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竟带了中英雄迟暮的凄凉哀婉之意。
苏祈道:“生死有命,大师不必难过。若是让师傅知道了也会不安的。”
天峰双手合十,念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是我执着了。”
苏祈道:“师父生前与我常说,大师唯爱品茶,今日晚辈冒昧拜访,特带了庐山云雾送与大师品鉴。”说着将竹筒从袍袖里拿出来,双手敬上。
天峰大师接过竹筒,打开微微一嗅,道:“果然好茶。”
说罢,又递过来。苏祈接过竹筒,曼步走到茶具前,曲腿跪坐,等红泥小炉上的茶水沸后,熟练的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
最后将茶捧给天峰大师,天峰接过,观其色泽碧嫩光滑,汤色绿而透明,微嗅,幽香如兰,点点头,轻轻啜饮,他闭着双目,久久才道:“香馨、味厚、色翠、汤清,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连眉心的郁色也淡了些许。苏祈知他好静,起身告辞道:“晚辈不打扰大师清净修行了。”
天峰也不睁眼,只点点头,末了似是又想起什么,道:“若有闲时,施主可来与老衲一叙。”
苏祈道:“自然,只盼大师不嫌晚辈叨扰才是。”
苏祈出了天峰大师的小院,直奔后山。寻到楚留香的时候,他正独自立在一个新坟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祈也站在他旁边,道:“楚大哥没事吧?”
楚留香望着坟头新鲜的泥土,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他......”
苏祈道:“他死了?”
楚留香黯然道:“是。”
苏祈斟酌道:“呃,如果,我是说,有种假死的药,或许这是金蝉脱壳呢......”
楚留香皱眉道:“无花那样的人,即使死也骄傲无比,他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苏祈提醒道:“他之前做出的事可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他可比你想象中的无耻多了......
楚留香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只是如果吧?死者为大。”扒死人坟头是不道德滴。
“你想想,要是他没死透,再出来祸害人,尤其是他一直惦记着杀你呢。”苏祈可没危言耸听,无花老琢磨着杀楚留香,还不知道为啥呢......
最后在苏祈的极力怂恿下楚留香又把无花尸体又刨出来了。
盗帅刨坟也如此赏心悦目啊,苏祈蹲在旁边的树上感慨。穿越一趟能瞧见楚留香挖坟子,她是赚到了呢,还是赚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鼓励呗,看在靖努力码字份上
☆、桃花谷(修)
两人离了闽南,悠然向北行去。
苏祈懒洋洋靠着身后人的胸膛,昏昏欲睡。她懒得再另骑一匹马,况且还有舒适的靠背可倚,楚留香也随她去。
楚留香感慨道:“想不到无花真的诈死,幸亏发现的及时。”
苏祈悠悠道:“无花诡计多端,白衣神耳不一定降得住他。”
楚留香笑道:“神鹰第一捕头也非浪得虚名。对了,你方才问英捕头认不认识齐宥,他是谁?”
苏祈皱眉:“济南认识的,你同行。”将两人认识经过说与楚留香听,末了道:“想不到居然骗我,人家神鹰都不认识他。”恐怕连名字都是假的,这人,欠修理。
楚留香思忖道:“此人怕是不简单,不知与朝廷什么关系?”
苏祈撇嘴:“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不像好人。”
楚留香摇头道:“口是心非的丫头,若是你讨厌他,怎么会与他一起去人家府里做贼。”
苏祈笑道:“当然是因为他欠我银子。那伤药是师父的方子,千金难买,一千两太便宜他了。”
“贪财的丫头,要不是你人家能受伤吗?”
“是他色胆包天,欠扁。”
......
两人一路北上,这一天到了嘉兴。
嘉兴秀丽多水,苏祈高兴得很:“既然楚大哥到了我家,我身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款待你。”
楚留香挑眉道:“原来你住在嘉兴。”
苏祈得意道:“自然是了,桃花谷漂亮得很,楚大哥也会喜欢的。沙漠干燥,需得准备些东西才是。”
苏祈在集市上买了许多瓜果蔬菜和熟肉,与楚留香出了嘉兴城。
他们下马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谷里,这山谷在群山掩映之内,并没有道路可走,端的是与世隔绝。
出了山林,眼前陡然开阔起来,这处小谷如仙境一般,到处植着奇花异草。脚下是松软的草地,高大的乔木郁郁葱葱,一处瀑布从前面的山峰倾泻下来,汇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又有一条小溪被引出来,欢快奔流而去。
瀑布前架着个木制的精致的水车,水通过两条管道被引到了屋后和一间大概是厨房的大屋里。七间青瓦白墙的屋子成三面合围之势错落,还有一间竹屋似乎是后来盖的。房子的窗户都很大,且不是用窗纱和纸糊的,而是整块的透明的琉璃,远远可以看见里头的浅蓝色绸缎做的窗帘,雅致得很。门前以青石板铺地,很大的空间,院内一角还有练功夫用的梅花桩。屋后隐约可以看见一畦畦的菜地,用爬满藤蔓的篱笆围着。但是......
