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股战战,缩在地上打着哆嗦。
“嗖!嗖!嗖!”
又是三把匕首射了过去,有一柄几乎要射到男人的背上,绯衣男人脸色阴沉得很,没再说话,那对男女已是屁滚尿流地抓起衣服,火速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他盯着我,满眼痛恨地盯着我,逼近一步,修长大手捏住了我的手腕,他怒喝道,“卿安给你吃了什么?”
我被他捏得生疼生疼,禁不住眉毛鼻子一起皱了起来,脱口怒骂,“混蛋,你弄疼我了!”
他眉尖一蹙,要说话,却陡然之间听到了什么似的,扯住我就朝窗户所在的位置冲。
我被他拽得全无反抗的余地,房间大门被人从外踹开那刻,他拉着我破窗而出。
窗棂刮到了我受伤的耳朵,我疼得钻心,忍不住“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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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地浓郁起来了。
绯衣男人还是死拽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在一幢又一幢的房子上飞快闪过,我完全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几经颠簸,我头晕目眩,几乎看不清路了。
嘴里抗议几番统统无效,我彻底崩溃,索性由着他一边拉着我飞速地跑,一边喊着救命。
可成效甚微,漆黑的街道上没一个人,那些侍卫也不知追到了哪里,根本就没有人来救我。
他拉着我一直跑到了一片景色荒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我浑身力气几乎用尽,强撑着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光秃秃的,很荒凉,该是城郊之类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十分突兀地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是一队兵士,原本正严阵以待,看到我们,顿时恭敬地施了一礼,齐齐唤了声“陛下。”
我愣了愣,陛下?他们认识我吗?却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绯衣男人吐出一句,“上车。”他拥着我,不费什么力气地将我塞进了马车,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来,朝外吩咐,“走!”
马车登时辚辚向前行了。
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是被绑架了?
危险令我瞬间清醒了几分,我强撑着万分疲倦的身子,瞪着身旁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说,“你绑架我干吗?”
他瞪着我,又痛又恨的,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像是再也不想看到我。
我更加觉得奇怪,抬起一只手将耳朵上面摇摇欲坠的纱布扶好,我后知后觉地说,“你不是卿安派来接我的……你,你是坏人!”
他冷冷地转过脸来,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我,“你再说一遍那两个字试试。”
哪两个字?我困惑,“卿安?”
他抬起手,一掌捶在了马车厢壁上面,“咚”的一声巨响,与我的身子擦肩而过。
——厢壁立刻就被捣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了。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被吓坏了。
他眼神阴冷地瞥我一眼,满脸警告。
见我立竿见影地哆嗦了一下,他冷哼一声,转眼看向窗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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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行驶了约莫半柱香后遭到了阻击,不错,是卿安的人来了。
两方人马激烈厮杀,绯衣男人没有钻出马车,而是死死地搂着我,他浑身煞气,骇人极了。
我被他用白布堵住了嘴巴,喊不出声,只好满眼谴责地瞪着他。
他低头看我一眼,许是见我满脸仇恨,他怔了怔,凤眼一霎之间突然变得凄凉,他俯低身,扯出了我口中的白布,狠狠吻上了我的嘴巴。
【179】坠崖(1)
那个绯衣男人没能非礼我太久,卿安来了。孽訫钺晓
他来得实在是及时,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堪堪怒气凛然地将我推倒在车内,他用剑尖挑开了车帘,瞧见我们那副男上女下的架势,顿时就勃然大怒。
我从未见过生了气的卿安,也更从来没见过两个男人打架是何场景,可是今天我一起见了——他们脸色阴狠,痛恨,像是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似的。
战局很快由绯衣男人坐在马车内被动应战,变成了两个人在空旷荒地上厮杀搏斗,我担心得很,忍不住从马车里面钻出来察看战局,就看到:
绯衣男人逆风而立,绯衣猎猎,唇角都微微抿了起来,盈成了一个令人骇惧的冷漠表情;而卿安则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全是怒火,他用一种恨不得将对方吞吃下腹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瞪着对方悛。
两个人每一招都很凌厉,直扑对方防守空虚的地方,卿安说,我不会武,但我也看得懂局势有多么的危险——卿安一次次扑向绯衣男人的时候,我沉默不语,甚至暗暗攥起拳头期待他能够攻击成功,而绯衣男人每每袭向卿安时,我则是霍然站起,紧张得几乎要哭了。
几次三番的,绯衣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他不时会用一种震惊而又无奈的表情看我一眼;而卿安,则是渐渐地高兴起来,他看向我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温柔,也一次比一次柔软。
我?我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巨。
可是我大致看得出来,绯衣男人动怒了。
他的怒气来得很怪,也很突然,原本就攻势凌厉,如今又加了一股子怒气,每一道剑锋更加逼人惊险,眼瞅着卿安噙着冷笑,一边抵抗,却又步步后退,几乎退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我这才看到,他的身后,竟然是一处断崖!
