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的事,雍正总能挑出许多错来,有时则像现在……理由教人啼笑皆非。
皇帝离开后,众人也没了兴致继续,便散了。
听了傅恒的描述,云珠也忍不住喷笑出来,心道,以前在网上就看到不少资料说雍正极富生活情趣,连奏折上的批语也时有幽默之语,没想到在日常生活也有如此搞笑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弘历那只花孔雀肯定很郁闷吧,呵呵,倒是解了春和不少气呀。那家伙仗着春和是他的伴读总是找各种理由送他东西——偏偏看着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或者是自己喜欢的,真是……看着弟弟愀然不乐,她也不高兴,正想着以后有机会报回来这个仇呢没想到皇帝陛下就出手了。
唔,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多活几年,多磨磨那只花孔雀,有他这尊大神镇着,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能轻松一些。
再说离开了校场,弘历郁闷地回了毓庆宫,吴书来低着头跟在后面,话也不敢多说。
“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煦阳下,春风轻拂,轻柔的半歌半吟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假山后传来,竟仿若春雨一般令弘历心头的闷气散了不少。他停止脚步,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池波粼粼,嫩绿的柳枝随风轻拂,一位身着宫女服饰的豆蔻少女正折了枝柳条在逗着池里的鱼,嘴里一会哼着诗歌一会儿被来咬柳叶的鱼儿逗得“咯咯”轻笑,那白嫩的小脸,弯弯的细眉,明亮如秋水的眼眸,樱桃小嘴,在阳光下竟显得分外可人。
多么美的一幅春柳佳人图呀!春来柳色新,而佳人,更如初春的杨柳,清新娇嫩,明媚如水。
“呀!”那宫女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弘历,小脸惊慌了一下,随即扔了手中的柳枝,怯怯地跪下道:“奴婢、奴婢有罪……”
弘历见她惶恐得连话都说不顺,方才明媚可人的笑靥也变成了惴惴不安的模样,像小兔儿似的,心下怜惜,又觉得好笑,有意逗她:“你有什么罪?”
小宫女低垂下头露出一截白嫩细滑的脖颈,“奴婢……”想了半天竟说不出自己有什么罪来,只好道:“奴婢不知道四阿哥经过,奴婢、奴婢还折了柳条。”
这算什么罪,弘历拳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你可在此时当值?”
她可爱地摇了摇头。
“不知者不罪,我经过这里又没事先通知人,你有什么过错,再者折个柳枝也算不得什么。”
她释然一笑,叩头道:“那是主子爷心善,奴婢叩谢。”
那笑颜娇美清新得如初春的花蕾,弘历心中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的差,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高露微,负责后殿藏书室的清扫,分来毓庆宫才半年多呢。”
原来是去年方小选进来的,怪不得,自己这半年多来也很少到后殿,想看什么书也是着人去取,去了也是待在东耳房的书室多些,难怪不曾见过她。“你可识字?”方才她随口吟唱的是唐朝文人隐士常建的诗吧,气质也不俗。
高露微恭顺答道:“奴婢在家随家父识得几个,所以才分到藏书室当差的。”
能教出这样女儿的包衣……
弘历眼睛微眯,嘴角弯了弯:“哦,你父亲是何人?”
“……家父高斌。”
“原来是高大人的女儿。你且起来回话。”他神色微动,声音依旧清醇,不过听在高露微耳中却又觉得温柔不少。
“是。”高露微慢慢站了起来,仍微低着头,站在弘历面前,那么地纤柔楚质,浅碧色的宫女服装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能掩盖她清新柔雅的气质,反而更显出她卓然出众的天姿。
“高大人有功于朝廷,怎么不请恩免选反送了你进宫当差?”在内务府当管领、主事,或由内务府出身入仕的包衣一般都会为家中女儿请恩免去小选或者使些银钱在小选的时候使人撂牌子,这高斌倒是反其道而行啊。
“四阿哥不知,奴婢有个姐姐已经免去小选了,家父常常告诫我们,君恩深重,做奴才的当好差替皇上办事是本份,不可恃恩生骄,不思回报。我们家得蒙皇恩已免选了姐姐,怎好贪多再免,若人人都这么做谁来侍候主子们……反正奴才到了二十五岁也能放出宫与家人团聚……”她轻言细语地说着,态度恭顺,然说话时的眉眼表情却极动人,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反而有种听花解语的舒心。
弘历笑了笑:“高大人真是忠诚厚实,从明天起,你调到——”本想说调到内书房伺候笔墨,可又想起里面收藏有不少自己不欲人知的“东西”便又改口,“我身边负责奉茶吧。”
高露微行礼身应道:“是。”
这事不过一刻钟便传到了富察.芙灵阿耳中,气得她猛拍了一下炕桌,骂道:“妖精!”
