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不知是在牢中受了什么惊吓,看到这一幕,竟是下意思的往丫鬟背后躲。可这些要发卖的人皆是好好收拾过的,而王夫人毕竟做了几十年的掌权太太。形容与寻常仆妇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王夫人这模样,自然在丫鬟下人中很是显眼。
看到王夫人的动作,市场上响起一阵嘲讽的笑声。而神情有些恍惚的王夫人,此刻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怒之下,猛地抬起头狠狠瞪向人群。
“哟,我当这是谁呀?原来是荣国府最最最‘尊贵’的二太太呀!”一阵娇笑声从人群中传来,一个穿着绣着鸳鸯牡丹鞋,身着粉红花袖袍的端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哎呀,二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凶凶的?”妖娆女子私下拉着身边男子的袖子。捂嘴惊讶状。
王夫人被这般羞辱,身子都在打颤,垂下眼角。要紧牙关不出声儿。
正在这时候,一旁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唉,弥太太,二太太现在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这上天真是明理,这谁也逃不出它的法眼。”一个妖娆女子走了过来,取笑道,“哎呀,真糟糕,都忘了礼数了!奴婢玉钏儿给二太太行礼问好了!”
一听这话。王夫人只觉羞愤欲死。只是她到底贪生怕死,心里还怀揣着被救回府去,靠着儿子许是能舒服过活的想望。因而这会儿便是脸臊得血红。倒也忍下来。
玉钏儿永远也忘不了,王夫人轻描淡写的关于自己的姐姐的那一番话。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姐姐要背负着一个污名离开这世间?凭什么她的姐姐遭了冤屈,坏了名节,可这位二太太却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依旧过着自己快乐的日子?不值得呀,真的不值得!她的姐姐明明对这位这般恶毒的女人那般忠心。可最后的结局......一条命,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真能用几两银子就能买断吗?
“二太太这是在等宝二爷来将你买走吗?”玉钏儿说着,四下张望了一番,嘲笑道,“哎哟,真可惜呀,我四下瞧瞧,竟是没看到宝二爷的身影。也对,宝二爷那是状元的料子,只怕正在府中努力读书呢!你说对不对呀,彩霞。”
“我说二太太你呀,也别那么死心眼了。我可也帮你看了一遭呢,连个人影子也没瞧见呢!啧啧,真是拔毛的凤凰呀,我好歹也是想买下你不叫你受苦的人呀,您怎么还在我面前摆太太的谱儿?真真是个不是好人心的,怪不能能做出那么些阴毒伤天和的事情呢!”
因着彩霞声音颇高,人群一下子全都为了过来。不止有人对着王夫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历数她不慈不孝,恶毒刻薄做下的那些阴损事儿。若是贾家此刻有人在,就会发现这些个都是熟面孔。当初王夫人不顾情面,发狠将侍候了几辈子的家生子都给发卖了。可那其中有几个幸运的,就被人牙子卖到京城的人家里。
现在王夫人这样子,他们这些心怀怨恨的哪能不来看笑话,顺便落井下石呢。
其实贾琏是有派了两个小厮先来看顾的,就怕自己赶不及。可王夫人在家中作孽太多,早已搅得整个贾家怨声怨气,玉钏儿、彩霞由早安排了人将之拉到一旁去。因着种种原因,王夫人此刻才会这般。
玉钏儿只是在京城在留个两三天,过不久便要离开了,因而今日是彩霞打算买下王夫人的。两人怕夜长梦多,她们方才可是向琏爷的小厮打听过了。琏二爷去送二老爷,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遂又狠狠奚落王夫人几句,彩霞便让身边的婆子上前交了银钱。
一个兵将拿着写好的身契过来,割断王夫人手腕子上的绳子,虎声虎气道:“按手印!”。王夫人怎么愿意,急切的抬头想要寻宝玉寻贾琏或者府里哪个管事奴仆也好。那兵将不耐烦扯过王氏的手指,戳了印泥,狠狠按在身契上,摆摆手冷道:“带着这罪妇走罢!”
王夫人顿时眼泪鼻涕横流,脸色煞白,很是污糟。彩霞厌恶的扭头,道:“走罢,把这罪婆子弄到轿后跟着。”
玉钏儿冷笑的看着王夫人被带走,心中很是出气。眼角瞄到外边报信的小厮做出了信号,玉钏儿转身离开。她倒是不怕彩霞会看在王夫人往日的情分下手下留情,要知道她可是被王夫人卖给了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五十多岁有七八个子女,而且好色贪婪残忍的老头做第八房妾!心里那是不知道到底有多么怨恨呢!
