人怎么可能对赵彦杰那般好,陆老夫人的侄孙多了去了,赵彦杰除了会念书一些以外,实在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让陆老夫人对他另眼相看,更何况他的祖母还只是陆老夫人的庶妹?
谁曾想赵彦杰享受了因陆明萱的身份为他带来的种种好处,如今自己不过才中了举人,便开始反过来嫌弃起陆明萱来,把陆明欣一个庶出的庶出当宝,还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高枝儿,——难怪他一回京便与自己说要延迟定亲的日子,还说什么待高中了再去提亲能让陆家和陆明萱更光彩,敢情都是在糊弄她,他根本一早便存了抛弃陆明萱,另攀高枝的心,实在是可恶至极!
陆老夫人骂完赵彦杰,又骂起陆明欣来:“呸,上不得高台盘的下流种子,一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见到一个略微清俊些的男人便上赶着往上凑,生怕嫁不出去似的,真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是死人不成,还是怕我们会把她给卖了?也不想想,就她一个庶出的庶出,能多几两银子,没的白坏了自家的名声,满打满算也就几千银子便能买个好名声的事,当我与她一样蠢呢,这点银子都舍不得花?更可恨她还在孝期呢,就想男人想疯了,传了出去,我们家的脸面名声还要是不要了!”
骂完看向老国公爷,怒声道:“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让老二立刻去与姓赵的把信物换回来,然后让姓赵的立刻滚出去,再把陆明欣送到大觉寺去,还在孝期就敢撺掇长辈给自己定亲,她不知道婚姻大事由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她说话余地的吗?连这样基本的规矩礼仪她都学不好,索性还是别嫁人了,就在大觉寺待一辈子得了,也省得将来去了夫家,丢我们定国公府和陆氏一族的脸!”
陆老夫人饱经世故的人,如何会猜不到陆中景之所以忽然去找老国公爷说属意赵彦杰做女婿,十有*是受了陆明欣的撺掇?陆中景可不是那等会管儿女好坏甚至死活的人,所以此番就算不是陆明欣自己,也必定是她姨娘或是旁的什么人在陆中景耳边吹了风。
而陆明欣在经历过前年凌孟祈拒婚之事后,又如何还敢再轻易造次,难道她就不怕悲剧重演吗?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一早便知道赵彦杰不会拒婚,只要老国公爷没有异议,此事必定能成,可见二人早已暗通款曲,私定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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