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拉住了我,将我拽得一个趔趄,我站不稳,直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只着薄薄亵衣,肌肤相触,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我一张脸腾地一下就全红了。
无措抬眼,正瞧见身后那帮宫女太监正目光灼灼,以充满了八卦之光的眼神将我和连夜凝视。
我咳了咳,“陛,陛下——”
他是多么精明的人,当即凤眼一抬,冷冷地道,“你们退下!”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了。
连夜转怒为喜,搂紧我,笑吟吟的,“昨夜没有睡好,来,你陪我再睡一会儿。”
我嘴角狠狠一抽,陪睡?
想起过往种种被当做禽兽的经历,我宽面条泪,老娘特么的再也不想陪睡!!!
我挣了挣,一脸正色地道,“宁王已到,该起身了,陛下。”
连夜在我颈边磨蹭,“不起。”
不起?
“你方才怎么说的?!”
“忘记了。”
我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恨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讲不讲信誉?!”
他搂着我只顾磨蹭,“连国陛下,九五之尊,说不起就坚决不起。”
“连夜!”我几乎要吐血了,“你幼不幼稚?”
“幼稚?”他撩起凤眼看了看我,笑吟吟的,“我若幼稚,连颍会送我一十二位美人么?”
我呆了一下。
他搂紧我,笑着问,“快到了呢,你真希望我起?”
【085】你来做小
宁王殿下居然会给连夜送来十数位美人,这实在令我诧异得很,我诧异,所以手上力度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禁不住便狠狠在连夜的腰身上拧了一拧。蔺畋罅晓
连夜吃痛,闷哼了一声,眉眼间却带着笑,好似颇为高兴。
“你可是在吃醋?”
他往我耳边又凑了凑。
我最近不爱吃醋,我最近爱装英雄狒。
不都说英雄应该“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么,我冷着一张脸,从连夜的怀里挣了出来,淡淡地道。
“既是如此,陛下就更该快些起身,让美人儿们傻站着等您,未免有失分寸。”
连夜盯着我,似乎很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末了,他点一点头尕。
“也对。”
话音落定,竟然再也不磨蹭了,径直就起了身。
立在殿外的李公公听到了动静,带着小太监和筱玉进来为连夜更衣,筱玉朝我投以“果然还是风史厉害”的眼神,我抿了抿唇,想笑,却居然莫名其妙没能够笑出来,遂低低说了一句。
“陛下随意,微臣在殿外候着。”
没等连夜应答,我施了一礼,转身便疾步走了出去。
殿内的空气似乎不大够用,出得殿来,我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抬眼朝远方看了一眼,天际微白,晨光熹微,必须去上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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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殿上,百官林立,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望着端坐在轮椅之上的宁王连颍。
前文已述,连夜和连嫣,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而今日突然还朝的连颍,却是先皇在位之时另一位皇妃所生。
连家男子,美貌倾城,连夜是个不妖而媚的主儿,连颍也是。
只是,他虽龙章凤姿,凤眼,柳眉,樱唇,却是个残疾。
唔,好吧……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这次回来,坐在一尊白玉轮椅上面。
我以为,他若腿脚没事,必不敢如此面圣。
而那些文武百官,和我一样八卦,看的不只有他的脸,也有他的腿。
大家该都是在好奇这几年来他在知州遇到了何事。
我手握狼毫,眼睛不时看看坐在轮椅上面的宁王连颍——他面色白皙,秀美,睫毛很长,唇角微翘,一袭墨绿色锦服,当真是一位俊俏至极的皇家公子。
可也正是这么一位看起来很是出尘脱俗的雅致公子,他给连夜送来了十二位妖媚无匹的女人,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也一个比一个媚,看得我莫名其妙喉咙直痒……
好想骂人。
宁王连颍很俊俏,也很生猛,他要送给自己哥哥美人儿,却不是在私底下悄悄送的,而是堂而皇之地搬到了朝堂之上。
这不,现下我们面前就站着那么十二位美人。
我不会是刚才恰好说了那些百官在看连颍的脸和腿吧?
唔,他们更在看那些美人儿。
打从左手方向数起,第一位美人丹凤眼,第二位美人水灵灵,第三位美人水蛇腰,第四位美人九头身……
美,随随便便拖出来一个,随随便便看她们一眼,都只有一个字,真他娘的美!
