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馨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霜华这才急忙道:“婢妾、婢妾姓陶,见过……王妃娘娘。”
南馨这才嗯了声,道:“也别站着了,都坐吧。”几人刚一挨着下方的椅子,站了小一个时辰的腿还没舒缓一下,又听上首的王妃娘娘道:“既然你们今儿是来请安的,见也见过了,便下去吧。”又吩咐彩云追月,“去将给几位姨娘准备好的首饰拿来,赏给她们吧。”
几位姨娘还未坐定便又立刻站了起来,捧了赏下来的首饰,摇摇晃晃的出了院子。
南馨对一旁恭敬站着的吴嬷嬷很是不满,给了台阶还不知道下,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她便理也不理她,带着人回了屋。
吴嬷嬷自个儿站着无趣,心里也琢磨不透这新王妃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略微站了会儿,见没人搭理,就默默的下去揉着站得发酸的腿脚去了。
南馨气恼无比,盘算着等周珏回来了,定然要找他说道说道。可等午膳时候周珏回来了,看着他眼底青黑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却是心疼的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南馨一面替他布菜,一面问他,“你昨晚,没有睡觉吗?”
清蒸狮子头,酥炸鲫鱼,素笋尖,凉拌素丝,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这是她嫁给自己的第二天,居然就已经这么了解自己的口味了。周珏淡淡的嗯了声,“有些事情。”想了想,还是跟她解释了,“这些天我可能都会很忙,你平素不用等我用饭,若是赶得及回来吃的话,我会叫人提前告诉你。”
南馨又给他添了碗甜汤,轻声道:“我知道了。”
周珏又说:“后院的几个人你不用理会,等我手里事情忙完了,会处理的。”
他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怕她乱想,特意跟她解释。
用了午饭他本是想要歇一个午觉,谁知道人还没躺下来,周宇就找了过来。他便急急换了衣服,匆忙间又再次出去了。
有了他的话,南馨便叫彩云下去吩咐三个姨娘,每逢初一十五再过来请安,其余时间便不必了。不管那些姨娘心中作如何想,反正她看着心头不舒服,那自然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周珏知道后也并未说什么,他近来确实很忙。赐婚给四弟的邓家小姐居然送了信给他,说是兰妃和四弟在给父皇的饮食中加了毒药,且那毒药分量近来日渐加重,只怕就要动手了。
周珏自然是知道父皇被下了药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父皇多年前没有保住母后,后来又屡次无视他和大哥的安危,他乐得看父皇中了最深爱女人下的毒,被最疼爱的儿子所背叛。只是没想到邓家小姐会打听到这消息,且还叫人送了信给他,难道她也知道,大哥不忍心的吗?
他在宫中的内应递来的消息只比邓家小姐略晚了一日,既然兰妃和四弟迫不及待的想死,他何不送他们一程?
周珏和安国公府成了姻亲,加上他原来在军中的影响,镇国公那边的威胁简直就小之又小。而此次主要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周毓和兰妃被困在宫中,直接被抓了个现行,再有神机营和周南辰大内侍卫统领的内应,纵然周毓有个好外公可以调动铁骑营也于事无补了。邓阁老和三弟的临时倒戈,周珏这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皇长子周臻送上了皇帝的位置。
圣上驾崩,三日后新皇便登基,改国号为建明。
算起来,不过是短短二十余日的功夫,这大成国便如同彻底翻过来似得,彻底不同了。
新皇仁慈,明王参与谋反,却只是终身圈禁在西山别宫,一切待遇还和皇子一样。而身为新皇亲弟的端王,则被封为端亲王,赐大成国最富庶之地为封地,原端王妃则变成了端亲王妃。因着端亲王的原因,在大成国的女眷中,端亲王妃的地位,仅仅低于中宫皇后。
端亲王并未因此闲适下来,新皇登基,百废待兴,他需要替哥哥做的事太多太多。且又因着是国丧期间,身为皇子,自然要以身作则,因此南馨简直可以算出来,除了刚刚嫁过来时周珏进过后院,到此时两月有余,她竟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本就不是安静的性子,耐着性子等了两个多月,便有些坐不下去了。正是炎炎夏日,她坐不住,便要带着彩云追月去西山将军府的庄子避暑。可两个丫头也不知怎得忽然就知晓起大事来了,先皇刚刚驾崩,身为王妃的她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若不然端亲王将第一个就会被百官弹劾。
她又窝火又无奈,霜华却是不顾下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见了南馨的面霜华立马就跪下来磕头,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王妃娘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家父吧!”她想到陶正业若真是被流放了西北,那她在端王府的日子便要更加难过了。因此哭得更是情真意切,上去拉住南馨的裙摆,“王妃娘娘,婢妾的大姐姐是您的嫂嫂,婢妾的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安国公府脸上也不好看啊!您就算不为了婢妾,不念着和大姐姐二姐姐之间的感情,也该顾虑着安国公府的脸面啊,那可是您的娘家啊!”