待到玉钏儿不见了人影,市场对面酒楼的二层雅间中,云冥和冷瑶、慕染三人相对而坐。
“哎呀,这位二太太真是时运不济呢!”云冥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轻笑,“看那位彩霞的样子,想来这王夫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过得很‘精彩’呢!”
“好了,戏也看完了,咱们该走了。”冷瑶好笑的看着云冥,“别忘了等下,还要找玉儿一块儿去郊外踏青呢!”
“好吧。小染,走了。小染?小染?慕染?!”云冥笑了笑,转身回过头去看慕染,皱眉喊道。
慕染似是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云冥,“啊......啊?什么事?”
“唉,我们要走了,你不走吗?”云冥叹气的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慕染,有些无奈,这都第几次了?
“哦,但是要走。”慕染笑着站了起来,却恍惚着被桌角绊倒,立时便要摔倒在地。
云冥手快的扶住了慕染,无奈道,“你呀!唉!到底是什么事,你可愿跟我们所说?你自玉儿大婚那日过后,便常常心不在焉的,神情恍惚。莫不是舍不得玉儿了?”
“......是呀,我是舍不得玉儿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他喝两杯的!”慕染微微一呆,而后笑道。
“反正等会儿,那家伙也会去,你可以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
“这真是太好了!”
慕染一直笑着,一如以往温柔的笑颜,可莫名的却让人觉得心碎而悲哀。
“我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再叫我吧!”待到上了车,这个温柔的人笑道,而后便疲惫的蜷缩成一团,将自己埋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来到了京城?为什么看到他,我还是会心痛?为什么我明明......明明已经忘记了的......明明已经快要忘记了的......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要继续寻找我?为什么要......
为什么......我竟然......竟然还爱着你,为什么......心还会痛,明明早就流尽了血,早已结了疤......为什么不放过我呢?!!!到底为什么?!!!
慕染的事不会在正文中写,只会写成番外。那是一段很悲伤很心碎的过往,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写得多长,或者根本就写不了多长。我讨厌悲剧,可是我的笔下,悲伤还是存在了。亲们,可以选择要不要买。
这么悲伤的人,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是本我、超我,还是自我?沉埋于心,仿佛生来便有的悲哀,不愿意觉醒的那个我?
PS:只有更悲催,木有最悲催,王夫人的苦难日子才刚刚开始呢!(*^__^*) 嘻嘻……
第二卷 一百三十一、彻底离心
慕染这边暂且不说,就说贾琏匆匆赶到市场时,见不着王夫人的身影,已是焦急万分。训斥了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厮,贾琏忙向其他的人打听去了。
可巧,不远处就有几个男子正一脸淫/荡模样地讨论着刚刚的事情。贾琏也是荒唐过的,自然知道这些人虽满嘴跑马,但是也好打听事情,往往几句便能套出话来。
果不其然,这些个人并没像之前那些个大娘大婶子,见贾琏衣裳显贵含糊几句便避开了!给了几个大钱,那些个人便哈哈笑着,三两下把事情前后详述了遍。
对于这个结果,贾琏也是无可奈何,瞅着人不注意就从人群里挤出去。离开人群,看着热烈讨论的人们,贾琏也是无奈,终还是决定先回去禀报老太太。说到底,这事儿到底还是二太太自己造的孽,真真是印证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回到贾府,贾琏看着枯黄萧索的隔出来的院落,再看看那原本悬挂着赐造的牌匾的地方,颇有些低落的长叹。他还记得,当初他们夫妻两个离开之时,这府邸是如何的风光,可如今却......摇摇头,撇去脑子里莫名的悲哀,贾琏大步走进贾府。
贾琏不敢耽搁,脚上不停,直往贾母屋里走去。进了门,外屋里鸳鸯见他脸色,有没得着王夫人回来的消息,不由心有些忐忑。她与凤姐夫妻一向交好,这会儿免不得像贾琏使眼色,朝里屋努努嘴,小声道:“先前宝二爷屋子里出了点事儿,老太太此刻正有些气呢。”
贾琏心一突,皱皱眉。向鸳鸯作了个道谢的礼。正考虑着是直接离开,还是进去,却听得里面传来贾母声音:“谁在外面?”如今这形势也没得选择了,贾琏整整衣裳,大步跨进了里屋。
“怎么样了?”贾母脸色不是很好的躺在榻上,琥珀正乖巧的半跪在脚踏上,给贾母捶腿。