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女子微笑道:“不知怎样解法?”
“太字去一点,便是大;再加一横,便为天。可见此人离天不过咫尺,只差一点。只是……”老相士沉吟着,“这人来头虽大,但多了一点,便不能称之为大。且这点若写的长了……”
他提笔将太字那一点往下一拉,便成了一个木字。他又道:“三木之下,只怕他早晚有牢狱之灾。”
“什么叫三木之下?”蓝衣女子奇道。
“衙门里审犯人的“板子”“拶子”和“夹棍”,便是三木。”碧落在一旁,见这女子不明白,便连忙解释。她在昭南同衙役往来的多,这些事情也记得清楚。老相士瞧了她一眼,点头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人若被三木困住,便是刑狱大事。”
蓝衣女子闻言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轻叹了一声,轻描淡写道:“这世上又有几人不在心牢之中?”她转身拉了拉身边的紫衣女子,笑道:“阿清,你也测一个字?”
紫衣女子阿清冷哼一声:“江湖术士,信口雌黄故弄玄虚罢了,我不测。”
碧落在旁边听见,也笑道:“我也觉得他故弄玄虚。”阿清见碧落赞同她,却仍是哼了一声。碧落混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老相士。
蓝衣女子微笑道:“左右也是无事,你随意测一个,瞧瞧这老先生测得准不准?”阿清冷眼瞧着老相士,他正好整以暇地摇着篾扇,丝毫不在意她和碧落的出言不逊。阿清随口道:“那我便测个念字,曲牌《念奴娇》的念,测……”她忽然顿了顿,双眉一锁,低声道:“测心事罢。”
“念……”相士嘴里喃喃念着,不一会他将篾扇一压,转头望着阿清,道:“一念在心头,辗转相思愁。心上压了一个人,侧立为女,正坐为男。你是在思念一位男子。可这人……”
“这人字不去,心难出头,只怕他是你的仇人。丫头,你是在思念你的仇人。”
阿清一愣,却没应声。碧落轻笑道:“老先生不会说话。若是仇人,便只是心心念念要报仇雪恨,怎么能叫思念?该是恨念才对。”那老相士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碧落靠近了些,问阿清道:“你年纪不过比我大上几岁,这么年轻也会有仇人么?别不是这老先生信口胡诌的?”阿清低着头沉吟,似心有所感,全然不理睬碧落。那蓝衣女子倒是微微笑着,随手摸了几十枚铜钱,放在了桌上。
碧落见状讪笑了两声,望着那老相士自信满满的样子,好胜心起,也从怀里摸出十个铜钱,往台上一压,道:“老先生你给我也测一测。”
老相士摇着篾扇笑道:“你这小丫头又要测什么字?”
这可难倒了碧落,她斗大字不识几箩筐,一时间脑子里哪里能蹦得出什么字。忽然想起适才紫衣女子说念奴娇,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笑道:“她测了个念字,我就测念奴娇的娇字。”
“测何事?”
碧落想到自己和顾铭胜的婚约难退,实在叫人烦心,便叹气道:“我测姻缘罢。”
老相士微微颔首,提笔在纸上写了娇字,沉思了片刻,道:“娇字左女右乔,一女倚乔木,是要捡高枝而栖。可这乔字上头却是一个夭字,夭必死矣。只怕你的这段姻缘,只是一点相思,无处寄托而已。”
碧落立刻嗤之以鼻:“我一心要退了婚,怎么会对那个混蛋相思?老先生,你又来蒙我?”
老相士伸手将那十枚铜钱置入怀里,笑道:“你问姻缘,老夫解得便是姻缘。来日姻缘如此,也未为可知。”
碧落想起顾铭胜不要脸面破口大骂的样子,顿时心灰意懒,不停的摇头:“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老相士瞧着碧落,拍了拍篾扇,对她道:“老夫四海为家,每到一处便治病问卜。今日刚到曲靖城,也算与丫头你有缘,再赠你一次。你再随意选个字吧。”
碧落也不推辞,抬头一看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匆匆,笑道:“那我便再测个行字,仍是测姻缘。”她不放心,又叮嘱道:“这次莫再说错了。”
老相士这次却不写字,只闭了眼微微沉吟,半晌才道:“这行的古字,是一个两面相交的路口。”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古字的行,状如十字,指了指这个十字道:“你这丫头以后的姻缘,只怕难以抉择,不知何去何从。”
“这行字左边是两人,右边为一足,婚姻一事,亦是二人相辅相扶。若求佳偶,当求能互相体谅,互相搀扶。不可犹豫不决,错失佳偶,悔之晚矣。”
碧落终于忍俊不禁,扬声笑道:“老先生,你前头说我单相思,如今又说我选择多易犹豫,分明是自相矛盾,胡说八道。”
19 三家姻缘
更新时间2014-1-31 13:31:04 字数:2007
老相士皱眉道:“老夫测字百无一失,信不信只在你自己心间。来日若不准,你大可来指着我鼻子臭骂一顿。”
碧落见这老相士言之凿凿,虽说不信,却心中又不敢不信。她默然良久,忽然高声道:“我听说,孔老夫子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若一切是命,何须教人读书认字有所作为。老先生,即便你算得准,可我终不认命,只要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蓝衣女子也抚掌赞道:“小妹子说得好,命运一说,如何能做得了准。命运若不济,咱们逆天改命便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相士双眼一瞪,重重哼了一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孔夫子这般迂腐小器之人,嘴里的怪力乱神,如何能与天命相提并论。庄子云: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无命也?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有命也?这世间种种因缘巧合,谁又能说不是大道所趋呢?”