南馨面露惊讶,“你父亲怎么了?”
“王妃您还……不知道么?”霜华一愣,继而慌忙把父亲涉及四皇子谋反的事情说了,末了还道:“王妃娘娘,您一定要帮帮婢妾啊,婢妾的父亲一定是冤枉的,他不过一个礼部的侍郎,如何就能参与到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当中呢!”
陶正业参与谋反,诚然,就算不为了风华是她的嫂嫂,就为了月华风华和她之间的交情,她如今若是有这个能力,便不可能袖手旁观。她忙的喊了彩云和追月准备出府回娘家,又分过神来跟霜华说:“你先回去,我现在回去看看情况。”
霜华面露感激,“如此便多谢王妃娘娘了。”
待南馨带着人风风火火赶到端王府的大门前时,正好遇到了回府的周珏。南馨下了马车给他行礼,“王爷回来了。”
如今日头正烈,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这般着急忙慌的往外赶的?
周珏点点头,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此时虽在门口,但周珏的侍卫早已将此处围了个圈,说话倒也无妨。而且南馨也想问问周珏,便小声道:“方才从陶姨娘那里得知陶大人被发配流放,所以想回娘家看看嫂嫂,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珏眼中露出不悦,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那就不必了。”他伸手拉住南馨,带她回府,“陶正业罪有应得,这事儿你哥哥嫂嫂都知道,你不用管。”
“可是……”
周珏轻轻摩挲了南馨的手背一下,打断了她的话,“是你哥哥亲自去抓的陶大人,所以我说不必了,懂了吗?”
南馨糊里糊涂的,这才懂了一二,便跟着周珏一路回了上房。
回了屋,周珏看南馨的脸红扑扑一团,想着怕是先前又急又热所致,便吩咐吴嬷嬷,“端两碗酸梅汤上来。”拉了她坐在榻上,道:“以后陶姨娘说话你莫要听,平素也莫要再见她,我这两日忙完了会去找你哥哥嫂嫂说一声,看看他们对她有没有安排,若是没有,我会处置的。”
南馨想问他,陶姨娘和其他几位姨娘都在府里待了不短的日子了,想来他也收用过了,若是这般为了先前的答应她的话就要打发几人出去,那也不必。
可是瞧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倒没好出声打扰他。
等吴嬷嬷端了酸梅汤来,南馨想要去叫周珏喝,却发现他累得倒在榻上睡着了。她拿来薄毯轻轻替他盖上,自己坐到一边喝了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又想了回陶正业的事情,倒是因为夏日午后乏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珏醒来瞧见她跟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嘴边还有一丝口水,不由得好笑。从前他想娶一个像风华那样聪明能干的媳妇,没想到却娶回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时候瞧着她的举动,瞧着她小心翼翼的与自己说话,他都会觉得,自己不像是娶了个媳妇,而是养了个女儿。
他起身轻轻抱起她,放到了床上,又拉了薄被盖住她的小腹,看着她笑了一回,这才脚步匆匆去了外院。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直到入了秋,周珏才算是歇了口气。
而这段时间几位姨娘所涉及的各方他也都做好了安抚,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府里就传出了王妃娘娘怒抽侍妾的传言。
因为有了周珏的话,所以南馨就彻底免了几位姨娘的请安,省得她堵心的慌。可是没想到虽然免了和几位姨娘见面的机会,她还是见到了霜华,而且还是在马棚处见到的。
她因为知道男子大多喜欢温柔娴静的淑女,因而自从嫁进了端王府,就再也没有碰过她的皮鞭和马靴,更别提去看过她钟爱的狮子骢了。可是就在她无聊至极的情况下,打算去马棚处喂喂她的宝马时,却在那里听到了女人在欢爱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是王妃,是端亲王府的女主人,虽然她平素对打理家事不甚在意,可那也不表明她可以容忍端亲王府有这污秽之事的存在。她带着彩云和追月直接踢开了马房,入目所见却叫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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