“主子跟她动怒可不值当。”平嬷嬷亲自给她端来了补汤劝道,“还是养好身子争取早日怀上个小阿哥正经。”
“嬷嬷说得对,我只是气不过这小妖精这么快就……”虽然早有准备,真正听到弘历将她调到身边服侍,她还是觉得心头发堵。
看着芙灵阿将补汤喝完,平嬷嬷满意地笑道:“看来那小妖精也想在嫡福晋进门前抢先与四阿哥培养感情呢。”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个蠢的。芙灵阿慢慢地也静了心气,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还好咱们见机快,不然等她近了爷的身边又或再成长些日子,可就不好下手了。”
“那是,”平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笑道:“老奴为了保险可是给她备了好几份呢。”都是她亲自动的手,只是可惜了与高氏同房的小宫女。
“嬷嬷,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免得隔墙有耳。”
“是。”看着主子一日比一日更坚强有心计,平嬷嬷也高兴,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在这宫中生存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芙灵阿”在满语里是“天生福人”的意思哦。
还有,雍正很可爱很搞笑吧,哈哈,这段校场比较射箭的事是有资料记载的哦,俺稍微改了一下。。。
27、绵绵春雨(上)
三月里,下了好几场春雨。
因为选秀在即云珠已经很少出门,不过一月里也去怡亲王府和镇国公府一次。到镇国公府是看望有了身子的堂姐,而到怡亲王府明着与交好的族姐珺雅正常往来,实际上真正要看的却是怡亲王允祥——他膝盖上的毛病正在逐渐好转,大半年下来,关节腔内的积液变少,溃脓粘液也有了止住的趋势。
不止是怡亲王福晋兆佳氏惊喜万分,连习惯了一年到头时不时身体形寒发热,日日疼痛难忍的怡亲王允祥也觉得大有希望……他这病,真的是难治,曾经对他极不待见的皇父也下令太医着力医治可是十几年过去也没什么有效办法,只能看着病症愈发严重。这富察家的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这令多少太医头痛的毛病撞到她手里倒渐渐好了起来。虽说真正三天两头给他把脉调整药方的是陈太医,可是没有她,陈太医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药方和创见……这个他还是明白的。
难得的是这个小姑娘心性平和一点也不居功自矜,想到这里允祥也觉得自家儿子眼光好了,可惜呀,终归慢了皇兄一步。“下个月就快选秀了,可会紧张?”
“该学的都学了,紧张也没用。”
云珠对这位雍正一辈子最为亲厚的弟弟也是很有好感的,这种好感从以前的书面化到几次见面下来接触到他的见识谈吐及亲切宽厚的态度,转化为一种实在而丰满的感受,他有时爽朗、风趣,有时亲切温和,有时威严谨慎,对待云珠就像对待一个小辈侄女般,很是可亲可敬,只如此,云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正面”的男性魅力。当然,做为从夺嫡中走过来的皇子、亲王,云珠相信他不会是一个纯粹正面的人物,只是想想,自己做为一个晚辈都会忍不住为他的魅力而心生亲近,换做是他的妻妾或红颜知己也怪不得会死心塌地了……嗯,现代的那么多清穿文会选他当男主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旁陪坐的珺雅抿嘴偷笑,云珠从小就是个临危不乱的,听婶婶讲在察哈尔的时候有一次跟长了她两岁的哥哥傅玉出门骑马碰上一伙马贼,那伙马贼抢了他们的马不说,见他们兄妹两个长得玉雪可爱还想绑了去卖掉。结果才六岁的云珠害怕胆小的模样不仅骗过了那伙马贼使他们对她放松了戒备,最后反让她给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