阿清在一旁本来只是低头沉思,听到老相士这样说,也冷哼了一声:“我最讨厌什么老庄的说法,偏偏有这许多人奉为圭臬。”
“我倒是听有墨家弟子说,但凡人有能力不达之处,才假托于命,借之愚弄世人或者自我安慰。所以说这天命两字,便是世上最大的糟粕,早弃早好。”
老相士闻言不禁仰天大笑,笑完面色一敛,冷然望着阿清:“墨家日日说“非命”,搞得自己一派酸腐气。那墨剑门曾经在江湖上不可一世,可如今是什么光景?天道有常,任它“非”与“不非”,又能如何?”
阿清听得怔愣,一时没有还口。倒是那蓝衣女子一拉阿清,奇道:“你怎么晓得墨家的道理?以前从来也未曾听你说过。”阿清面色黯淡,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老相士又长笑道:“老夫本长于医术,可人人不问医,只问卦,便可知人心所向。世上已无知己,江河日下,竟沦落到与你们这三个小丫头大谈道学,着实可怜。老夫还是走了。”他慢悠悠地伸出手将桌上的铜钱扫入袋内,说着便要收摊子离去。
蓝衣女子忙伸手一拦,娇笑道:“老先生大才,不要与我们这样无知妇孺计较。我还有一事还要请教老先生。”
老相士停下了手,仰起头侧着耳听。桌上还余了一枚铜钱,蓝衣女子抬手拾了起来,对碧落道:“这位妹子,我瞧我们三人心意相近,都不信命运一说,想必是我们也有缘,你适才已然问了两次姻缘,不如我再以这个铜钱一起问我们三人的姻缘,你说如何?”
碧落笑道:“也好,我倒要看看老先生这一次又有什么新说法。”
老相士接过铜钱,翻来覆去瞧了瞧,笑道:“铜钱外圆内方,天地交泰之义。婚姻自然可成。”蓝衣紫衣两个女子皆是微微一震,脸上泛起了红晕,只有碧落想到顾铭胜,微微冷笑。
“这铜钱上虽有一个顺字,可铜钱外实内虚,这順字又从三字写起,愿字结局,几位的姻缘虽成,却怕未能十分如意。”相士说完,将铜钱纳入袖中,三两下收了摊子,一边走一边扬声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能有几分如意已是不错。这情爱一物从来便是大祸害,偏偏世人却趋之若鹜。唉……清静方为天下正。”
碧落似明不明,回头瞧这两个女子。阿清似乎仍在征愣,蓝衣女子对碧落笑道:“小妹子,叫你受我们连累了。”
碧落一怔,才明白她说的是适才相士说姻缘只得几分如意之事,摆手笑道:“哪里叫连累,你没听这老先生开始便说我什么无处寄托么?反正我也不信这个。”
“正是,小妹子有心有力,自然能事事顺遂。”蓝衣女子朝碧落福了一福,微笑道:“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着便挽了紫衣女子阿清朝西而去。
碧落远远地望着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又想起两个女子适才默然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之感,心道:“莫非相士真的说中了她们两人的事情?”早知道,便叫他测一测梦中之人与自己是何因缘,可相士对自己批语颠三倒四,自相矛盾,这种术士之言如何能当真?碧落歪着头胡思乱想了许久,心中莫衷一是,突然想起自己尚未寻到工作,不禁苦笑道:“若真有心有力,便叫我先寻到个小工做做才好。”
她不知不觉,一路转到了晔香楼。一个上午,毫无成果,她又累又沮丧,站在对面的巷子口,抬头瞧着晔香楼前,客人川流不息,楼上仍是丝竹乐声不断。她一想起昨夜的那箫声,顿时觉得晔香楼上的声乐,毫无意趣。可无论如何,这“靡靡之音”中又蕴含了曲靖的五分迤逦,引她心醉,叫她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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