我捏了捏手里的狼毫,愤愤收回眼来,只觉得手中写出的字一个比一个难看,说不出的面貌丑陋。
我再捏了捏笔,眼角朝龙椅上那位看了一看,身着明黄龙袍的那位正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望着殿下诸美。
他那双素来清澈如水的凤眼,神色莫名。
只是一眼,我莫名就更加觉得心底堵得慌,手臂一动,不防间竟将手边砚台甩了下去,“咚”的一声巨响,墨汁飞溅,回声震耳得很。
所有人都齐齐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风史?”龙椅上面坐着那位笑了一笑,凝眸向我,俊脸之上依稀有愉悦之色。
我看他一眼,抖着嘴角回道,“微,微臣手滑,惶恐,惶恐……”
他示意无妨,抬手让李公公将混乱局面收拾了。
众人目光重又回转宁王连颍及连颍所带来的诸位美人身上,连夜似笑非笑又凝视我片刻,这才收回了视线。
我垂着头,咬了咬唇,只觉得自己委实丢脸得很。
抄起狼毫,正要继续记录,却隐隐觉得有一道目光凝在我的脸上,久久不去。
我困惑抬脸,正看到白玉轮椅之中的宁王殿下眼角微挑,正灼灼看我,和连夜颇有几分相似的那双多情丹凤眼里面,尽是兴味。
我的手又是一抖,生怕再次出糗,赶紧抬臂抱住了刚被李公公捡起来的端砚。
等我再转过头时,宁王连颍早已收回视线,正面朝陛下侃侃而谈,只是那风流蕴藉的眼角眉梢,依稀挂着几分笑意。
他噙着笑,嗓音优雅地道,“多年未见,皇兄依旧丰神俊朗,风华无双,王弟无甚礼物可送,想来想去皇兄至今日也尚未立妃,该是为国事太过操劳,遂贸然选了这几位女子送进宫来,聊表关切之心。”
尚未立妃?前一段连夜昭告天下说欲同我成亲你丫的没有听到?
我暗暗在心底骂了句靠,重重蘸了一笔的墨,低头恨恨写我的《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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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早朝下来,我的手不停写字,事无巨细地不断记录着宁王阔别多年之后与陛下的这一次会面,可是,写字的同时,我的脑子并没怎么转。
我只顾在腹诽宁王连颍所说的每一句话,并在心底对他进行着抵抗。
宁王连颍说,“皇兄忧心国事,不急立妃,这自然是我连国子民的福气。然,皇帝乃一国之主,古人有言,家国天下,自是先安了家才好安国。”
我冷冷地在心底鄙视他,先安了家?
你只比连夜晚半个月出生,不正也和他同岁?你可有安家成亲?
宁王连颍说,“皇兄莫要再推辞了,这些女子,尽是我知州境内身家极好的名门淑女,莫非一个都不能入皇兄的眼?”
他的皇兄凤眼微动,依旧是笑,视线却是朝我睨了过来。
“关于此事,风史怎么看?”
宁王连颍一并看我,眸中含笑,嘴上却道,“皇兄幼时便与风史交好,王弟未曾料到,时至今日,竟也这般亲近。”
连夜没应他声儿,唇角翘着,正望着我,静等我的回答。
我捏了捏手里的笔,心中莫名堵得慌,我气息不顺,遂回答得颇有几分气闷,“陛下的事,自然陛下做主就好。”
“哦?”连夜挑起眉尖,似有微笑之意,他凤眼微闪,颇有几分触类旁通地道,“那么依你之见,朕若说好,那便是好?”
“自然。”我掐了掐掌心的肉。
“这样……”连夜笑意渐渐变淡,他望着我,缓缓地道,“那你我婚约如何是好?还是,你甘愿嫁过来做小?”
我愣了一愣,万没料到他竟会当众提起这茬,一时竟没法应了。
宁王连颍脸色也是略略一变,转瞬重又恢复自然,他轻笑一声,盈出了一脸的茫然之色,“皇兄同风史之间……竟有婚约存在?!”
一副如何也难以相信的表情。
他演技真好。
连夜最后睨了我一眼,收回视线,正正看向连颍。他轻轻地笑,“可不是么。朕前阵子发了诏书,说非她不娶,王弟未曾见到?”
连颍自然说未,且说得可信度十分的高,“王弟从未接到过任何相关诏书,否则……”他抬眼再度看我,一派羞愧之色,“否则怎会带她们来准皇嫂面前班门弄斧?”
准皇嫂?这口改得可真是快。
我在心底默默哼了一声。
连夜倒没计较他班门弄没弄没斧,只淡淡一笑,重复着道,“诏书未曾接到?”
连颍点头,回答得水到渠成,“委实未曾接到。”
“好一个未曾接到!”连夜的笑突然之间就敛了起来,转瞬变成一派阴冷的怒气沉沉,他冷冷地道,“知州乃连君两国毗邻之边境重镇,却接不到朕自京师发出的诏书?连颍,你莫不是在接君国发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