楚留香摸着鼻子思忖道:“这里不是叫桃花谷吗?”
苏祈一顿,回身说:“老婆饼就能吃出来老婆吗?李太白就是长得很白吗?不要拘泥于表象好不?”
其实她也不知道师父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要叫桃花谷,这里明明连一株桃花都没有......
楚留香一头黑线,简直强词夺理。
苏祈道:“连着的三间中间是正厅,师父住西厢,我住东厢,和正厅想通。旁边是师父的书房、我的书房、厨房和库房。厨房旁边还挖了个小小的地窖。”一一指给他看。
珍珠驹通灵,是以并不怕他乱跑,苏祈解开马鞍和辔头,随他跑去,正好还不用喂食了。然后与楚留香将果蔬放到厨房,领他走进正厅去。
楚留走进正厅,正对着门却没摆放迎客的桌椅,墙上挂着的也非寻常的山水画和对联,而是异族风□彩饱满的风景画,用木框框着,约有一丈长,五尺宽,画上就是谷中景色,青瓦白墙的房屋,奔流的瀑布,青葱的草地,院中还有两人,男的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凤眼直鼻薄唇,正含笑望着一个六七岁湖绿衫子的小姑娘练武。画不是山水写意,而是逼真的写实,笔触细腻。画的右下角写着个祈字。
“你还会画西洋画?”楚留香惊奇。
苏祈笑不答言。自然会了,她穿越前就是个穷画画的。
周边墙上也都挂着相同风格的画,只是大小不同,大多都是师徒两人,画中的小姑娘从小慢慢长大,只眼中的笑意不变。
入门左边是靠墙磊的高高的台子,下边没砌上,开着个小小的铁质门,里头是未尽的烟灰,上头还有一个烟囱,似乎是取暖的炉子。炉子前面是两把背对着门的高高的舒适的躺椅。
左边的窗户挂着及地的双层窗帘,青石地板上是舒适的编制精美的波斯地毯,还有长长的棉布制的矮长椅,三面似乎都填充了棉花,看起来柔软舒服。
门右边是个方桌,也放着两把椅子,这是吃饭用的。
苏祈道:“因为没有来过客人,所以随心摆的。”眉眼间尽是得意。
楚留香好笑道:“看来是阿祈布置的,很漂亮。”温馨又别致。
苏祈一咧嘴笑了:“那是。楚大哥住师父的房间。出门两个月,都落了灰尘了,我先打扫打扫。”
两人动手把房间打扫干净,又把被子晒好,太阳已经偏西了。
苏祈去做饭,楚留香不知她会不会做,赶紧去厨房看。苏祈正在往切好的黄瓜里加盐酱醋和辅料,火还没升起来。
看到他,忙道:“赶紧帮忙烧火。”
楚留香当然没用过炉灶,好不容易才升起来,苏祈往锅里倒入油,又将加好了调料的黄瓜倒进去翻炒。
楚留香试探道:“菜好像不是这么炒的吧?我怎么记得不能一块倒进去?”
苏祈当然知道不该这么炒,但是她做菜技术不佳,后来看师父这么做,挺方便的,就习惯了。
苏祈道:“没事儿,毒不死你。”
楚留香觉得,他以前不该老嫌甜儿话多又跳脱,每天都做饭多不容易呀,尤其做的还那么好吃......
苏祈做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个炒黄瓜,一个各种蔬菜,黄瓜、西红柿、生菜、萝卜,甚至还有苹果和梨子切好用油盐酱醋凉拌的,荤菜是买好的熟食热了下,汤是西红柿蛋花汤,还有一锅米饭。
楚留香提筷挨个尝了下,居然还不难吃??
“我都这么做了好多年了,敢嫌弃你死定了。”苏祈撅嘴。
楚留香无语,这顿有了自己参与的饭却格外好吃,他第一次进厨房。
苏祈跑去地窖里拿出瓶葡萄酒,又拿了两个高脚玻璃杯,给楚留香倒上,刚从冰窖里拿出的酒甘甜醇厚,是苏秦的收藏,师父也是一介酒徒。
玻璃杯中的酒液呈瑰丽的紫红色,轻轻摇晃便流动的像有生命一般,有清香的味道幽幽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