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长叹口气。“真是的,现在好了,姓张的已经抓紧了边疆命脉,想要撤换他们也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母后请宽心,还好现在事情发现得早,皇兄还能及时挽回。”宁怡长公主忙道,“现在不是有福王妃的哥哥在北城驻守吗?有他帮着皇兄,皇兄也能放心些。”
太后长叹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当初皇帝他不听哀家的话,现在这事哀家也不想管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
“福王妃,无论如何,你击杀朝廷命官,其罪当诛。但是,看在你现在已经成了福王妃,尘儿又一个劲的为你求情的份上,哀家打你十下,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你服是不服?”
“儿臣服了。多谢皇祖母。”凤弦月连忙磕头道谢。
太后这样,分明也是在保她。
而且,闭门一个月的时间,刚好让她和夜无尘相伴,也能名正言顺的将其他想要上门的人都给婉拒了。她哪有不服的道理?
太后手下的明秋姑姑是慈宁宫里掌刑的人,人生得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有一把好力气。
有太后‘好好给她个教训’的命令,她打起凤弦月来更是如狂风骤雨。
才两三下下去,凤弦月胳膊上的皮就给抽得青紫,好些地方还渗出血来,吓得其他宫女太监面如土色。
但是,只有凤弦月知道,那伤痕看似厉害,其实并没有多疼。回去好好养上几天也就没事了。
领完罚,她趴在春凳上被人抬出皇宫,刚到了宫门口,忽然见到另一个人也被抬出来了。
“哥哥?”凤弦月一惊。
凤云墨却冲她一笑。“月儿,你也被打了?”
“是啊!”凤弦月苦笑。
凤云墨拍拍她的肩。“放心吧,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吃苦了。”
“嗯,我知道。”凤弦月点头道。
两个人明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结果却是灰头土脸的回来,凤弦月还被打趴下了,夜无尘也耷拉着脑袋,把福王府里一干人等都吓个半死。
还好太医来看过后,再三表示凤弦月的伤势并不严重,上了药,好好休息,过个三五天也就好了,他们才放下心来,夜无尘的嘴巴也终于没撅得那么高了。
“月儿,我很伤心。”坐在床沿,他看着趴在床上的凤弦月,一本正经的道。
凤弦月点头。“发现了。”
“我是真的很伤心!”夜无尘大叫。
“我知道啊!”凤弦月道,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夜无尘不高兴的甩开她。“皇祖母明明说过会像爱护我一样爱护你的。可是到头来,她却……她说话不算话!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再也不要理她了!”
“真的吗?”凤弦月小声问。
夜无尘一顿。“嗯,如果……她天天派太医来给你照料着,天天给你送好吃的,我就考虑原谅她。”
凤弦月忍俊不禁“你呀!我都没怨皇祖母,你就别怨了。皇祖母她是真为了我好。”
“我管她是为谁好。反正我就不想看到你在我跟前受伤。”夜无尘闷声道,看看她被薄被盖住的胳膊,突然脱了鞋子钻进被子里。
“无尘,我身上有伤呢!”凤弦月连忙往里面让。
夜无尘却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就是因为你有伤,我才更要陪着你。以后我要天天守着你,再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你了!谁也不许!”
凤弦月一怔,无奈低头。“好吧!”
顿了顿,她又道。“无尘,你真好。”
夜无尘不语,只抱着她,把头埋进被子里。
平公公见状,现在连不爽的心都歇了。
他家王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随他去吧!他破罐子破摔的想。
只要王爷高兴,他认了!
因为皇帝和太后的命令,福王府里一时大门紧闭,谁都不让进。
反观城东的凤府可就热闹多了。
每天从早到晚,凤府上来客络绎不绝。但是其中大多数人来的目的却都不是拜望这个凤翔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而是——
宰相他在边关立了大功、深夜受圣上召见,结果却被打了一顿、可随后又赏赐不断的凤云墨!
这还是自从他当上宰相以来的头一回被人比下去。凤居正心里很不舒服,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正在被儿子赶超上。
此时,他又和张氏来到凤云墨居住的院落,然又吃了个闭门羹。
“凤相爷,相爷夫人请回吧!夫君他刚喝了药,正在休息呢!”王氏守着门,语气淡淡的。
自从上次一别,等回到相府,他们夫妻果然改口,一口一个相爷相爷夫人叫得生疏无比。
就连一向恭顺的王氏也对他们冷淡的不行。偏偏有客人来时,他们又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爹爹母后不离口,叫人全都赞叹他们夫妻养了个好儿子——
142.一条藤上的蚂蚱
和凤弦月那丫头一个样!
当面背面一套耍得顺溜得很,他们的的确确是亲兄妹!
甚至,还有人私底下劝他们对儿子女儿好一点,别太偏心得厉害……
偏你个头啊!现在是那两兄妹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好吗?
腹背受气,凤居正和张氏都憋屈得要死。但凤云墨受伤卧床不起,王氏带着儿子侍奉汤药,没空理睬他们也是正常。
但是,他都已经养伤好几天了,难道他的病情就没半点好转?
他们好歹也是长辈,是这个府里的主人,这对夫妻竟敢再三对他们摆脸色,他们到底有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又见到王氏冷淡的嘴脸,张氏终于耐不住了。
“不就被打了几棍子吗,怎么就跟死了似的一天到晚关在房里不动弹一下。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连几棍子都受不了。”
“你们家的倒都是武夫。可为什么张天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被我妹妹一刀就给捅死了?”冷淡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凤云墨牵着儿子的手走出来了。
“相公,你怎么出来了?”王氏见状,连忙折返回去。
凤云墨将儿子交给她,若有似无的往张氏那边看了看。“听到有条狗在门外狂吠,我受不了了,便出来看看。”
“你说谁是狗?”张氏立马怒了。
凤云墨嘴角微勾。“谁自己对号入座,谁就是。”
“你!”张氏狠狠瞪他一眼,马上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老爷,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话!”
凤居正也冷下脸。“孽障!你才去那不毛之地半年,怎么也学了那些蛮人的口无遮拦?枉你还是读书人!”
“我记得,我之所以能被调去那个地方,凤相爷您功不可没啊!”凤云墨幽幽道。
凤居正一滞。“那又如何?如果不是我让你去那里,哪有你现在立功面圣的机会?”
“哦,那下官可得多谢凤相爷提拔了。”凤云墨像模像样的对他作个揖。
凤居正瞪视气得脸都胀成猪肝色。
“孽子!孽子!你给我跪下!来人,请家法,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孽障!”
自从儿子从北城回来开始,便视他如空气,一举一动淡漠疏离,只将他当作上司敬畏着。再加上门外那些络绎不绝前来拜见圣上新宠的人……
凤居正心急如焚,现在只有让儿子跪在他跟前,一如既往承受他的怒气,他才能找回当初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自如感。
可是,凤云墨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竟随手一抽,从门后抽出来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
“请家法是吗?刚好,下官也想好好教训教训几个总是不正视自己身份、一门心思往别人家里乱闯的闲人呢!”
“你!”凤居正一个怔愣,棒子已经朝他飞舞了过来。
他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转身就跑。
当‘凤云墨突然发疯,棒打父母’的消息传入宫廷时,皇帝冷冷一笑——
“棒打父母?凤云墨才被姚铁手重打五十大板,半个月内都起不来床,怎么去打人?把那些编瞎话的人给镇抓起来,打上一百板子!”
就这样,张氏想要抹黑凤云墨名声的计划再次落空,反而赔上了自己的不少得力干将,心里直把凤弦月兄妹恨个半死。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她不想,而是自从那晚之后,凤云墨明显已经在皇帝跟前挂过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