“卿安!”
生怕他会一脚踏空了去,我面色大变,想也没想地就从马车车辕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卿安身边跑。
可我没能跑到他的面前,却被绯衣男人制住了身子,他面容冰冷,一只手箍着我的腰,令我不能动弹,一只手则是挥舞着剑,眼神森寒地把卿安往绝路上逼。
我不会武,却竟然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了杀意!卿安一边抬剑格挡,一边看向我,他明明都快要疲于应对了,却一直在微笑着安慰我说,“别紧张,别紧张君凰。”
我怎么能不紧张?
“唰”的一声,利剑又是一挥,擦过卿安的俊脸,被他险险地躲了开,我顿时就扁起嘴巴要哭了。
“混蛋!混蛋!你放开我!”
我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起来,我动弹不得,跑不得,可至少手脚还是灵活的,两只手一边撕扯绯衣男人的手臂,一只脚更是狠狠抬起,再狠狠放下,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踩他的脚面。
我痛恨至极地哭喊着,“不许你欺负卿安!”
绯衣男人顿时浑身狠狠一僵。
——掐人胳膊,踩人脚面,这实在是一个并不怎么高超的攻击方法,却像是触到了绯衣男人的逆鳞,他登时怒气达到了顶点。
就像是我是一样很烫很烫的东西似的,他突然间将我从怀里扔了出来,一副很是嫌弃的架势,我被他随手一丢,直接就摔到了地上,磕得手臂与膝盖火辣辣的疼着。
可这些疼比起之前胸口的洞,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好歹是一个受过重伤且大难不死的人,并没有觉得崩溃,而是欣喜得很,爬起身就要往卿安身边跑。
却不料,“哗啦”一声碎响,随着我陡然起身的动作,身后依稀有什么东西纷纷碎裂,而后坠落了下去。
我想要回头,就听卿安焦声唤我,“君凰,快过来!”
我很听他的话,拔脚就要过去了,可是身后“哗啦”声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我听出来了。
——是石块碎了!!!而且就是我脚下所踏的那块石头!
我禁不住愣了一下——那男人丢开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个念头很怪,也很不合时宜,我还没能想明白呢,更没能再多对卿安说出一句话,脚下碎石突然“喀嚓”碎裂,眼看着绯衣男人急速掠向这里,卿安紧随其后,我却是连自己的身子都控制不住了。
——我随着大石一起摔落向深不见底的断崖!
摔下断崖的那一瞬,我别无他想,心中只划过了一句话——我最近究竟是触犯了哪一路的天神,才会先是耳朵被割,再是胸口被戳,现下又一脚踩空了往崖下冲的?
下坠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所以忽略了那两个男人趴在崖边急急朝我伸出的胳膊;
下坠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所以我撇了撇嘴,骂了一句,“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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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儿,接下来就是我醒之后了……够烂俗吗?咳咳。)
众所周知,话本小说里总会有这样的情节,男主人公或女主人公一不小心要挂了,或者遇到什么危险了,通常情况之下,另一个都会紧随其后,不离不弃的。
每一个讲故事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们无论如何都会写出这样一个桥段,以显示自己笔下的主人公无比痴情巴拉巴拉巴拉……而很显然,讲我这个故事的人也不能免俗,也给我设置了一个断崖下苏醒的桥段。
但我没有想到,我的苏醒,好像和别的人不那么一样——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自然是崖底陌生的景色,有流水,有乱石,还有郁郁葱葱一棵又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
但还有两张脸,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没有看错,是两、张、脸。
那两张脸离我很近,猝不及防醒过来看到了,
我吓了一跳,躺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缩了一缩,可紧接着,我眨了眨眼,依稀分辨出了这两张脸是人脸,顿时心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