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皇帝,云珠显然闲了不少。
不知皇帝是故意亦或是遗忘,自皇后薨逝,她不仅宫务没再碰,连一些国丧典礼都没再出头。一切由礼部、,内务府办理,有王公福晋、内命妇行祭礼地则由熹妃主持。
先有京城历史罕见大地动灾难,后有西北大军得胜班师回朝,皇后的丧礼庄重肃穆一切按会典行祭奠礼,她只每日与吴扎库氏作伴默默尽自己的本份,恰如其分。不少以往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有心讥讽几句,见她如此,也将舌尖上的话吞了回去。
皇后乌喇那拉氏虽然无子但地位却是尊贵而不可动摇的,她是当今的元后或者是有生之年唯一亲自册封的皇后,若在她的灵奠上失礼,指不定什么下场呢。再者,这四福晋肃穆起来那气质高贵优雅中竟透出几分威凛让人不敢心存冒犯……也是啊,人家不论受不受宠,那地位明摆着呢,那也是将来的元后,这时得罪了,于自己可没半点好处。
云珠只能暗叹,果然是皇家威仪,小说里描写的什么“嫔妃哭得晕过去以邀圣宠”或者“借机给皇帝一个纤楚娇弱的媚眼”之类的事实在是机率太渺茫,不可能出现。这种事,不止嫔妃、来行祭奠礼的福晋命妇、太监奴才在,礼部的典仪官也在,被人瞧见,名声全毁了,纵然受一时宠,过后被清算却会很惨,说不定惹得皇帝厌恶复宠无望。
唯一让云珠觉得有些不悦的是苏宝柔的进宫,熹妃也太急了,雍正一应允她立即就将人接进宫塞进乾西二所,也不等弘历回来。
苏宝柔地位低,家门不显,进宫只带了一个宫女湘云。另有嬷嬷万氏,是熹妃拨给她的。
虽然这“货物”是退不回去了,可一日未行大礼云珠便不会将她正经视为弘历的格格,在正院大厅见了她们后只将她们安排到第三进院的左厢院居住,与其他的格格妾侍隔开来。
苏氏的进宫她早有准备,令她意外的是那位叫湘云的小丫头,长得确实有几分像锦绣,可比起锦绣绵柔敦厚的气质她更显得伶俐可人。豆蔻年华,一路低眉顺眼,不过她再怎么低调也逃不过云珠那敏锐的感应,一个丫环而已,她本也不会太过注意,勾起她好奇的是她居然有不错的身手,下盘功夫极扎实,气息也沉稳……
这个世界是有武功存在的,府里的哥哥手手好,一个跳跃两、三米不成问题,可是像电视里那样高来高去的轻功她却还未见过,也不知有是没有。一个十几位、出身低的小丫头,居然身负武功,真的只是甘心为奴?!
郭嬷嬷亲自带她们去院落里安置后,云珠端着灵枢沏上来的茶,慢悠悠地对她道:“找个不打眼的身手好的盯紧了那个湘云。”
“是。”灵枢有些诧异。
“很惊讶?”云珠笑吟吟地,“咱们这乾西二所可进了高人了。那丫头,身手不错!”
灵枢立即肃然以对,她也知道这个小丫头与锦绣有些关系,却还不大放在眼里,这时听说身手不错,那她的来历就很有问题了。
晚上,云珠又拿了两本早就编造好的薄册子给了叔貂,让她找机会“送”到孙太医和苏太医手上。他们两个,一个是御医正,一个是太医院妇科高手,品性又受皇帝信任,给他们补充点知识以备后事是很必要的。
皇后薨逝,需要皇子、皇子福晋、公主等表现的时间一过,西北大军就来了,云珠早吩咐了郭嬷嬷尚嬷嬷等人好好清整乾西二所好迎接男主人的归来,厨房那里图嬷嬷也备了不少吃的,只是大鱼大肉和酒却要忌着了。
尽管雍正很为自己在位期间平定准噶尔感到得意,认为这样的胜仗值得举国庆贺,可一来皇后丧期未过,京城地动灾区重建也未完成,所以大军班师回朝的迎接仪式虽然隆重,却没有予人酒肉横飞的松懈奢靡之感,将士的精神也更显得清矍。
听说,这次不止是京城百姓,连八旗大军也深刻领略了皇帝超高的演讲水平,他以茶代酒敬天敬地敬得胜归来的将士,感谢埋骨边疆的英灵,表扬了他们崇高的为国尽忠为国牺牲的精神,然后又讲大清百姓、京中百姓如何在灾难中支持他们,也进行了一番联系、感慨,总之把准噶尔形象往罪恶里说,把大清往正义里描述,将在场的将士及夹道欢迎的百姓说得一副感天动地、热泪盈眶的模样。
给予回朝的将士及奔赴战场的郡王阿哥们的第一道圣旨并不是对某某某的赏赐或册封,而是宣布在京西香山附近敕建“大清英烈祠”。
只要是为国捐躯的士兵不论出身都可受封“烈士”称号,忠魂可入英烈祠中烈士陵受百姓香火供奉、祭拜。其家属可领五十两的安家费,另每年也可领五两的抚恤金;
为国牺牲的将领可受封“忠烈”,忠魂入英烈祠中的武英阁享受香火供奉、祭拜;其妻其子可受荫诰命、爵位或财帛赏赐;
一生尽忠尽职的文臣,死后得皇帝认可赐予哀荣,其英魂可入文忠阁,享受香火供奉,祭拜;福荫后世子孙——对后代走科举仕途是很有好处的。
战功彪炳,出将入相、忠于王事的文臣武将则生前死后其画像可入紫光阁,其荣耀可媲美汉朝的云台廿八将、唐朝的凌烟阁。
在场的百姓将士勋贵无不为这道圣旨而目瞪口呆,紧接着,士兵们的“万岁”声便响彻云霄,他们是真正地感动了,升官发财什么的有命才可享,一旦战死沙场,身后的家人、香火的供奉是他们最为但心的,可有了这“烈士”称号他们还担心什么呢?也不怕有人会克扣抚恤金了,名字在烈士陵那刻着呢。
至于将领和官员则是热血沸腾,一旦名字能进武英阁(文忠阁)或紫光阁,那岂不是可名传青史?!
这一招既杜绝了贪腐又给所有的领士官员树立了榜样,给了他们奋斗的目标,实在是绝妙之极,弘历只一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妙用。想到自己一路受到的各种“杀身之祸”他直觉地将目光投向随扈在皇帝身后郡王堆里的弘皙,恰好目睹了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心头冷哼,定是在暗恨皇父收笼人心吧。
这些,都是弘历跟她说遍了他在西北的种种之后的话题了,反正守孝呢,休闲时间大大增多,连心爱的妻子也不能纵情求欢,虽然两人是“共犯”可也不能太明显了……只好将多出来的时间用来言语交流,见云珠含笑倾听,他便说得更起劲了,偶尔她插几句,竟也颇有见地,没有谬误,更觉得她与自己心灵相近,思想比翼。
那种投契满足的欢喜,每天塞得他心里满满地,这种纯粹心灵上的愉悦,比之灵肉交融又是一番不同,他初次体会到了这种美好,竟将那身体的需求也忽略了去。
相比之下,在接到皇父晋封他为郡王、晋封生母为贵妃,他心情格外平静。这是他努力来的,做为皇子,他该做到的,仿佛只是踏上了一台阶梯般,踏实、自然。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若从西北一回来便有机会夜夜抱着云珠共度**的话,这一年多的刻骨相思也总有磨减的时候,可这么忍几日才与云珠偷偷寻了机会恩爱一回,忍几日再恩爱一回地,却生生地将那种怎么也“吃不够”想着下回再来的渴盼感深植在了心里,更加巩固了云珠在他心中、感情上的地位,一步步使自己深陷。
弘历比起雍正实在是个很懂得讨人欢心的,这次回京也带了不少蒙古西藏特产,如牦牛肉干、红景天、人参果、野生蘑菇、冬虫夏草、雪莲花及藏刀、藏毯、唐卡、玉石珠宝等。
云珠分了分,自己的空间里没有红景天、人参果、雪莲便先留了一点种到空间里去(也不知种不种得活),挑了块图案色彩最喜欢的藏毯放到空间里铺上;给雍正送了对藏刀和冬虫夏草,给熹贵妃送了两套精雕细刻的金银器,一套是包括了镯子、项链、发饰的首饰,一套是酒杯、碗碟;给裕妃送了套金银器首饰,给齐妃也送了套首饰,两位公主及五福晋处也同样是首饰,福惠则是一柄刀鞘上缕刻了狮子图案并镶了玛瑙宝石的拉孜藏刀。
弘昼就省了,他也是到过西北的人,没跟他讨礼物算好的了。
她也留了一些准备有机会带给家里人。
96、春风不相识(上)
灾区重建的完成,新年全国各地官员的进京述职,关注吏部对官员的调动,因西北大胜而来朝的外藩王、朝鲜等各国使臣的接见,还有新年的各种祭拜……使得这次封赏分批下来直到了雍正八年新春过后才结束。
从弘历和暗卫哪里具体了解岳钟琪品性、任事、才干之后雍正放下了对他的猜忌的同时心中暗凛,若弘历没有走这一趟他会怎么对待岳钟琪他是心知肚明的,错待忠臣也罢了,由此引发或者买下的种种不利满清统治因素才是他恼怒担忧的,他将此事仔细与弘历分析,末了语重心长道:“当初曾静一事,在朝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对岳钟琪上奏弹劾的不知有多少人,若非与准葛儿之战迫在眉睫,朕当时就能寻了个错处将他押解上京……处置了。你看,为君,不可不慎,能臣不能不用,却提防臣子功高贪权谋逆,庸碌之臣不能用,怕他贪利无能上不能施政令下不能安百姓,朝纲败坏在这先入手中。人人皆有私心,为权、为名、为利,差一点,这样的忠臣能吏就要坏在这些人手里……你要深明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